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映雪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抓著蘇淺安的手,她陷入沉思中。
上次皇帝叫她去竟然是看那不堪的一幕,今天呢?難道今天還要再看一次嗎?她雖然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但是已經冊封了名號的公主,要是被傳出去,固然是她丟了面子,皇帝的面子只怕也是掛不住。
上次由于一時難以接受那樣的情況,她失態了。全然忘記了一個普通女人該有的反應,男人當面偷腥,難道不應該沖進去給他兩巴掌,然後大鬧嗎?
現在想明白這個已經晚了,事情都過去了幾天,她現自己實在是太好說話,難受的事情只是放在心里,只會在黑夜里慢慢揭開自己的傷口看。
對待別人,從來沒想過要防備,也沒想過要讓誰難堪。在集市上和昨晚大胖子那里听來的,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只怕暫時留下來的孩子都會變成一個不干淨的人。
皇帝這次叫她來到底是做什麼?她意識到一件最恐怖的事情,一代皇帝不論是謀略還是看人的能力,肯定遠在她之上,對于一個比自己聰明太多的對手,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抵御可能的危險。
因為根本就猜不到到底會生什麼!
難道是叫她去看南宮洛最後一眼?還是把當初那一幕再次上演,換上另一個女人或者幾個女人一起?又或者讓她親手解決了那個丟人現眼的男人?
這三個無論哪一個,她都承受不住。她是很恨他,可是她知道,她並不希望他死去。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打掉,告訴他了,看他怎麼說。
如果他說打掉,那回去就毫不猶豫的打掉。如果他叫留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養大一個孩子不容易,要養大一個還沒出生就被認為是孽子的人更不容易!
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比如一家人去喝個茶,賞賞花?外面的天氣倒是蠻好的,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可是真的會是這樣嗎?
猜不透,蘇淺安第一次感覺動腦子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且怎麼想都想不到更是可怕。就像夢里的人,她猜不到他是誰,也不知道為何他知曉她的一切。
還好那只是個夢,當今的皇帝這麼一個絕世男子已經讓她想的頭痛,要是再加上夢里的那個男人,只怕她很快就用完腦細胞變成白痴了。
「公主,你擦擦汗。」映雪遞過一塊手帕。
「我——我好緊張——映雪,怎麼辦?」蘇淺安接過手帕,擦掉臉上的汗,感覺兩個人緊握的手早已是汗涔涔。
「公主,別怕,皇帝也是人,而且還是公主的父親呢,不要害怕。」
蘇淺安听著映雪的安慰,覺得很是蒼白。是啊,他是她的父親,也是個人,並沒有多出一個腦袋,可還是沒來由的怕。
她總有一種感覺,那天皇帝特意召見她,第一次召見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只是共同看了一場活,更為詭異的是,那男子是她的駙馬爺,按理說也是他的女婿。
今天,可能就快要進宮了,心跳的過于厲害,臉開始微紅,蘇淺安想到死,死好像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麼死的感覺。
「映雪,我今天會不會死?」
蘇淺安忽然問出的這句話,把映雪嚇了一跳,她趕忙抱住蘇淺安,輕輕地拍著蘇淺安的背部,柔聲說道︰「公主,不會的,有什麼事情映雪陪著你,就算死也是映雪代替公主去,」
不待映雪說出那一個不吉祥的字,蘇淺安趕忙捂住她的嘴︰「傻丫頭,下次不許這麼胡說了,我們都放松點。」
映雪听完,溫順的低下了頭,蘇淺安把手移開,伸展了一體,腦子里的信念更加堅定︰最可怕的不過就是一死,有什麼大不了的。
「映雪,上次我听說宮里有個師傅很會做烤鴨,我想吃呢。你要不要我辦完事一起去吃啊?」
映雪看著蘇淺安的笑容,自內心的笑,映雪心里有些毛,剛才她說的尋死覓活的樣子,這麼一下子就變成一個美食達人了!真是不可思議的公主啊!
「要啊要啊,公主你要帶我一起去,還有其他的好吃的嗎?」
兩個人討論了好久的美食,「吁」的一聲,馬車停了,再前面可不就是上次馬車停下的地方?
二人下了馬車,映雪正打算邁步跟著蘇淺安走,卻被李公公用拂塵攔住,「映雪姑娘,你與奴才一起留下吧,萬歲爺只讓公主一人進去。」
映雪嘟著嘴很是不高興,拉著蘇淺安的袖子撒嬌的說︰「公主,帶映雪進去嘛?好不好嘛?」
被這麼嗲的撒嬌,蘇淺安身上起了雞皮疙瘩,只好安慰著她說︰「映雪,這里是皇宮,不比在我們府里,不要放肆,帶你來已經是李公公給了我一分薄面,你就乖乖的留下吧,不會等很久的,很快就帶你去吃天下第一的烤鴨啦。」
被這麼一說,映雪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擠出一個笑容說︰「公主,那你進去吧,我和李公公在這里等你。」
蘇淺安走在這條路上,白天的景物看起來好像還沒有那晚上好看,也許是心思全不在這景物上,只是走在路上,心跳又開始加快,這次會是什麼難以面對的事情呢?
眼看著那茅草屋越來越近,她越是怕得慌。上次沒有說話,這次是白天該怎麼面對?
白天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形了,一邊是種的一些時令蔬菜和瓜果藤,另一邊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兒,做了個很小的亭子,一個圓石桌,四個圓石凳。
定楮一看,那小亭子可不就坐著個人?明黃色的龍袍,腰間佩戴著幾枚玉佩,長長的大辮子,一縷胡須,搖著個扇子,一副悠閑地樣子。
難道那就是皇帝?蘇淺安忽然想不起來上次見著皇帝的時候,他長得什麼樣子了。也許是那時被眼前的事情過于受了打擊,沒有觀察到皇帝的模樣。
幾乎就能憑著本能斷定出那是皇帝。
蘇淺安站在門中央,定定的看著那人,不知道如何邁開腿,如何說出第一句話。與普通人在一起,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
她猛然看見那人正在笑著看她,而她怎麼都無法把五官結合起來看成一個人,這是第一次這麼奇怪的感覺。
往前走還是趕緊跑?
如果逃跑了,只怕還是要再被找回來,如果傳出去她一個公主,竟然不敢見她的「父皇」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如何往前走?先邁出左腳還是右腳?先說兒臣叩見父皇還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時間,她全然沒有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