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陰暗得可怕,烏雲盤旋在紫禁城的上空,濃重而壓迫。
太子東宮內,只有零星幾個內侍,拿著掃把在院子里打掃著。
楊溪住的屋子里,此時有兩個人正躺在床上,正是昨日的柳世靖和李光容。
此時的柳世靖像個干尸一樣,一動不動。他的眼楮愣愣的盯著床榻那花紋繁復的頂,一眨也不眨。
淚漬已經干涸在他的眼角,澀澀發疼。昨晚,他流了一夜的眼淚,好似把他一生的眼淚都流盡頭了。
他光.果的身上,青紫一片,那慘狀讓人不能直視。
他身下的床單上,暗紅的顏色蔓延開來,混著點點白濁,殘忍而**。
他的身邊,躺著一個高壯的男人。男人眼楮緊閉,眉頭緊鎖。他的嘴唇輕顫,發出微弱的聲音。
細細听去,是「溪兒」、「溪兒」兩個字,不停地重復著。
這時,男人睜開了眼楮,眼神里一片懵懂。
李光容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輕輕揉了揉。
頭疼!
昨晚的一幕幕像流水一般滑進了李光容的腦海,讓他的頭更加疼痛了起來。他忽然張大自己的眼楮,看向躺在身旁那如同一具尸體的柳世靖。
李光容有些驚懼,他連忙伸出手,去確認那人是否還活著。
還好,還好。
李光容微微吐出一口氣。
這會兒,李光容才敢認真地打量柳世靖。
美,一種血腥的美。
李光容看得有些呆了。
同時,他憶起昨晚自己對柳世靖做的事情。後悔的情緒在他的腦海中蔓延開來。
「阿靖。」李光容聲音喑啞,喚著身旁的人。「對不起,阿靖。昨晚我是喝醉了。」
蒼白的解釋,毫無氣力的聲音,听到柳世靖的耳中如同諷刺一般。
李光容一把將柳世靖摟進了懷中,緊緊地抱著,不留一絲一毫的間隙。
「阿靖,你知道麼?溪兒命不久矣!他為了不連累我,自願去服刑。」李光容絮絮叨叨地說著楊溪的事跡,在柳世靖面前說著楊溪的好。「我的心里只有你和他,而我現在馬上要失去他了,我很難受。」
「以後,就我們倆相依為命了。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麼?」李光容的聲音發著顫,讓人能听到那濃濃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柳世靖動了。他伸出自己的手回報著懷里的男人,緊緊的摟住。
「阿靖?」李光容的語氣里帶著不可置信,他不由得抬起頭看去。柳世靖正溫柔地看著自己!
他原諒我了?真的原諒了!
李光容心底雀躍起來。
李光容將頭蹭到柳世靖白皙的胸口,雙手更加用力地回報著柳世靖,像是要將對方融入到自己的軀體里一般,再不分割。
李光容無法欺騙自己,再一次見到柳世靖,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躍起來。
昨晚的情.事酣暢淋灕,他雖然故意將身下的人當做楊溪,但是下面的感覺卻真真實實地告訴了他,底下的人是阿靖,是他的阿靖!
李光容現在已經無法回想起和楊溪行房時的事,只是知道感覺很爽。但他卻能清清楚楚地記得和柳世靖行房。
許久沒有見柳世靖,讓李光容差點忘記了在河西快樂的日子。再次見到柳世靖,李光容那死灰一般的心再次熾熱了。
的確,沒了楊溪,還有柳世靖。這都是他摯愛的人!
若是李光容此刻抬起頭看向柳世靖的臉,定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微翹的嘴唇和陰冷的眼神。但可惜的是,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注意。
柳世靖的手指尖尖的,順著李光容的背脊一路下滑,到了尾椎。令李光容不由得打了個顫。
李光容,我柳世靖今生痴心錯付,算我識人不清。今天,我的心已死。以後,你只是個工具,我復興家族的工具!
「阿容,阿靖還要。」柳世靖的聲音帶著魅惑,傳入了李光容的耳中。
還未等李光容做出反應,柳世靖腰部一翻,將李光容壓在了身下。
「貴侍大人不在,就讓阿靖來服侍您吧。我的夫君。」柳世靖對著李光容燦爛一笑,一把握住了李光容的命根子。
不多時,曖昧的嗓音在正房里想起。
「阿靖,好舒服。我頂死你,啊!」
「阿容,阿容。我不行了,啊!」
柳世靖嘴角勾起,陰冷的表情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如同夜叉,令人害怕。
楊溪,你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是僥幸不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忘了說,我現在正在你的床上,和你最愛的夫君行房呢!
