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站在長的殿門外,內心起伏不定。
他不知道以什麼心態去面對皇後,面對一個口蜜月復劍、想要將自己挫骨揚灰的女人。
這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了楊溪的思考。
「貴侍大人,皇後娘娘請您進去。」一個面皮白淨的中年太監向著楊溪彎下腰,恭敬地說道。
「請公公帶路。」楊溪朝著那位公公伸出了手,示意先走。
那內侍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面,替楊溪指引著路。
楊溪一行人走過了雕刻著金鳳的橋,穿過了百花競艷的花園,終于來到了長的主樓飛鳳閣。
飛鳳閣內金碧輝煌,認真看去,都是擺上了許多金制的器物。在白天充足的陽光下,有些晃眼。
楊溪垂著眼眸,緊緊地跟在李公公身後。
待走到了大廳中央,楊溪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然後說道︰
「臣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清亮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稚女敕,在大廳內回旋,久久不去。
並沒有听到叫起聲,于是楊溪繼續頭頂著地,一動不動。一時間,整個大殿陷入了靜默之中,連人的呼吸聲都不可聞。
理論上,這個時候的楊溪是沒有見過皇後的。雖然他在太子身邊做伴讀,但是皇子與伴讀的生活、學習都不在內廷,而是在文曲殿。而作為外男的楊溪,是不允許進入內廷的。不過現在不同,楊溪已經嫁給了太子,是為內眷,也是皇後的「兒媳」之一,才可以出入內廷。所以,這應該是楊溪這一世第一次見到皇後。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要露出什麼端倪,一定要「不認識」!
不過,隨著趴著的時間越來越長,楊溪的思緒又飄回到了前世。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見皇後的時候也是這般情景。
那時候的他只是單純的害怕,以為是皇後娘娘不滿自己。不過之後,皇後娘娘給了楊溪許多獎賞,而且言語間都是關心,令心思簡單的楊溪立刻忘記了「下馬威」這回事,為皇後推心置月復。
所以說,真的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楊溪再一次在心中狠狠地唾棄著自己。
雖然趴了許久,但也沒有出現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狀況。楊溪又暗暗慶幸起來,每天早上練瑜伽的好處就在這兒了,這種姿勢即使趴個一時辰也不會覺得累。
給我下馬威?我就當今天的修行!楊溪暗道。
「哎呀!快快起身。」皇後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緊張和關心。「都怪本君粗心,想著別的事兒去了,竟忽略了你。溪兒可別怪母後。」
皇後嘴里說著好听的話,卻仍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關心的姿態。
如果是上輩子,楊溪听到這話便會原諒了她,畢竟皇後娘娘日理萬機,思考著事情而忽略外界也是可能發生的。
不過,此時的楊溪卻不會犯傻,他起身後,仍是恭敬地站著。
「謝皇後娘娘。」簡單的一句話,並沒有提到「跪了許久」這事情,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也不提原諒不原諒的話。
皇後看著楊溪的作態,略一沉吟,然後開口道︰「溪兒在太子府可住得習慣?」
「回皇後娘娘,臣住得習慣。謝娘娘關心。」楊溪拱手,對著皇後恭敬地說道。
「叫皇後顯得生分了,你是太子的第一個貴侍,叫我一聲母後也是可以的。」皇後看著楊溪一板一眼的動作,眼里閃過了一陣暗芒。她的語氣變得更加柔和了,好似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兒子說話。
「回皇後娘娘,禮不可廢。只有太子正妃和太子鸞君才可以喚您母後,臣不敢逾距。」楊溪的聲音毫無起伏。
皇後看著下首站得筆直的楊溪,突然覺得很是無趣。于是她隨便和楊溪扯了幾句家常,便準備讓他走。
楊溪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表現得很熱絡,這樣才能夠有機會多和皇後說話、多套出一些話來,才好復仇。但是他現在覺得心很累,他不想和仇人和樂一片,即使是表面上的也難受。
就讓我再任性這一次,就這一次!楊溪暗暗說道。
楊溪正要下跪告退,不過被打斷了。
一個內侍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著皇後跪下行禮,然後說道︰「皇後娘娘千歲!皇後娘娘容稟,麗妃娘娘犯了頭疾,陛下正請您過去。」
皇後的臉色立刻一變,不復剛才的春風和煦,而是成了冰窟三尺。
不過她很快地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那位內侍說道︰「你回稟陛下,說本君馬上就到。」
「是,奴才告退。」內侍再次跪子磕頭,然後匆匆離去。
楊溪看著那內侍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然後他轉過身對著皇後跪下。
「臣告退。」
皇後輕輕「唔」了一聲。
楊溪低著頭面朝著皇後後退著,等到了門邊才轉過身子,揚長而去。
楊溪面色平靜地走著,但是他的頭腦正在飛速地轉著。
據聞皇上不喜男色,只愛後妃。而最受皇帝喜愛的正是麗妃齊氏,听說貌美如花。與皇後最不對付的也是這個麗妃了。
楊溪琢磨著,若是要搬到太子和皇後,那麼可以和麗妃聯手。太子倒了,麗妃那三歲的五皇子才有可能上位。況且僅憑他自己的一人之力,無法撼動皇後和太子,必須借助皇帝的力量。那麼此時,麗妃則是一個很好的幫手,一個能夠幫自己獲得皇帝的力量的幫手。
想到這兒,楊溪的眼楮瞬間充滿了光彩,他覺得自己的復仇之路一片光明。
這時候,楊溪被前方的聲音給吸引了。
前方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昭陽宮,比起皇後的長只矮了那麼一點兒。而里邊居住的正是麗妃。
想必里邊現在正兵荒馬亂吧?
