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可是真不好受,更何況架刀的這個人是一代梟雄怒爾哈赤。
現在的怒爾哈赤也就剛剛三十多歲,身軀挺拔魁梧,舉止霸氣彪悍,看到他不知為什麼朱常洛想起那個風情萬種的九夫人,不知道自已對李成梁的一再點醒,那老頭醒悟過來沒有。
就在怒爾哈赤盤算該怎麼好好的利用程先生送來的這一份大禮的時候,一柄長劍寒光吞吐如雪,閃電般直奔怒爾哈赤咽喉疾刺而去。
「誰敢傷我大哥!」一旁的舒爾哈齊暴喝一聲,刀光起如匹練,帶起一路風聲,揮刀斫向葉赫丹田,攻敵之必救,解圍不二之良方。
葉赫哼了一聲,劍光回轉,二人刀劍相交,切金斷玉般響了一聲。舒爾哈齊哈哈一笑,刀光閃閃有如落英繽紛,將葉赫圍在當中。
兵經有雲劍走輕靈,刀凝厚重。刀法講究大開大闔,以勢大力沉為上。可是這一套刀法在赫爾哈齊手里用出來,活生生換了個模樣,面對葉赫一劍快似一劍的猛攻,舒爾哈齊一沾就走,一柄彎刀使得比葉赫劍招還花。
葉赫臉色一沉,原本凶狠快捷的劍招忽然凝滯,劍尖之上如縛重物,東一指西一劃,瞬間場中風雷之聲大作,到最後劍尖光華吞吐伸縮,居然生出三寸多長的劍茫!
赫爾哈齊知道自已不是葉赫對手,本來打的就是拖延時間的主意,可葉赫太極劍意一出,自已這套落雪刀已失其效。感受到周身滾滾而來的壓力,舒爾哈齊神色肅穆,生死關頭不敢再有半分留手,片刻間已經交手百招有余,二人刀劍錚鳴,火花四濺。
「我當是那里來的少年英豪如此驚才絕艷,原來是他的嫡傳弟子,這太極劍硬生生用這成這樣……這一味狠辣凌厲,失了劍意,讓老雜毛看到了只怕會氣個半死。」早在看到劍茫時,程先生兩眼生光喃喃自語,此刻的他那里還有半分平時的猥瑣模樣。
「老酸貨,這麼多年不見,沒想到眼光這般毒辣一如從前!」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老酸貨听在程先生耳中有如雷震。
程先生狠狠的瞪大了眼,巡 全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個老東西怎麼也在這里?有他在,今天這事就難辦了……
「這女真小子的刀法得了你的真傳,這十幾年沒見,你和老雜毛都得了好弟子,就是我到現在還是後繼無人,這該死的老天爺真的沒長眼……」感嘆中的落寞之意極是明顯。
一道一魔一夫子,武林巔峰只三人,武林中人對這三人稱得上高山仰止,可現在三人中除了沖虛真人在龍虎山清修,等閑不履塵世外,魔師和老夫子二人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絕跡江湖,沒想到竟然在此時此地同時出現,鏡無梨和程先生都是意料不及。
梨老從李如松身後緩步而出,依舊是灰衣布袍,一幅鄰家老農模樣,可是誰知道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老人竟然是橫行天下幾十年的一代魔師鏡無梨。
「程夫子老友,幾十年前承你的情,老朽幾乎一命嗚呼,都說山水有相逢,春風入卷來,你的恩惠也該了結一下了。」
程先生臉色變幻不定,習慣性的伸手模胡子,卻模了個空,原來早被火燒光了。
「鏡無梨,二十年前山人就不懼你的伽羅指,二十年後你已老朽不堪,尚有何能為?要算賬?有種就跟我來!」
說完一聲冷笑伴著一道煙霧,嗆得眾人連連咳嗽。煙霧中傳來哈哈大笑「程夫子,幾十年了你還是這麼不爭氣,慣會偷襲弄巧,今日看你往那里跑!」等濃煙散去,聲猶在耳人已不見。
梨老和程先生的出現離去,對于在場眾人來說只是個小插曲,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此刻在場中打斗中的葉赫和舒爾哈齊身上。
舒爾哈齊刀法使開,大開大闔,刀勢之猛似可開山劈石;葉赫劍凝清光,一劍三花,三劍不分先後同出同歸,連刺羶中、丹田、氣海三處大穴。
赫爾哈齊臉色一變,不等招式用老,彎刀凌空劃弧,刀風呼嘯直取首級。葉赫太極劍意使出,圓圓圈圈連綿不絕,頓時那一天刀花盡數引入劍圈,絞得幾絞,化成一天碎影紛落如雪
一邊觀戰的李青青關心則亂,一個高跳了出來,指著舒爾哈齊叫道︰「死小黑,臭小黑,你要是敢傷了他一星半點,這輩子我也不會理你!」
舒爾哈齊一听這話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眼底余光掃到李青青一臉情急,心中冰涼一片,原來……李青青心中的人竟然是這個小子!舒爾哈齊氣苦已極,醋火中燒,手上攻勢非但不停,越發急了幾分,一幅要拚命的架式。
李青青願得其反,沒能阻止這個死小黑,讓大小姐的面子在眾人面前成了笑話,頓時又羞又惱,掐腰站在場邊,一口一個臭小黑,死小黑的跳腳大罵,引得旁觀軍兵紛紛側目……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家閨秀?深閨弱質?女真一族的女子就夠彪悍的了,可比起這位大小姐潑辣,遜色不是一兩分哪……
李如松老臉丟盡,氣得臉色發白,連聲喝斥,李青青這才稍加收斂。可是每當葉赫一劍刺出,李青青必定拍手叫好打氣,輪到舒爾哈齊時,便是噓聲一片。
有這個活寶在,激得舒爾哈齊心浮氣燥,本來就不是葉赫對手,這百來招全憑他為人機智,連換幾套刀法才撐到現在,這一心浮氣燥,刀光雖厲卻是破綻百出,很快的左支右絀已露敗相。
葉赫太極劍意施展出來,漸達人劍合一之境,對于場外一切雜音不聞不問。若是李青青知道自已一番回護關切盡成了俏媚眼做給瞎子看,李大小姐不知做何感想。
眼瞅兄弟不敵,怒爾哈赤也不慌張。一刀架在朱常絡脖子,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掃視全場。葉赫部從那林孛羅起到手下眾軍,無一人臉上不露出緊張之色。眼神掃到李如松的時候,怒爾哈赤心中一動,他看到李如松那緊握劍柄的左手正在微微抖動……
這個少年居然能夠引起這麼多人的關注與緊張,怒爾哈赤越發確定自已先前預感沒有錯,這個現在自已掌握中的小孩身份來歷絕非尋常,在眼下,這就是自已最後的王牌!