「夫君,你愛我還是愛楊溪?」
「你,愛你。我最愛你!啊!」
當然,太子東宮的事楊溪已經完全不關心了。他此時正快樂地過著自己米蟲一般的生活。
「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怕長胖?」李晨霖一進門,便看到了楊溪正躺在床榻上,嘴里還叼著一個番邦進宮的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李晨霖一把將人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想著桌子邊走去。
「讓我稱稱又重了多少?」
楊溪被突然抱起,一下子失了平衡。他連忙出手摟住李晨霖的脖子,穩定身形。之後,他迅速將嘴里的果子一口咽了下去,連忙說道︰「鞋,鞋!」
李晨霖將楊溪小心地放到了凳子上後,搖了搖頭,轉身替楊溪拿鞋子去了。
這些天來,兩個人熟了許多。
楊溪對于李晨霖來說,是恩人,也是他來到異世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當兒子在養的人。所以他對楊溪的行為中難免會帶著寵溺和放縱。
而楊溪,也相信了李晨霖的理由——當兒子養。于是很享受李晨霖的關愛。
有個這樣的父親也不錯!楊溪一邊給李晨霖倒茶、一邊想著。
「話說,你們那兒的人對兒子都這般好麼?」楊溪將茶被遞給了李晨霖,問道。
「當然。」李晨霖就著楊溪的手喝了一口,然後撩起衣角坐在了他的身邊。「不像你們這兒,父親和兒子就跟個上司和屬下一樣。」
楊溪想到自己小時候父親的口頭禪「把書念完了才準出去玩」,可不像是上司說的「把事情做完了才準回家」麼?楊溪被自己給逗樂了,臉上也笑開了花。
李晨霖看著眼前漂亮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了他的鼻子。
楊溪連忙搖頭,將李晨霖的手給避開了。
「乖兒子今天做了什麼?」李晨霖正經地問道,不再逗弄楊溪。
「吃了三個紅果,一個水瓜,看完了一本游記,睡了一個時辰的覺」楊溪一邊回憶一邊說著,手指還配合著計算起來。
「不對,你又佔我便宜!」楊溪這才發覺李晨霖話中的「乖兒子」多麼的惹眼。雖然他打心底將李晨霖當爹爹了,但是每次被李晨霖叫「乖兒子」的時候都覺得別扭。
「做皇帝的‘兒子’怎麼不好了?」李晨霖揪了一下楊溪水女敕女敕的臉蛋,笑道。「以後我下旨,讓你和太子和離。再賜個溫柔賢淑的女子給你,多好?」在李晨霖看來,楊溪嫁給太子是被形式所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作為干爹的他,肯定要為自己干兒子的美好未來做打算。
「千萬別。」楊溪連忙拒絕。「別給我女子,給我個漢子就好。不要他多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只要老實本分就好,沒錢我可以養他。你多給我點錢就好!」楊溪說著心里的願望,眼里帶著憧憬之色。
李晨霖一臉古怪地看著楊溪,試探地問道︰「你不是被迫嫁給太子麼?作為一個男人,不是應該喜歡女子麼?」
在李晨霖看來,雖然男妻男妾在這個時空合法,但是異性戀還是佔主流的。
「誰說我是被迫的?」楊溪斜睨了李晨霖一眼,說道。「我那是自願的!都怪我識人不清罷了。還有,我就是喜歡男人怎麼了?我就喜歡躺在下面!」
楊溪說起這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倒把李晨霖听得臉紅了。
李晨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幕︰清瘦而俊秀的少年赤.果果地躺在床上,一個黑壯的漢子壓在少年的身上進進出出。少年紅唇輕啟,抑制不住的哼聲從那處發出,混合著壯漢粗濁的嗓音,讓人臉紅心跳。
「好,好。給你找個好男人,行了吧?」李晨霖連忙安撫自家的干兒子。他沒有想到楊溪是個天生的同性戀,心里微微震驚。只是不知為何,經過此事後,李晨霖的心里輕松了許多。
那日,楊溪並沒有被壓進天牢,而是中途被人掉包,然後被帶到了這個叫做「長樂殿」的地方。長樂殿是禁宮,據聞是皇上的生母賢妃身前的住處。皇上不忘生母,登基後便將殺害自己母妃的母後皇太後給制裁了。之後,每年賢妃的誕辰之日,皇上必來這長樂殿住上一日,感念生母的恩情。
而這長樂宮,與外界隔絕,里面只有幾個聾啞的宮人做著日常的清潔工作。所以是楊溪現在藏身的最好場所了。
「對了,李叔叔。」楊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對李晨霖說道。
「叫爹。」李晨霖眼皮也不抬,直接出聲糾正道。
「爹。」楊溪連忙改口,這會兒他有求于人,只好「見風使舵」了。
李晨霖听著楊溪那「一波三折」的「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好說話!」李晨霖板著臉孔,佯裝訓斥道。
「爹。」楊溪立刻坐好,態度端正地說道。「等我‘服刑’結束後,我想回去見見父母。」
楊溪說著說著,眼神微微暗淡起來。
宮里的這些事情,指不定被傳成什麼樣了。家里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自己「欲縱火弒君,被關押天牢」的事情了。
李晨霖手一伸,按上了楊溪的肩頭,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過幾日我召見你父親,跟他好好說說。」
「嗯。」楊溪驚喜地看向李晨霖,語氣里帶著雀躍。「謝謝你,干爹。」
李晨霖失笑,搖了搖頭。
還是個孩子啊!
