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無邊,俯看的崖底,似有雲霧裊繞。
崖邊巨石陡峭,爬滿綠綠青苔,因雨水澆灌,即便紅日當頭,亦是綠油油,透著
深深叢林新鮮的水汽。
絕壁之間,光禿巨石陡峭林立,隱有稀疏樹木生長,卻是枝葉稀少的那種。
而深崖處,那半明半暗之間,橫斜一枝花開,正艷。
崖邊垂了數十根巨大粗繩,每一根都被幾個玄衣侍衛合力拉扯,那根粗繩間或抽搐般抖動,直至最後似斷裂般的垂死掙扎至靜立不動。
南宮憂已欣喜稟道,「公子,他們到底了。」
崖邊靜立的黑影,冰眸似染了人間煙火,多了些許生氣,盯著懸崖絕壁,那一枝花開,似飄浮在雲層之上的一朵天花。
崖邊樹干,那似弓箭半彎的粗大樹干,一根最大樹枝,齊根斷裂,樹身仍有滲出的白色樹油,因雨夜的浸染,新鮮的就似方才被割裂。
昨夜,這里必有驚心一刀。
那兩個女子的身影,似斷裂的薄紙,已被風吹至無名地方。
他一身玄色衣衫,冷峭俊臉少了些血色,只是盯著即便陽光照射,仍不見的崖底。
唯有層繞的,似霧似雨,空濛的,似人的心。
下去的侍衛,已有一些時辰,繩索仍沒有動靜。
那些人還在崖底尋找。
他的冰眸,漸漸露出不耐神色,小心侍立在側的南宮憂,已上前扯住繩索,抖了抖那根粗大繩索。
這樣的動作,他已重復多次。
仍無半點回應。
少頃,本靜止的粗繩,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間雜隱約的尖銳慘叫,劃破半谷薄霧。
將閭冰眸慢慢閉合。
那般淒厲呼喊,雖然在遙不可及深崖之底,被層層薄霧削薄,仍似一把尖刀直刺心髒。
所有侍衛用盡全力拉起繩索,卻無一例外地,手里輕飄飄的似若無物。
南宮憂搶上前去,拉住繩索空空蕩蕩,面色慘白地再撲往下一根。
直到最後一根,他的面色方方有了點喜意。
直到粗繩拉至崖上,一身血衣的微胖侍衛,滾落地面,小腿處筆筒般傷口鮮血溢流不止,面色顯現出壓抑不住的驚恐表情,「回公子,我們下去尋了多時,崖底除了深湖巨石,便再無別的出口,岸邊巨石有兩只狼殘體,只余了兩個狼頭。我們正在打探,深湖里忽然飛速竄出數條水怪,長牙巨齒體型巨大勢若猛獅,見人就瘋狂噬咬,他們都來不及抓住繩索,便已被拖入深湖,尸骨無存。」
他是這群人里武功最高的,當時已近繩邊,雖遭水怪噬咬,僥幸逃得性命。
這麼高被惡狼所迫,自崖邊跌落,即便不摔死,也必被水怪吞噬。
何況那兩個,本是嬌弱女子,幾無還手能力。
南宮憂不禁抖了抖,眸內幽光微閃。
將閭的手無力揮了揮,僥幸月兌命的侍衛慌忙站起。
那張曼妙如畫的女子,剪剪秋眸,竟栩栩如生地,跳現眼前。
那個忽而甜笑似蜜,忽而哀懇似藤。
那個眼波溫柔流轉,脈脈似春日池水的女子。
那個溫柔訴說的女子。
「你,可否抱一抱我,我這一去,只怕是山長水遠,再想相見,總是困難,我只想漫漫長夜,還能記得你此刻,在這樣的雨夜,你曾溫柔抱我,你的氣息,我會銘記于心。」
他飛身上馬,玄衣如墨。
周身似無望崖底,朦朧模糊的蒼茫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