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濃離開後,殿里立即猜測起阿濃要表演什麼,多半都是嘲諷之意。皇上坐在上手位置,慢慢的飲著酒,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只是那黑眸里卻藏著淡笑。
出了月西樓後,阿濃便聞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如圭跟在身後問︰「主子,您可有什麼法子?」
這幾個月,如圭心里也明白,主子喜靜,確實沒什麼能當眾展示的才藝。字確實寫得不錯,可皇後珠玉在前,就算是比皇後寫得好,也不能展示這個,畫也不錯,但那黑乎乎的,怕是又要招人笑話了。
在月西樓門口未站片刻,阿濃道︰「你讓侍衛幫忙,去那邊摘兩根筆直的桂花樹枝,找個好看點的,花朵多一點的,快去快回。」
從她得皇上寵愛開始,給人的感覺便是以色事人,如果今日不拿出點本事,怕是這名頭可得坐實了,笑話她不怕,只是日後難免會多一些口舌之爭,應付起來頗為繁復,還不如今日拿出點才藝,唬弄過去,堵了那些女人的口!
她確實沒什麼本事,只能劍走偏鋒罷!
如圭听了,心知主子已經有了想法,不敢耽擱,找了兩個侍衛幫忙,摘桂枝去了。
很快,如圭便回了,唯恐出岔子,她讓那侍衛摘了三四根,供主子挑選。阿濃隨意撿了兩個合手的,便往月西樓里走去。
剛進門便听到麗常在在說她是否露怯,一去不回了,正好阿濃進門,她後半句也沒說全,端起茶杯遮掩臉上的尷尬神色。
嫻貴嬪嫣然一笑,眼里滿是疑惑︰「鶯容華倒是新鮮,撿了兩根桂枝不知是要做什麼?」
也不待別人開口嘲諷,阿濃優雅的福了福身子,低垂著眼眸︰「皇上,嬪妾能開始了麼?」
「朕也從未見愛妃跳過舞,愛妃隨便舞一曲即可,舞得不好,朕都有賞。」
此時眾人臉上微微變色,皇上這話明顯厚此薄彼。
阿濃聞言,抬眸朝著朱正嫵媚一笑。
心里卻在吐槽︰估計在等著她出丑,給個安慰獎吧。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誰不會啊!
抬起頭,阿濃朝著樂師說出自己想要的聲樂的步調,誰知樂師听了,紛紛露出為難的神色,一旁的人均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此時,鄭妃朗朗開口︰「皇上,皇後娘娘,臣妾方才還未展示才藝,恰好鶯容華需要樂曲,臣妾願從旁輔助,也當是臣妾的一番心意了。」
皇上好似沒听到這話似的,眼神依舊盯著殿中的阿濃,皇後臉色微變,盈盈淺笑︰「鄭妃琴藝精湛,能有鄭妃助興,如此甚好。」
就連德妃亦是淡然一笑︰「多年未曾听到鄭妃的琴音了,今日托了鶯容華的福,讓我等一飽耳福。」
鄭妃不與她們周旋,尋來古琴,問了阿濃幾個問題,一切妥當後,鄭妃琴音先起,阿濃執起桂枝便開始作舞。幾個動作後,皇上與德妃,還有幾位內戚王爺均是臉色一變。這哪里是舞,分明是劍招!
德妃滿是震驚,偷偷瞄了皇上與皇後一眼。皇上雖驚訝,眼里卻寫著有趣!