當晚,暴雨傾瀉而下。李晨霖遂歇在了長樂殿,就住在楊溪房間的旁邊。那處已然成了李晨霖的專屬臥房了。他睡在那里的時間比勤政殿還多。
這次的暴雨醞釀了許久,從早上一直醞釀到了晚上。這一落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巨大的雷鳴聲、還有風拍打著窗戶的聲音,吵得人心煩,睡不安穩。
李晨霖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由于雨夜房間悶熱,他並沒有穿上衣。胸前那高高凸出的結實胸膛在燈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
好「胸器」!
李晨霖隨手穿上里衣,踱步到桌邊,拿起一杯水灌了進去,也難掩心底的煩躁。
他媽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
正待他再次往床邊走去時,他的腳突然改變了方向,向著門口走去。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了。
「皇上?」門口守夜的羅公公看到李晨霖出來,連忙跪下行禮。
「起吧。」李晨霖說道。「我去看看溪兒。」
李晨霖轉身向著楊溪的房間而去。
羅公公嘴巴一撇,伸手關上了門,然後小跑著跟上李晨霖的步伐。
什麼去「看看」,您這是欲求不滿了,要去瀉瀉火。
李晨霖自是沒有注意到羅公公的表情,他伸手將門推開,反手將門關上,將羅公公關在了門外。
話說人家楊貴侍是您兒子的男侍吧,您這麼熟練地進到人家的「閨房」真的可以麼?
羅公公內心雖吐槽著,但是並不影響他的動作。他手腳並用地趴在門上,耳朵緊緊地貼著,似要听出些動靜來。
李晨霖一進房間,便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床上沒人!
雖然屋子里的燈光很暗,但是床上有沒有人躺著還是看得清楚的。
李晨霖第一反應是環視屋子一圈,然後沒有發現人影;第二反應便是推開窗子,看看是不是從窗戶那兒出去了。
當然,這是沒有發生的。
因為他一圈還沒有看完,便在牆角處看到了楊溪。
楊溪正坐在牆角處,雙手抱著膝蓋,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藏著,肩膀還在微微發抖。
李晨霖大步一跨,立刻來到了楊溪的身邊。
「溪兒?」李晨霖輕喚了一聲。
楊溪听到了動靜,緩緩抬起頭來,那面貌讓李晨霖一驚。
只見楊溪的臉上沾滿了淚痕,眼楮紅腫著,顯然是哭過了。
「干爹。」楊溪輕輕地喊了一聲,聲音嘶啞。
李晨霖二話不說,將人一把抱起,然後跑到了床邊,輕手將楊溪放到了床榻上。
「這是怎麼了?」李晨霖輕聲問著,手還一邊輕拍著楊溪的後背。
「我怕。」楊溪乖乖地回答。
這時候,窗外一聲巨大的雷響傳來,將屋子震了幾下。
楊溪一滾,將整個身子躲在了被子里,瑟瑟發抖。
前世,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楊溪被心愛之人背叛,打入了冷宮。
自那以後,每逢雷雨夜晚,楊溪都不能安眠,心神俱蕩。雷鳴和電閃都讓他懼怕。
而這一世,他並沒有擺月兌這個夢魘。
李晨霖看著楊溪這個樣子,心底發疼。他輕輕嘆了口氣,月兌掉了鞋子、將上衣解開,也躺到了床上。
李晨霖長臂一伸,將楊溪從被子里給撈了出來,緊緊摟住,然後將楊溪的頭按在了自己的頸邊。
「睡吧,干爹陪著你。」李晨霖的聲音輕輕地傳出,帶著溫熱的氣息,撲在了楊溪的額前。
楊溪呢喃一聲,往李晨霖的懷中蹭了蹭,然後點了點頭。
李晨霖將下巴擱在了楊溪的發頂,也睡了過去。
夜,很漫長。屋子里,很安靜。
站在門外的羅公公半天听不到響聲,心下納悶。
怎麼今晚皇上這麼溫柔了?每次不是要叫破喉嚨麼?或者是雨聲太大了壓過了聲音?
羅公公狠狠地瞪了眼急急落下的雨滴,面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