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跳城救人事件驚呆了所有軍兵,一時之間城上城下鴉雀無聲,萬道目光盡數注射到那林勃羅身上!城頭軍兵轟然發出一陣歡呼,原來那林孛羅身手矯健在間不容發之際,一把抓住了葉赫的手,朱常洛大喜,「快!快拉繩子!」
可這些軍兵群龍無首,瞬間亂成一鍋粥樣,沒人肯听朱常澳的命令。
眼看長長一盤繩子即將到頭,朱常洛急得發瘋。情勢緊急,朱常絡一咬牙和身撲上,死死的拉住快速下滑的繩子,可是他那一點力氣那里夠,瞬間便被繩子帶著飛了起來。
忽然一股大力傳來,繩子停止了滑動。從後邊迅速涌上來幾十個軍兵,搶上前去拽住了繩索。已經被繩子拖到城牆根的朱常洛驚魂甫定,這才發現手心被擦掉好大一塊肉皮,火辣辣的鑽心痛。
背後一個威嚴的聲音道︰「城上眾兵听令,即刻起一切听這位少年指揮,違令者斬!」不知何時,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城頭,臉色蠟黃蒼白,眼神似箭般銳利,一句話頓時壓住了城頭上這一陣騷亂。
朱常洛只用了一眼就認定了他是清佳努,原因很簡單,除了他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草原霸主氣息,還有一點,葉赫和他長的太象了!這位海西女真最強大的部落首領雖然一臉病容,卻絲毫不妨礙他的眼神依舊銳利,身上氣勢強**人。
發令之後的清佳怒並沒有多余的動作,對著朱常洛微微一頷首,便由左右攙扶著回去了。這就走啦?一個兒子掉下城,一個兒子跳下城,做老子都不看一眼?朱常洛對這位心大的老人家表示衷心佩服。
他那里知道現在清佳努的心中好比油煎火焚。清佳怒不是不關心,而是不敢關心,他怕自已會克制不住!身為一部汗王,如果連自已再繃不住,軍心必散無疑!
朱常洛發令、喝話、舍身撲繩一系的舉動,一點沒拉的全看在了清佳怒的眼底。將指揮權交給初一面的朱常洛的決定,在別人看來此舉近乎兒戲,可清佳努縱橫草原一生,閱人無數的他相信自已的一雙眼楮沒有看錯人!
「傳我軍令,有不戰而逃者,殺!蠱惑人心者,殺!與敵投降者,殺!」朱常洛殺氣騰騰連說三個殺字,頓時將城頭先前慌亂不齊的人心定了下來。
都說人心齊泰山移,人心散黃河涌。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知道這一刻有多驚心動魄,一旦軍心稍有波動,被怒爾哈赤攻了幾個月都沒拿下的赫濟格城,瞬間便會土崩瓦解。
還好,一切總算來的及,情況在沒有變壞之前總算收拾了回來。
「弓箭手準備,亂箭齊發射住陣腳,不許建州女真大軍前進半步!」眾兵得令,陣形一字排開,前隊射完立刻蹲下,後隊早已準備好,一時間萬弩齊開,箭飛如雨頓時將逼上前來的怒爾哈赤的大軍射得一陣慌亂。
「那林孛羅,做了幾個月的烏龜,今日即然出殼,就別想再回去!」怒爾哈赤認出跳下來救人的正是葉赫少主那林孛羅,雖然搞不懂那林孛羅是犯了什麼瘋來這一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今天只要拿下了那林孛羅,這幾個月的辛苦就有了回報,赫濟格城指日可破!
一伸手自馬上取金弓,搭狼牙,搭弓如滿月箭出如流星,一箭破空尖嘯向那林孛羅射去。那林孛羅一手拉著繩子,一手扯著兄弟,听得身後利箭破風之聲,雖慌卻不亂,腳尖猛踢城牆,借著長繩之力猛得向一邊蕩了開去,箭射到城牆厚厚的青石之上,火星四濺。
這一招玩的精妙,城上軍兵齊聲為少主喝采打氣。朱常絡立在城頭,臉上汗都下來了,一顆心砰砰都快蹦出嗓子眼。
怒爾哈赤一箭不成也不惱怒,再度舉弓二度放箭,這次是一前一後兩箭連珠。這一招居心叵測,毒辣之極。朱常洛在牆頭看得分明,失聲喝道,「不好,他要射繩子!」
懸在半空的那林孛羅擋得了射向自已那一箭,可是擋不了射向繩子那一箭。這一箭若是射中,繩斷人落已是必然。怒爾哈赤心思之變之靈,使朱常絡再次對他加深了印象,難怪此人能夠成就大業,果然不是僥幸所致!
眼見怒爾哈赤一箭即將得手,城上城下數萬兵丁雅雀無聲,葉赫部這邊提心吊膽,建州女真這邊興奮雀躍,雙方都崩著一根弦等著看結果!就連朱常絡都束手無策,只得使勁瞪大雙眼,他不相信葉赫會就這麼完了!
