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炎王明白這一切是局中局,自己的人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太子的人換掉,自己設下的陷阱埋伏,恐怕也早已經被太子識破。
今晚這場設計已久,統籌已久的鴻門宴,想要把太子一網打盡的計劃,恐怕落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今晚上恐怕是走不出這酒樓了。
炎王此刻只覺得心亂如麻,腦袋嗡嗡作響,他實在是不明白太子到底是什麼時候發覺的,自己明明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又怎麼會被發現?
而且,自己派去盯著太子的殺手也一直都沒發現太子有何異象,除了去堤壩監督和回去休息,就是和鎮上的百姓交流談天,根本沒有做過其他事情。
怎麼會?
「炎王叔叔,你要是頭暈就坐下來,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聊。」太子手指輕輕用力,就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炎王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里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主了,竟然說不出話來。
坐在身旁的兩個兒子似乎也察覺出了有什麼不對勁,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炎于飛起身站了起來,開口道,「我身感不適,先走一步。」
「哥哥他前幾天不幸落水,得了風寒,現在頭疼腦熱,需回府休息,還望太子殿下見諒。」炎煜寰拱手作揖,找了個冠冕堂皇,又不算假的理由,想要先行一步。
太子斜靠在窗口,雙手環抱,俊美的側臉上泛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冷笑,狹長的鳳眸緩緩掃過窗外大街上,沈知府和其他官員匆忙奔跑的背影。
突然別有深意的輕笑道,「身子不適就該好好呆在府里休息,來這里湊什麼熱鬧?現如今人也來了,想必身子應該沒有大礙,不如坐下多喝幾杯熱酒暖暖身子,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
言辭間,有一股讓人心寒的冷意,讓炎于飛身子一顫。
他的手重重按在桌子上,腦袋微垂,看不出臉上的表情,語氣卻格外堅定道,「我在此恐怕會擾了太子殿下的雅興。」
「怎麼會呢?」太子笑道,「都說了這宴會才剛剛開始,你們都走了,說陪本殿下看戲?」
炎煜寰也瞬間忐忑不安起來,剛剛他听到了隔壁那些官員們慌亂的腳步聲,直奔樓下,只是這里的門關著,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他知道,事情已經有變。
現在的情況恐怕對他們炎王府十分不利。
而且太子一行人從進了酒樓,一直都十分鎮定自若,絲毫沒有因為父親的警告而表現出不安,這是極不正常的!
他很想出去一探究竟,想要保護大哥和爹。
可眼下這樣的情況,真的是走不了了。
「大哥,太子殿下言之有理,你還是在此坐下,多喝幾杯熱酒休息一下吧。」他側身扶著炎于飛的胳膊,眼神卻仿佛在說,不要著急,靜觀其變。
炎于飛自然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而且他看到自己的爹現在情況十分不好,剛剛就想要發出暗號,把讓殺手們沖進來。
卻被弟弟阻止,心里郁悶難平。
「嗯。」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沉下氣,坐回到了椅子上。
揪著衣衫的另一只手,指節泛白,拳頭的力道差點把衣服扯碎。
炎煜寰不動聲色的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放心,坐正姿態,等著太子接下來的話。
「炎王叔叔,剛剛宴會開始的時候,你說要跟本殿下談什麼來著的,本殿下忘了,不如炎王叔叔再重復一遍,給本殿下提個醒,如何?」太子緩緩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走到了飯桌前坐下。
「本王也忘了。」不知為什麼,太子從自己身邊離開後,他只覺得肩膀一松,那種被東西卡主喉嚨的感覺也消失了,竟然能說話了。
心中暗道不好,可能已經中計了。
現在他必須小心謹慎,萬萬不能再跟太子明著做對。
即便他是炎王,也已經被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間!
「炎王叔叔果然是老了,記性也不好了,恐怕沒有辦法好好的管制南方,管制水靈省,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太子仿若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如此一來,恐怕南方的百姓沒辦法安居樂業,這樣父皇就會多一個煩惱,炎王叔叔覺得,是不是應該功成身退,把這些機會讓給年輕人呢?」
此言一出,炎家三人,心中皆是一驚。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太子的雄心,不單單是水靈省,而是整個南方,更不是單單一個炎王府,恐怕是要借著這一次的事情,在雲國中立威!
