()我覺得有些茫然,但是楚留香還在外面等著答案,我並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
何況,我忽然覺得這樣的事情不用思考太多。
——我終究是不可能不答應的。至少有個原因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無論我答應與否會產生什麼影響,如果任務不完成就什麼都不用考慮了。
但同樣的,我也不可能直接就說好吧?
所以,在我輕咳一聲喚楚留香進來的時候,我做出了在我看來最恰當的,事實上也是我心中所想的表現。
我沒有刻意去裝作什麼模樣,而是認真地抬臉面向他的方向︰「流曜,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很懂。」
我微微勾唇︰「但和你一起我還是很開心的。如果你所說的在一起與我理解的是相同的話,我便更加不知該如何了。」
楚留香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什麼也不用做,還和以前一樣就好。其實這已經是我想到的比較好的結果了,說實話,我有些怕你真的會選擇離開再也不見我。你那兩位師父的存在便會讓我尋你都無處可尋。」
我有些無奈︰「她們不是你想的那樣。何況,就算未曾接受,我也說過,我們總是朋友的。」
「也好在,你說至少是朋友。」
***
我的高燒在第四天的時候就已經退了,而在我臥床休息的時候,終于在等待午膳的期間看到了石觀音。
她果斷是比我慘,因為她是坐在輪椅上被水母陰姬推到我的房間里的。
這一點我是真的沒想到,而且被嚇了一跳。怪不得誰都說還好而沒有直接和我說,也怪不得她沒有來。我是真的被嚇到了,差一點就不顧虛弱地身體從床上跳下來︰「二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石觀音咳嗽幾聲,聲音有些嘶啞︰「七童,我沒事的,過些日子就好了。」
我對醫術只是略懂還多數是有關武藝上的,別說是無花了,連普通的大夫都不一定能比過,卻也顧不得太多,披件外衣就下了床,然後拉過她的手腕細細診斷起來。她的傷事實上是很重的,氣血不足,經脈幾近逆轉,連那雙腿都是被人折斷的。雖然已經被悉心治療過了,但看現在的脈象有多慘就能知道之前的慘狀。尤其是在我其實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的對比下。
我這個人過于感性,幾乎瞬間就感到了鼻子一酸,何況我也知道她一定程度上是因我而遭受的這樣的無妄之災。
石觀音卻不會讓我這麼想,她雖然天真了些但並不傻,相反,她看得很透。她似乎還是那樣樂觀,笑眯眯地拉過我的手,又按下我的身子捏捏我的肩膀︰「七童,你果然是瘦了好多。」
我雖然看不到她的模樣,但想必一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她還先安慰我。我抿了抿唇,任由她捏,甚至她伸手模我的頂我都沒有像之前一樣避過去。
石觀音模了個夠,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直起身子︰「沒事了,你別一副我命不久矣的樣子啊。其實我沒受太大的罪,慕旗她……知道我怕痛,雖然說是這麼對我了,但還是給我下了止疼藥啊……哈哈哈……」
我和水母陰姬都沉默著看著她,知道她自己也知道這般自嘲的笑容其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釋懷。
終于,她沉默了下來,然後聲音中帶了些脆弱與哽咽︰「……我可能以後都要站不起來了,怎麼辦啊司徒……」
水母陰姬穿越前的名字是司徒媛,她們兩個人私下里的稱呼還是和原來的差不多,也不避諱著我,我自然知道她是和水母陰姬說話。
石觀音,也就是李音,雖然通透,但被保護得很好的她還是沒有怎麼太長大,對于她們這一類的穿越者來說,穿越前的年齡幾乎已經注定了之後的事情,盡管在這個世界已經呆了二十幾年,可她們的心智甚至比不上在不穿越的時候的五年十年。
我知道她們的感情好,而水母陰姬這時候也顧不得我在場了,開始細聲安慰她︰「阿音,沒事的,你知道我們不一樣,你在那邊的身體還很健康,而且很年輕不是麼?沒關系的……」
可這時候正處于有些失控狀態的石觀音卻是听不進水母陰姬的話了,我知道她把我和水母陰姬當做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我也記得她們兩個在我小的時候做的一切事情,所以她應該是忍耐好久了,最後才失控在我們兩個面前,哭得聲嘶力竭,歇斯底里。
我心下酸澀,卻是依舊無措。
——我除了握住她攥得死緊的拳頭,連什麼都做不了。