事實發展的總是出乎人的意料,就在那箭即將射斷強索,那林孛羅已經閉上了眼楮,忽然身邊一輕,一道寒光閃過,那只箭應聲兩斷!
事發突然,無論是怒爾哈赤也好,那林孛羅也好,葉赫的突然暴起,成了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變數。原來葉赫奮力將朱常絡拋入城後,體內兩儀真氣瞬間抽得一干二淨,丹田之內空空如也,他一身神功全憑二儀真氣催使,要是沒有那林孛羅拚死相救,葉赫還真的就跌下城去粉身碎骨了。
就憑這一點喘息之機,葉赫從懷中取出最後一顆天王護心丹服下,兩儀真氣盤旋紫府,游走經脈,短短一個周天,天王養心丹的藥力發散出來,葉赫已經好了一半。
緊急關頭時這一半就已足夠,葉赫一經出手不敢遲疑,一手拉著哥哥那林孛羅,體內真氣流轉,腳尖在城牆上連點,借繩索之力,尤如飛鳥一般快捷無倫的翻入城頭。
這一下神奇大逆轉,城上城下數萬軍兵眼珠子掉了一地。葉赫部這邊士氣大振,牆上采聲如雷,建州女真這邊噓聲一片,有些脾氣不好的破口大罵,城上的那肯示弱,馬上還擊,雙方吵成一片。
怒爾哈赤氣得一張紫黑脹青,鷹目放出狠絕之光,一揮手,「鳴金收兵!」恨恨的望了一眼赫濟格城,轉身便走。看著怒爾哈赤大軍退去時軍形整肅,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後者不懼,看著建州大軍緩緩後退,朱常洛心里油然生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當晚赫濟格城大開宴席,歡迎他們葉赫部最英勇的小王子葉赫歸來。這一晚也不知開了多少桶酒,放翻了多少牛羊,其歡樂奔放的程度讓朱常洛大呼吃不消。總的來說朱常洛還是滿意的,雖然年三十過得不怎麼樣,這個大年初一過得倒是與眾不同,令人難忘。
對于朱常洛的來歷,葉赫並沒有向那林孛羅多做解釋,只是將自已與朱常洛一路行來的事淡淡說了幾句。就算這樣,已足令那林孛羅對朱常洛刮目相看,不敢再將他當做小孩子相待,言談舉止之間很是客氣。對于這點朱常洛相當的滿意。
相比于赫濟格城的歡天喜地,建州兵營大帳一片陰雲密布。
舒爾哈齊默默打量筆直坐在金帳當中的兄長,與昨晚精神奕奕的怒爾哈赤相比,今天的怒爾哈赤就顯得憔悴了許多。舒爾哈齊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大哥,剛軍需官已經清點清楚,雖然全力搶救,剩下糧草僅夠三日之用。」
「什麼?」怒爾哈示幾乎不相信自已的耳邊,霍然站起身來,「此話當真?」舒爾哈齊鄭重點了點頭,臉上那有半點先前嬉皮笑臉的樣子,「大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二人是都是久掌兵權的人,自然明白沒有了軍糧的對一支遠征在外的軍隊意味著什麼。怒爾哈赤一拳捶到桌上,咬牙切齒,「屋漏偏逢連陰雨,船破又遇打頭風!如果不是那老狗出爾反爾,我們何至于如此被動!」
舒爾哈齊默然不語,對于怒爾哈赤的憤怒,他感同身受。可是眼前要做的不是憤怒,而是決定,是戰還是撤!
怒爾哈赤顯然比他懂得這個道理,片刻之後已經恢復冷靜,「只有三日之糧的事絕對不要傳出去,違命者軍法處置!」舒爾哈齊謹聲應是。
怒爾哈赤頹然倒在座上,揮手示意舒爾哈齊出去。舒爾哈齊轉身要退出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猶猶豫豫似有話說。
「李青青先放你那里,等打完赫濟格這一仗,再考慮下要怎麼處置她。」怒爾哈齊緩緩抬起頭來,「傳我的將令,明日金帳點兵議事!」
一股撲面沖來的殺氣讓舒爾哈齊打了個哆嗦,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頓了幾頓,一聲不吭的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建州女真金頂大帳內,一身金盔金甲的怒爾哈赤高踞寶座。虎視眈眈的凌厲眼神環視帳中,沉聲道,「諸位都是我們草原上的最優秀的雄鷹,如今我們被一只卑鄙的野狗偷襲,我們難道就這樣算了麼?」
「不能算!誰敢挑戰我們偉大草原之王,就要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攻下赫濟格城,搶光他們的財寶,擄走他們的女人,殺光他們的男人……」
怒爾哈赤滿意的眼神掠過帳內每一個激動興奮的臉,最後落在自已的弟弟舒爾哈齊的臉上。
「汗王,請下令即刻攻城,我等敢對天神起誓,如果不拿下赫濟格城,就提頭來見!」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舒爾哈齊的主動請纓來的正是時候。
舒爾哈齊的話點燃了所有將領的熱血,一時間帳篷里群情激沸,一派請戰之聲。怒爾哈赤一拍桌案,拔出長刀霍然刺天︰「好!明日血洗赫濟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