「本王只是最近疲勞,所以有些事情記不清楚而已,太子殿下的關心,本王感激不盡,至于對于南方和水靈省的治理,本王已經會竭盡全力,為黎民百姓謀福祉,還請太子殿下放心。」炎王如今心中屈辱萬分,自己比太子這黃毛小兒年長三十歲有余,竟然也被玩的團團轉,還被逼到這樣的窘境。
這樣的事情說出去,恐怕別人都不會相信。
「炎王叔叔該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吧?」太子笑著問。
「本王知道。」炎王就像是被老師教訓的孩子一樣,乖乖點頭。
見他態度還算可以,太子眼中的笑意褪去,斂起唇角的笑,一臉認真道,「今天炎王叔叔的話,我會如實稟報給父王的,放心吧。」
「好。」炎王只能自認倒霉。
接下去,南方要是再出不了什麼值得夸贊的壯舉,恐怕自己這王爺之位就會不保了。
「今天這頓晚宴味道很好,炎王叔叔覺得如何?」太子拿起小碗,盛了一碗熱湯遞到他的面前,俯身低聲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南方風調雨順,百姓吃飽穿暖,炎王應該明白。」
「本王明白。」剛剛那一句話,炎王听的格外清楚,心,也震撼不已。
太子小小年紀,竟然有此覺悟。
眼前的太子,還是幾年前那個懦弱無能的孱弱太子麼?
房間氣氛詭異,仿佛有暗潮涌動,可是太子的臉上永遠帶著當人猜不透的溫暖笑容,這笑容在司空冰嵐看起來,越發的迷人,越發的讓人心緒不寧呢。
今夜,她甘願當個旁觀者,看一看太子殿下在出宮來到水靈省的這段時間成長變化有多大,作為太傅,也算得上是半個老師。
能夠看到太子跟這些官員們周旋的本事進步如飛,她當然也深感滿意。
正在這時,身後的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
原本表現的膽小怕事的店小二,此刻正態度恭敬的俯身作揖,開口道,「太子殿下,沈知府一干人等都在酒樓外等候。」
「好。」太子的眼中掠過一抹狡黠之色,隨即起身走到司空冰嵐的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嵐兒跟我來。」
他賣弄玄虛,司空冰嵐也樂的配合。
不顧炎家三人的驚訝眼神,跟在太子的身後朝樓下走去。
此時樓下的百姓們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百姓們見太子下來了,紛紛要跪倒請安。
太子長袖一揮,「不用請安了,都隨我出來。」
話音剛落,他已經跨出大門口。
而此刻,酒樓外面早已經跟剛才截然不同。
水靈省大大小小的官員,包括沈知府在內,悉數到齊,整整齊齊的排成兩排,跪倒在地。
而在他們的身邊,則堆起了比小山還要高的米糧,還有十幾箱裝滿的銀兩。
不仔細看的話,微弱的月光下,根本看不出這些官員的身上都是狼狽不堪。
但是聞一聞那焦臭的氣味就能猜到,這些官員應該剛剛從火場里逃出來。
炎王由兩個兒子攙扶著,也來到了酒樓外。
當他看到擺放在一邊的米糧和銀兩時,那張強裝鎮定的臉,瞬間慌了。
縱使他再計劃周詳,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
他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的看向太子,腦子里第一個蹦出的字眼就是,剛剛開始。
從自己感覺到中毒之後,太子提過好幾次,晚宴才剛剛開始。
難道,這剛剛開始說的是,這一場好戲,剛剛開始?
他就像是被人從上往下澆了一盆冷水,徹骨冰涼,形同死人的看著這一切。
「太子殿下,臣等真的不知道這些米糧和銀兩是怎麼會出現在地窖內的,還請太子殿下明察!」沈知府眼楮通紅,聲音嘶啞,臃腫的身子在寒風中劇烈顫抖。
把朝廷撥下來賑災的米糧全部藏起來,根本沒有好好想過如何治水,這樣的事情,就算拿出一條,也是殺頭的大罪!