而下一刻,我知道我能做什麼了。
我猛地松開手直起身子,連衣帶都來不及系上就準備離開。
似乎是我這個舉動使得石觀音稍稍回過神來,她哽咽著聲音,還在不時抽泣,卻是看向我︰「七、七童,你、嗝、你要做什麼?」
水母陰姬也回頭看我,看到我有些倉促還有尷尬的動作,嘆了口氣︰「七童,我們是來道別的,這神水宮現在我們誰都不想在這呆著,我和你二師父要回百花谷去,那里……暫時還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換個環境,阿音也會舒服些。」
我抿著唇,點了點頭。
石觀音這個時候已經反應過來她方才做了什麼,正在用水母陰姬遞給她的手帕抹眼淚,還因為驟停的緣故不時打著嗝,時不時偷偷瞧我們幾眼。
我也只能在心下嘆氣,然後默默地回身,先是終于想起來該把衣服穿好,然後俯下•身子給了石觀音一個擁抱︰「二師父,沒事就好。你要一直好好的。神醫我們也認識很多,也不是請不起,別那麼悲觀,一切都會好的。我現在這樣不也很好麼?」
石觀音打了個嗝,聲音猶帶哽咽︰「嗯……我知道的。你也別想太多……其實這次也是我們的錯,要不是當初我讓花旗去……她也不會……」
水母陰姬沉默地按了按石觀音的肩膀,石觀音也止住了話題。
她們兩個還是覺得我是個稚女敕的孩童,有些事情也不願意和我說。盡管我知道,不管最後那個慕旗的結果怎麼樣,不會是她們兩個做的,但那慕旗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有的是願意為她們賣命的本土妹子們。
石觀音的情緒似乎來得快走的也快,她的聲音很快再也听不到之前哭過的痕跡,反而開始叮囑我些事情,還多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後頓了頓,小聲問我︰「你和那個楚留香……」
我瞬間尷尬起來,故作平和︰「香帥他如何了?」
石觀音沉默了一瞬,聲音變得糾結起來︰「七童,師父們對不起你……不管生什麼,記得,楚留香那家伙是個混蛋!不要被騙了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拜托,當初是你們定的這個坑爹的任務啊!不過我也知道,那時候的她們哪里想到了這麼多?畢竟在這個世界也已經二十年了。
在石觀音絮絮叨叨的時候水母陰姬也補上了幾句話,然後說準備要走了,這樣一來一邊休養一邊尋醫,要找她們的話有間客棧和百花谷都好。而我卻是下定了決心,讓她們等等。
然後,我轉身就跑出了屋子,我記得楚留香說他是去看長孫紅給我做的午膳了來著。
而當我問了幾個神水宮的弟子尋到了廚房的時候,听到的就是正字被長孫紅訓斥的楚留香,而楚留香一副虛心的樣子,竟然任由她毫不留情地訓了!而長孫紅訓的內容……
「呵,你可真有夠笨的,這是第幾鍋了?說了鹽只放半勺,你怎麼每次都手抖啊?!做賊的時候可沒手抖啊?還有這菜……白瞎了你一手刀工,油你這是怎麼放的!」
我止步在離廚房還有一段路程的回廊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然後又斂了笑容有些茫然。
我要現在就完成這個任務嗎?什麼都不管不顧去問那樣露骨的問題?何況……真的能得到那個我想要的答案麼?
不過我下一刻就堅定了起來。
我知道,最初的時候我對那兩個穿越女還是有怨念的,但現在,人心是肉長的,再加上我過于感性的思維,我知道石觀音的驕傲,我寧願她直接回去,不再像現在這般模樣。何況……和司長申請一下讓他模糊處理她們的記憶應該……不會有事吧。
沒有太多時間容我考慮,我沒有放輕步子便快步走向了廚房,而在我進門前,楚留香就飛快地閃了出來,身上帶著淡淡的油煙味道︰「七童,你餓了麼?」
我憋住笑,然後搖頭,神色有些凝重地對著他︰「你先跟我走。」
「嗯?」
顧不得他的不解,我和長孫紅打了個招呼便拉著他離開了廚房往我的房間走去,路上悄聲問他︰「你知道在我二師父身上生了什麼吧。」
他愣了愣︰「二師父……你是說石觀音吧。」
我點頭。
楚留香沉默了一會兒,應了︰「性子著實是與傳言不同……」
他這話足夠我懂了。
我心下酸澀,對他認真道︰「等一下配合我,別的就不用你管了。」
楚留香倒也不問為什麼,而是乖乖地應下了。跟我一起到我房間去。
越是靠近目的地我的心越是「噗通噗通」的跳得夸張,甚至到門口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顧不得听听里面的詳細情況,便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推開了房門。
總覺得,要生什麼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