「那林孛羅,若想讓這少年活命,便自已束手就縛,咱們一個換一個,如何?」
那林勃羅不是傻子,怒爾哈赫打的什麼算盤他心里明白,這是擺明了要讓自已去送死,但朱常絡對葉赫一族有大恩又怎能見死不救,一時間陷入兩難之地。
他身後的葉赫軍兵不干了,指著怒爾哈赤大罵,「怒爾哈赤狗賊,快些放開薩滿真神轉世真身,否則惹得上天震怒,你們建州女真全家死絕,亡族滅種就在眼前!」
真神轉世說法怒爾哈赤信不信沒人知道,可是建州這幫殘軍是真信了,一時間哄聲四起,議論紛紛。
怒爾哈赤嘿嘿一聲冷笑,金刀往前一送,刀鋒登時入肉一寸,鮮血沿著刀鋒滴下,「就算這小子真是薩滿真神轉世,今天本汗也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那林孛羅,你若貪生怕死,便不用來了!」
那林孛羅丟下手中長刀,被怒爾哈赤言語所激,心中義氣沖腦大踏步走向前來。「你放開他,那林孛羅隨你處置!」
從被脅持到現在一言不發,朱常洛一直冷眼旁觀情勢發展。可等看到那林孛羅丟刀上前時,心里第一次焦急起來。那林孛羅若不過來,自已還有三分生機,若是過來了,自已非但不能解月兌,還得搭上一個人。
再次想那林孛羅那個堵城門的高級主意,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友。
看來只得自救了,朱常洛裝做一臉恐慌的樣子,一只手已經悄悄伸入懷中。
看到站在自已面前對自已怒目而視的那林孛羅,怒爾哈赤哈哈大笑,忽然出腳如風,將那林勃羅一腳踢翻在地!
旁邊李如松眉頭早就擰成一團,怒爾哈赤的奸計他識得清清楚楚,自忖這招用到他的身上,這要如何是好?一時間彷徨無計,不敢輕舉枉動。
「那林孛羅,今天本汗就先以你的人頭、鮮血祭奉一下我建州兒郎的在天英靈!」金刀劈落如風,葉赫軍兵齊聲大嘩,有些軍兵轉過了頭,不忍看自家貝勒血濺五步的慘狀。
葉赫長嘯一聲,身劍合一有如一道流光般向著怒爾哈赤疾射過來!
原來就在剛才,葉赫一劍將舒爾哈齊手中彎刀直飛上天,劍茫掃過肩頭舒爾哈齊血花四濺,倒在地上。葉赫心急兄長安危,沒有理會舒爾哈齊,劍勢一去千里,直奔怒爾哈赤而去。
此時全場軍兵鴉雀無聲,怒爾哈赤刀劈那林孛羅,葉赫趕來相救,這幾件事兔起鶻落,快的無法形容。可就在這時,場中發生了一件事讓這本來就緊張之極的局面又發生極大的變化!
一聲慘叫自怒爾哈赫發出的,金刀在離那林孛羅頭頂三寸時停住,不可置信的回轉身,一臉煞白的朱常洛拿著一柄鮮血淋灕的短劍站在他的身後。
怒爾哈赤雙目盡赤,野獸般咆哮一聲,左手勢出如電,一把掐著朱常洛的脖子將他高高提了起來,右手金刀劈風,再度向那林孛羅狠狠砍了下來,眾人一片驚叫!
幸虧有朱常洛這一刺,怒爾哈赫的刀雖快卻不快過葉赫的劍,一劍將金刀磕飛,那林孛羅間不容發之際總算平安無事。
怒爾哈赫背心血如泉涌,朱常絡的偷襲使他受創極重。可這一劍也激發了怒爾哈赤的狠厲性子,狠狠的瞪著朱常絡,口中發出野獸般的 之聲。脖子上傳來的力量大的難以想象,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異常難受,整個人好象沉到了無盡的水底,沉重的壓力使得他眼脹耳鳴,朱常洛拚了命掙扎,手中短劍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朱常洛扭曲著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嘶啞著嗓子,「你殺了我……也離不開這里,建州女真氣數已盡,你的雄圖大業注定就是一場夢!」
「閉嘴!我愛新覺羅氏天命在身,早晚會殺光你們這些豬狗一樣的東西,統一女真,定鼎中原!」近乎瘋狂的怒爾哈赤咬牙切齒,「不論是誰阻止我的腳步,他的下場都是死!」
一個死字出口,怒爾哈赤眼神變得瘋狂而冰冷,隨著手指用力,朱常洛眼前陣陣發黑,掙扎越來越無力,巨大的窒息感使他身上力量一滴滴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