他還不想死,不想死啊。
「哦?沈大人的意思是,自己是無辜的?還是說,這整個水靈省的官員們都是無辜的?」太子好似漫不經心般的隨口一問。
「下官,下官…」沈知府心情忐忑的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身後有十幾雙眼楮正死死盯著自己,如果現在自己撇的一干二淨,恐怕身後的人為了抱住小命,都會把自己供出去的。
到時候,魚死網破,大家一根繩上的螞蚱都得死翹翹。
「水靈省的大小官員為了一方百姓都是兢兢業業,勞心勞力,絕對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請太子殿下明鑒!」他豁出去了,就賭太子沒有拿到最重要的賬本。
「既然如此,大家又何必跪在這里,搞的好像是犯了錯,求本殿下原諒,讓百姓們看著,豈不是很難看?」太子意義不明的笑了笑。
「下官,下官只是覺得在下官的管轄範圍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下官必須負責,所以才會在這里自己受罰。」沈大人早已經冷汗夾背,說話就像咬著舌頭一樣,說不利索。
跪在一旁的縣令也急忙附和,「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萬萬不能被那些想要陷害朝廷官員的小人蒙蔽雙眼啊!」
這話說的真是漂亮。
太子不禁為他鼓起掌來,臉上的笑意卻泛著森森寒意,冷然道,「看大家的樣子,似乎都不知道這些官銀和官糧從哪里來的咯?」
「下官不知。」
現在,這些官員們只能死咬著不承認了。
「當真不知?」太子又重復問道。
「臣等不知,還望太子殿下明鑒!還臣等一個公道。」
又是齊刷刷,整齊的回答聲。
太子笑了,笑聲清朗純粹,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抬起頭看上一眼。
這一笑,搞的場面上的氣氛,變得更加古怪起來。
「大哥。」閻星辰突然輕喚一聲。
與他神色交接之時,仿佛說了什麼。
「嗯。」太子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坐到剛搬出來的椅子上。
閻星辰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不知道干什麼去了,而在場的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太子和六殿下打算做什麼。
片刻的功夫,閻星辰回來了。
只是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子,看女子的樣貌穿著,應該是富貴之家的小姐,那張稚女敕的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和純情,低著頭,臉頰緋紅的走了過來。
少女的旁邊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看樣子是保護少女的。
讓其他人沒想到的是,當少女出現之後,沈知府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甚至忘了自己還跪著,不禁大聲喊道,「肖兒,肖兒,還不快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爹。」肖兒見自己的爹跪在地上,變得驚訝不已。
司空冰嵐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在閻星辰溫柔的眼神中,變得平靜了下來。
這唱的是哪一出?
「太子殿下,有人找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證據可以證明,眼前的這些官銀和官糧,都是被水靈省的官員們中飽私囊的。」閻星辰像是變戲法似得,突然從身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遞了過去。
一看到冊子,幾乎在場的所有官員都像是背叛了死刑一眼,無力的頹廢跌坐到了地上。
那可是他們的犯罪證據啊!
「哦?原來還有賬本啊,讓我瞧瞧。」太子仿佛剛剛知道一般,也露出了幾分訝異之色,接過賬冊,隨意一番,唇角突然輕輕勾起一抹攝人心魂的弧度。
縴細的指節劃過書頁,停在了一行大字上。
炎王府,炎王受賄!
「炎王叔叔…」他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膽寒的威壓。
「本王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太子殿下怎麼能被這賬冊輕易蒙騙!」炎王臉色煞白,身子劇烈晃動了幾下。
「欺上瞞下,玩的不亦樂乎麼?」太子的笑容中,滿是嘲諷的意味。
他突然轉身,問,「嵐兒,藏污納垢、中飽私囊、這兩條罪,該判什麼樣的刑罰?」
「欺君罔上,殺。」司空冰嵐現在終于知道,太子這貨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了。
原來這家伙早已經發現沈知府的這些齷齪勾當,不僅把朝廷派發下來的米糧銀兩中飽私囊,還私相授受,忙著找證據呢。
這一次,她真的對太子刮目相看了。
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不,不要啊,太子殿下,臣是被冤枉的!」沈知府一听到死字,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兩眼發花,拼命磕頭求饒。
「爹爹,你就認了吧,六殿下向女兒保證您會沒事的,您就相信女兒,相信六殿下。」被閻星辰迷得暈頭轉向的肖兒一個箭步沖到他的面前,撲進他的懷中,哭著求她。
「爹,您可知道,六殿下早就知道您的這些行徑,可是六殿下沒有告發爹,他告訴女兒,只要爹願意承認錯誤,好好改過,就不會有事的,女兒相信六殿下,爹爹您就听女兒這一回吧!」她哭的梨花帶雨,傷心不已,眼圈通紅,惹人憐愛。
只可惜沈知府急火攻心,再听到自己女兒這一番話,更是氣到硬生生吐出一口血了。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發現女兒在書房附近鬼鬼祟祟,但是女兒一向乖巧懂事,他根本沒有在意,沒想到,還是被六殿下鑽了空子!