除了鄭妃滲人心魄的琴音,整個月西樓一片寂靜,桂枝如同鋒利的寶劍隨著阿濃越來越快的動作在空中變幻形態,枝上的桂花落下枝頭漫天飛舞著,花瓣雨中一美人翩翩起舞,身形如柳枝般輕軟,踮起腳尖的那瞬間似騰空飛舞,整個大殿里都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桂花芬芳,讓人恍如到了世外桃源。
琴音戛然而止,阿濃也在回旋中以一個優雅的姿態結束此曲,眾人卻還在方才的情景中未緩過神來。
上位的皇上先回過神,臉上掛著淡笑,眼里滿是驚喜,只聞他撫掌贊許,一連道了三個好︰「愛妃果真沒令朕失望,蔣權,將朕庫房里那把七星龍淵劍賞給鶯容華,回宮後就送去霽月閣。」
在座之人無不神色微變,七星龍淵劍是一柄誠信高潔之劍,皇上珍藏了許久,十分喜愛,從不在人前提及。
這戲真是一出接著一出啊,轉眼間皇後已恢復到端莊賢惠的模樣,說了幾句好听的話,便讓阿濃回坐了,幾位王爺們也是贊賞有加。
阿濃謝恩後,又誠心誠意的拜謝了鄭妃,鄭妃有些晃神的朝阿濃淡淡一笑,便不再給眼色。阿濃覺得這鄭妃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行家都看得出來,方才她那只是花拳繡腿,借著桂花的芬芳擾亂了視線,加上精湛的琴音輔助給了大家一種錯覺,這兩樣加起來令人忽視了她略微瑕疵的動作。來日有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謝謝鄭妃,沒有她的琴音,只怕她今天又是笑話一場。
而剛剛那一舞,讓她想起了哥哥,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惆悵。本是教她防身的東西,如今卻拿來娛樂眾人,哥哥不知會不會……
容嬪見阿濃坐下後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便道︰「鶯容華可真是深藏不露,隨意露出點才藝,便讓嬪妾們嘆為觀止。」
阿濃微微看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轉過頭來沒理她,連帶著麗常在眼中的那嗜血之恨,她也全當沒看見一般。
不被搭理,容嬪也覺得沒意思,撇撇嘴便拿起桌上的被子喝著茶,緩解方才的空白。
一時宴畢,皇上欽點賈嬪侍寢,賈嬪頓時惹來不少嫉羨的目光,皇上攜賈嬪離去後,眾人皆自行散去。
行至門外,德妃看了阿濃一眼,笑得很是張揚︰「花拳繡腿,妹妹也拿得出手。」未等阿濃回話,她便攜一行人離去。
此時,嫻貴嬪經過阿濃身邊,與阿濃同行︰「妹妹可真是讓人驚喜不已。」
勾起唇角,阿濃對著她一笑︰「驚喜又如何?故事的結局早已注定,任情節再精彩,姐姐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我等再驚艷,也敵不過軍功赫赫,姐姐下次可別再拖妹妹們下水了。今日可真夠累的!」
說完,阿濃朝嫻貴嬪福了福身子,帶著如圭離開。
嫻貴嬪望著阿濃遠去的背影,慢慢的勾起嘴角,說不出的寒意。
這一晚,行宮中許多女人都睡不著,阿濃也徹夜難眠,不過不是為了皇上招幸賈嬪,而是思念起了許久未見的哥哥,還有她身體里再次出現的毒素。晚上泡澡時,她的身體又起了變化,細細一琢磨,阿濃也有了打算。
次日,如圭便帶來消息,賈嬪晉位從五品婉儀,賜封號佳。听到這封號時,阿濃不禁挑了挑眉,假玩意?
接連幾日,皇上都招幸佳婉儀與德妃,賈氏姐妹風頭一時無兩,無人能及。
那日宴會過後,阿濃便足不出戶,靜待那放巫蠱女圭女圭之人如何出招。如圭與南喬本以為近日主子懶散,是不想外出踫到如今正得寵的佳婉儀,但見主子一副樂天的模樣,又打消了這種荒謬的想法。
今日,阿濃一如往常的臨摹字帖打時間,她特意找了些繁復的字來練,今天練的這個字足足有三十二畫,(ta),這比劃看著都頭皮麻,要寫好得下一定的功夫。
阿濃經常練字,此刻已經進入一種真空式的狀態,照著書上的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求得盡善盡美,只是偏偏總有些地方是她覺得不滿意的,光是練這個字已經寫去一大摞宣紙了。
沒有氣餒,寫壞一張後,阿濃換一張紙繼續寫,終于,在多次的練習之下,終于有一張幾乎接近完美,只差最後兩筆,阿濃準備一鼓作氣,誰知耳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甚至還感覺到吐氣時的溫潤︰「愛妃的愛好真是與眾不同,走的淨是偏門。」
耳邊瘙癢猶如一聲驚雷炸到阿濃,嚇得她‘啊’的一聲丟掉毛筆,驚恐不已的看向來人,眼里驚懼未定,撫著胸口,久久才回過神。
朱正也被她的模樣驚了一下,看她是真的被自己嚇到,上前將她一拎,擠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將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輕笑道︰「膽子真小,朕不過才說了一句愛妃的不是。」
阿濃臉色早已恢復正常,嘟著嘴抱怨道︰「皇上推卸責任,明明是皇上進來也不通報一聲,害得嬪妾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才受了驚嚇。不然皇上就算是說嬪妾千句不是,嬪妾也不會嚇死。」
「愛妃嘴上功夫向來了得,朕不與愛妃爭辯。」瞧著皇上眼里那曖昧的笑意,阿濃頭頂一排的黑線,這貨怎麼又不正經了!?調戲她就那麼好玩?
阿濃本獨自在房內練字,皇上進來時未帶人,如今房內只有他們二人。
「愛妃方才在練什麼字?」一把將阿濃摟在懷中,他伸手去拿桌上的宣紙,一瞧便又調笑道︰「這畫得是些什麼?可是新學的符咒,看著倒是有幾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