楊溪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據聞之前麗妃經常以頭疼為由從別的宮殿中將皇帝請走,惹得眾宮嬪不滿。于是後妃們紛紛上奏皇後,期望她主持公道。當然,皇後也那樣做了。只是後來,皇帝以皇後處理宮務不經心,導致他的愛妃生病了都沒有及時發現為由,罰了皇後半年俸祿。皇後因此氣得大病一場。後來只要一听麗妃頭疼,皇後的頭更疼。
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在宮里待過的人都知道,大伙兒都當成飯後的談資來議論。
楊溪最後瞄了一眼昭陽宮,然後繼續前行,向著東來門走去。
此時坐在轎子上,楊溪的心情很是放松。果然是看到仇人不好,整個人就好起來了。楊溪現在可以用雀躍來形容自己了。
他將轎子的簾子掀開,很是享受地看著外面的街道。
他從小在這邊長大,所以對于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他能清楚地記得前面有一家酒肆,酒肆後有一條河,然後上面有一座橋。過了橋便是皇城里的銷金窟——妓院。
那里有整整的一條大街。東邊的一側是妓女院,稱為青樓;西邊的一條全是男妓院,稱為南風館。
楊溪想到小時候貪玩跑到南風館里去了,被父親捉到以後狠狠地抽打了一番。
楊溪本來還在回憶著過去,突然他靈光一閃,眼里冒出了邪惡的光芒。
「小安子,給本君速度快一點兒。」楊溪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派個人先回去,讓賀樂等著。本君要立刻見到他!」
于是,在小半個時辰後了,楊溪已經坐在了正廳里。
「不知貴侍大人叫小人來所謂何事?」賀樂朝著坐在上首的楊溪鞠躬行禮後說道。賀樂的調子在尾音處總是上翹,讓人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勾人。
「你見過住在梧桐閣的那人沒有?」楊溪問道。
「見過。」賀樂笑道。怎麼可能沒見過?
賀樂有一嗜好,就是看美男,尤其是那種正值青春年少的美男。雖然有個楊溪已經夠他欣賞了,不過他也不會放過其他,誰會嫌美男多呢?于是他有一次借著送飯的機會,去見識了一下柳世康。雖然比不上楊溪,但也算得上清秀養眼。
「你們館里這種型兒的男妓多麼?」楊溪繼續問道。
「基本都是這種型的。除了個別老板口味獨特,喜好那種健壯帥氣的,其他的客人都愛點這種清秀少年。」賀樂回答道。
「那能幫我準備幾個?」楊溪微微一笑,聲音陡然放低。「要有那種病的。」
賀樂抬起頭端詳了楊溪一會兒,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後,才開口說︰「沒問題。那,什麼時候要?」
楊溪站起了身,踱步到了窗戶邊。他看著窗外開始長出新芽的綠柳,嘴角咧出一個陰毒的笑容。
「沒那麼快。」還要陪他們先玩玩苦情大戲,等自己能抽身之後再附送一個大禮。
李光容,可別辜負了我的這份大禮呀。
「是。」賀樂恭敬地說道。對于他而言,只要完成主子的任務就行,至于做什麼,他不會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