他恨啊,悔啊,可惜來不及了啊!
「好!我認,我認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做的,跟其他人沒有關系,跟炎王也沒有關系,我今天就以死謝罪!」沈大人的大義凜然,讓在場所有人都位置震驚。
他猛地掏出一把匕首,朝胸口刺去。
當!
突然一把飛扇朝他手臂擊去!
沈大人手臂吃痛,連同手里的匕首也一起落地。
「以死謝罪,未免太簡單了。」司空冰嵐淡淡一笑,緩步上前。
她看了一眼還在抽泣的肖兒,抬起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開口道,「放心吧,六殿下說的話,不會反悔,你爹不用死。」
「太子太傅大人說的可是真的?!」肖兒高興的不知所措起來。
「六殿下你說呢?」司空冰嵐沒有回答,而是側過身朝閻星辰看去。
見他臉上掠過一絲窘迫,就知道這家伙根本就只是為了得到賬本,糊弄了這個小女生。
只是小女生一不小心動了真情,真的甘願為她拿到賬本,背上不孝的罪名。
像閻星辰這樣年紀的男孩,不懂這些也是正常,若是人人都像太子這麼裝傻真聰明,恐怕這雲國的姑娘們,早已經被禍害的一個不剩了。
「咳咳,嗯。」閻星辰被她盯得渾身難受,沉默半晌,這才從鼻尖勉強發出一個嗯字。
瞧他這不甘心情願的模樣。
怎麼糊弄別人家姑娘的時候,就一點都沒不甘心呢?
司空冰嵐哭笑不得,又轉過頭,淡淡道,「只不過,今日之事,茲事體大,就算六殿下願意不追究,太子殿下開恩不追究,這南方的百姓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太子太傅大人,您是個好人,我知道,求求您,求求您千萬不要為難我爹。」肖兒畢竟是從小被呵護大的,溫室里的花朵,不懂民間疾苦,不知百姓死活,她為了一時沖動,害了自己的爹,又不動腦子,說出這些話來。
沈大人只是捶胸頓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南方的風氣不正,是時候該改一改了。」其實在來之前,司空冰嵐就已經有了整治的想法,只是這些官員在這里已經根深蒂固,想要連根拔除,恐怕很難。
現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手?
隨即開口道,「上個月,科考榜單剛剛公布,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十分優秀,我的意思是,把這一批新人放到水靈省中,正好水靈省的水患剛剛解決,是個讓新人們從零開始的好機會,而且在場的各位大人經驗豐富,也可以從旁指導一二。」
此言一出,炎王不要駭然,「太傅大人這是打算把水靈省所有的官員都換掉?」
她眉梢輕挑,開口問,「難道,炎王是想讓太子殿下把這件大事稟報給帝君知道,讓朝堂震驚,讓天下百姓議論,讓王爺的身份不保?」
「本王!」炎王氣的胸口發悶,卻沒有反駁的話。
冰冷的目光緊盯著她,那復雜的眼神中,片刻的功夫里,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
「爹…」炎煜寰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
炎王神色荒涼的輕哼一聲,擺了擺手,背過身去,「隨便你們吧。」
說完,身子搖搖晃晃的由兩個兒子攙扶著走遠了。
看著那瞬間像是老了幾十歲的背影,司空冰嵐心中的擔心倒是少了許多。
看來這一次炎王應該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這次的打擊對自以為可以拿下太子的炎王而言,算的上是致命一擊了。
她再度回過頭,看向跪倒在地的其他官員,勾唇淺笑道,「不知各位大人,對這個提議是否滿意?」
「滿意,滿意!」
只要不被殺頭,不被滿門抄斬,那就要謝天謝地,謝祖宗了。
「從今往後,水靈省大小十八名官員,全部撤職,改為師爺,輔佐新上任的官員,不得有半分私心,若是出了差錯,直接送入天牢,直到老死,拋尸荒野。」司空冰嵐一字一句,十分認真的說完。
說話間,目光也一一掃過那些官員的臉上。
見他們真的都是怕了,這才滿意的轉身走回了太子身後,與他眼神交匯。
太子自然不會反對她的提議,畢竟他也不喜歡殺戮,至少,這些人雖然有罪,還沒有到該死的地步。
若是現在輕易就定下殺無赦,恐怕這雲國上下的百姓都會認為他將來會是個暴君。
「多謝太子殿下開恩,臣等定當竭盡全力,好好輔佐新上任的官員,絕無二心。」沈知府帶頭喊道,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肖兒也趕忙跟著跪地磕頭。
「好了,都起來吧。」太子擺了擺手,隨即又說,「那些銀兩和米糧盡快發放給百姓,留下一半,等那些離鄉背井的百姓回來後,再一一發放。」
「是,下官遵旨。」沈知府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回腦袋格外清楚了。
知道,這太子爺是真正的惹不起啊。
「今天都累了,回去吧。」太子起身,輕輕握住司空冰嵐的手,往回走去。
那些百姓們看到他們的太子殿下,辦事這麼有風度,而且良心超好,不禁感動的紛紛落淚。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頭後,這才回過頭來。
為首的村長看到沈知府那一臉內傷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這該死的狗官,原來把朝廷發放的糧食都藏了起來,害他們還以為朝廷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還把那同流合污的炎王當作好人。
他猛地揚起拐杖,狠狠朝沈知府的身上打去,「鄉親們,給我上!太子殿下饒了這群貪官,咱們也不能讓過他們,今天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話音剛落,場面瞬間奔潰了。
數不清的鍋碗瓢盆,桌子板凳,剩菜剩飯,盆子木棍,一股腦的全部朝那些官員的身上砸去。
這場面,棒極了!
簡直是空前絕後。
那些官員們逃也來不及,硬生生的被這些東西壓倒在地,有的滑倒在地,有的被其他人踩到,打到,莫名其妙的就摔倒在地,之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一晚,水靈省的鄉親們托太子殿下的福,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這一晚,也是司空冰嵐來到水靈省之後,睡的最好的一晚。
天色微亮,她也睡醒了。
只是剛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的手好像踫到了什麼東西。
她正覺得奇怪,想要翻身…
卻沒想到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太子竟不知是什麼時候,偷偷進了她的房間,上了她的床的。
「你怎麼又偷跑過來了,也不怕六殿下看見?」司空冰嵐只覺得再這麼下去,恐怕回到宮中之後,太子會習慣成自然。
在這沒人的地方發生一兩次還說的過去,反正無人議論是非。
可是後宮那樣的地方,不小心可是會死的很慘的。
「過了今天,回到宮中一切就要和以前一樣了。」太子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懶洋洋的咕噥了一句,語氣卻顯得十分委屈。
「再睡一會兒吧。」司空冰嵐沒有把他踹走,而是為眯著眼楮,把腦袋靠在他的腦袋上,兩個人緊緊相依著,享受著在水靈省最後的一點自由時光。
太子說的沒錯,回到宮中,兩人之間就會受到身份的阻隔,想要這樣輕松的呆在一起難于上青天。
只是,這一眯,卻眯到了日上三竿。
本來是打算吃完午飯就上路回帝都的。
兩個人卻睡的極好,一點都沒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許久。
閻星辰和兩個丫鬟用完午膳後,還是沒見到他們的蹤影,難免覺得奇怪。
「大哥人呢?」他問。
「奴婢不知。」弦清趕忙收拾好碗筷溜走。
「嵐兒人呢?」閻星辰一把揪住劍舞的胳膊,問。
「奴婢不知。」劍舞給了他冷冰冰的一眼,轉身就走。
「誒,奇了怪了!」閻星辰就不信邪了,難不成這兩個覺得水靈省好,還打算多留一天?
他一邊想,一邊在院子里瞎溜達。
正在這時候,過道對面,司空冰嵐的房門被人拉開。
閻星辰本能的抬頭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嚇哭了。
太子怎麼會從司空冰嵐的房間里出來?
難不成這兩個人晚上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可他們可是兩個男人啊,怎麼可能?
越想越不對勁,閻星辰簡直沒辦法再往深處去想。
二話不說,邁開步子,飛快的跑到了房門前,想要拽出太子的手臂。
「你怎麼在這兒?」一聲輕呼。
剛剛走到門邊想要關門的司空冰嵐,正巧被他拉住了手腕。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存在無法預見的巧合。
一襲長發披肩,沒有束胸的司空冰嵐,就被急急忙忙沖上來的閻星辰一把拽住了。
兩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間,都是一愣。
司空冰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問了那麼一句,「你怎麼在這兒?」
閻星辰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這個面如冠玉,看起來十分熟悉的女子。
瓊姿花貌,不作點綴,白衣翩翩,猶如仙女下凡一般,帶著一股出塵的靈氣。
尤其是那雙平靜無波,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眸子,更是讓他心神一震,腦袋翁的作響。
眼前這個難不成是?
他不敢往下再想,趕忙松開了她的縴縴玉手,有些慌亂的背過身去。
只是,冷靜了片刻後,司空冰嵐平日里那瀟灑俊逸,唇紅齒白的模樣,越發的和眼前這眉目如畫,俏麗俊逸的女子重疊起來。
想了又想,他還是轉過身。
剛想要問,卻沒想到站在門口的人竟然變成了太子。
「大哥。」他神色尷尬的朝里張望了幾下,想要試圖找到之前的女子。
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找不到了,難不成剛剛自己是眼花了?
「六弟,這麼著急找我,有什麼事?」太子神色鎮定自若,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餓,哦,沒,沒什麼。」閻星辰此刻腦子里全都是剛剛那件事,哪里還記得剛剛沖過來是為了什麼。
「昨夜我批奏折批的太晚了,今天睡過了頭,恐怕要下午才能啟程回帝都了。」太子微笑著說,「你去讓弦清準備些路上吃的干糧,今晚恐怕要在在馬車上熬一夜。」
「好。」閻星辰茫然的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突然一個機靈,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問,「大哥,你怎麼會在嵐兒的房間里睡覺,嵐兒人呢?」
「嵐兒還在睡。」狹長的鳳眸輕易捕捉到他眼中的訝異,太子夠了夠唇,笑道,「六弟這是怎麼了?」
「大哥,我,其實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女人,就在這房門口。」閻星辰咬了咬牙,還是把心中疑惑吐露出來,「那個女子乍一看跟嵐兒長得十分相像,雖然不能肯定,但是那眉宇間的神采和眼神中的智慧光彩,都不可能是別人能夠假裝的來的。」
「然後呢?」太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並沒有解釋什麼。
「我就想問大哥一句,嵐兒到底是不是女的!」閻星辰這一狠心,就月兌口問出了憋在心里的話。
他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傻瓜。
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這麼騙下去。
既然他們三人是青梅竹馬,又為何偏偏要瞞著自己?
「怎麼,是男是女很重要麼?」太子沉默半晌,突然開口反問。
這一問,閻星辰又是一愣。
心中的猜測,漸漸變得肯定起來。
他蹙了蹙眉,沉聲道,「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你有沒有把我真的當兄弟,嵐兒有沒有真的把我當朋友!如果有,為何要瞞著我?難不成我在你們的心中,就如此的靠不住麼?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我也會向大哥,向嵐兒道歉。」
他個性直爽,會對信任的人掏心掏肺。
這是太子最欣賞的一點,所以自然不能傷了他的心。
只是,司空冰嵐身份這件事牽扯甚多,他也不能自己決定。
側過身,他朝坐在房間里的司空冰嵐瞥了一眼,兩人對視片刻後,太子就打開了房門,開口道,「進來。」
「大哥?」閻星辰覺得心情緊張,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腳邁進房門里。
當他第二次看到剛剛站在門口的女子時,心里所有的猜測,都有了答案。
「你是,嵐兒?」他只覺得喉嚨口有些干澀,聲音都變得干巴巴起來。
不管他怎麼去想,都沒想到自己從小玩到大,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的朋友竟然是個女人。
這打擊,絕對不亞于他的母妃突然抱病。
「嗯。」司空冰嵐目光沉寂的看著他,抬起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淡淡道,「有什麼要問的,都可以問。」
閻星辰心亂如麻的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邊。
對她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在百分百確定不是大哥跟她和自己開玩笑之後,這才一本正經的問,「你每天束胸,不悶麼?」
這算什麼問題!
司空冰嵐真想賞他一拳。
「咳咳,剛剛是開玩笑的。」閻星辰實在是太緊張了,他們關系太好,太過親密,突然從男人變成女人,總需要個接受的過程。
他在心里想了想,又問,「嵐兒,你既然是女子,為什麼非要女扮男裝?」
「女子辦事沒有男子方便。」司空冰嵐回答,事實上,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只是閻星辰不解,「嵐兒你是按照聖旨被召入宮中,成為太子太傅的,你的身後後父皇給你撐腰,你怕什麼?」
「六殿下難道覺得,一道聖旨能無時無刻的保護我?」司空冰嵐笑了,沒想到他的想法這麼單純。
「我只是擔心,有朝一日要是嵐兒你的女子身份被什麼人發現,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閻星辰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說話也流利了許多。
剛剛發昏的腦袋現在也變得格外清晰。
「當初帝君下詔,讓我入宮輔佐太子十年,十年期滿,我就可以離開宮中恢復自己的身份,等到那時,太子羽翼豐滿,勢力穩固,就算其他人有什麼想法也來不及了。」司空冰嵐坦然道,「其實,六殿下你不用想得太多,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要刻意隱瞞,只是情況特殊,越少人知道這件事越好,換而言之,你不知道,或許對你而言是最安全的。」
「話是這麼說,可我不還是被騙了這麼多年麼。」想到這,閻星辰就覺得自己虧了。
他抬眼,朝站在一旁的太子望去,忍不住問,「大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嵐兒是女人的身份了?」
「是。」太子笑了笑。
閻星辰听到他這麼肯定的回答,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之前自己還那麼緊張擔心嵐兒和大哥會搞基,造成不良影響。
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想太多了。
「嵐兒,不過說實話,你不管是男的女的,都那麼好看。」他咧嘴一笑,一直以來的擔心總算是放下了。
其實剛剛司空冰嵐的那一番話說的很對,不管她司空冰嵐是男是女,自己都會把她當作至交知己,並不會因為性別的改變而改變。
「六殿下這麼夸我,我是不是該高興一下?」司空冰嵐唇角勾起淡淡笑意,語氣卻也比剛剛輕松了許多。
本來還擔心閻星辰這家伙會遭受不住這沖擊,郁悶幾天,沒想到他的接受能力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強大很多。
「六弟,嵐兒可是我的。」太子立刻一個箭步擋在了兩人中間,小心翼翼的把司空冰嵐護在身後,就像是母雞保護小雞似得。
閻星辰無奈撇嘴道,「大哥,我跟你的品味不一樣好不好,我雖然很喜歡嵐兒,但是只是兄弟之情啦,你想太多想太多了!」
「可你剛剛看著嵐兒的眼楮都快直了!」太子怎麼可能放過一絲可能性。
「我是因為嵐兒突然從男人變成女人,被嚇得好不好。」閻星辰真是一肚子委屈沒地方傾訴,「大哥,你吃醋至少也要換個人,我是無辜的啊,而且做兄弟的很慶幸大哥你的性取向很正常,衷心的替你感到高興。」
「不過不要緊,反正你沒有我俊,沒有我帥,沒有我有錢。」太子直接忽略他的話,自顧自的揚了揚下巴,自信滿滿的喃呢道。
轉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悠閑的倒了一杯茶。
「大哥,你夠了,能別想那些有的沒得麼。」閻星辰一頭黑線的揉了揉太陽穴,想到太子昨夜是在這里過夜的。
腦袋里瞬間想到了許多十八禁的畫面,忍不住問,「今天起晚了肯定也是因為你,對不對?」
「那又如何?」太子抿了一口茶。
「我說你們兩個該不會是做那些少年不宜的事情了吧?」閻星辰滿是好奇的期待著接下去的回答。
「做了的話,你就該出份子錢了。」太子笑著調侃道,「以我們兩個的關系,起碼要黃金千萬兩,豪宅四五座吧?」
「大哥,你這可是惡性敲詐!」閻星辰臉都黑了,「現在應該是你給我封口費吧?」
「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說出去。」太子篤定的笑道,「說出去,你就是共犯,到時候我和嵐兒死咬你從小就知道這一切,你一張嘴說不過我們張嘴,到時候百口莫辯,說不定六弟的罪可要比我和嵐兒的更重。」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傷感情的。」閻星辰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差點忘了自己這個大哥月復黑的要死,想要欺負他,自己肯定會死得很慘!
「那六弟還要不要告狀,要不要打听昨晚這里發生了什麼呢?。」太子微微一笑,狹長的鳳眸中掠過一抹狡黠之色。
「不告狀,不問了,這還不行麼?!」閻星辰欲哭無淚,起身就往門外走,「你倆趕緊給我穿好衣服填飽肚子,啟程上路!再這麼呆在一個屋檐下,遲早被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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