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事情能夠早日有轉機吧。
我掏出手機,挪動著的拇指,停留在「爸」「媽」這字眼上躊躇不定。
「你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她忽然間淡淡地問我,聲音輕的好像風將一片雲吹過耳畔。
「我嗎?」我有些迷糊。
「嗯。」
「我希望……」幾乎月兌口而出的時候我停頓了。談不上夢想,可那一刻我竟然不知道我想要什麼。簡愷銘的回歸?父親的自由?母親的幸福?外婆的健康?還是,我的快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什麼都不想說。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故事,尤其是那段印刻著「簡聞」二字的故事。不過,那是我從十七年前至今唯一的故事了。它那樣冗長地包裹了我的整個生命。
我沉默了。
「呵,」直視前方的她歪過頭看了我一眼,似乎許久沒有等到想听的答案。她笑笑,「你知道我的夢想嗎?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可以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或者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做一些能夠讓自己快樂的事,朝起看日出,暮歸望夕陽,就這樣……」
「啊?真的假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假的啦,你不會信了吧!」說著,她站起來雙手來回互相拍擊,拍掉手上的灰塵。她將盤腿坐著的我拉起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呢!」
我們每天都有來這里。有時候我們聊天,有時候說故事,有時候我們唱歌。
此後,她依舊像從前那樣向我借橡皮。每一次,我掰成兩半來,遞去一半說「給你!」將一塊橡皮變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更小更小……
每一次,她毫不推辭,只是在笑著接過後禮貌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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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鎮這一年冬天的初雪是在平安夜那天。
早晨我和母親通電話,聊一些繁瑣的話題,似乎是一場早已設定好的巧合,誰也不觸及誰的傷口。我沒心沒肺地祝她平安夜過得愉快,卻意外地听見她在電話那頭低沉的嗚咽聲。那一剎那,我慌亂了。我覺得天空又一次黑暗了下來。我才知道,誰都沒有真正忘記真實世界中的不幸的那種灑月兌。
于是我不說話,我都明白。我陪著她一同流淚,咸咸的眼淚順著我的臉頰肆無忌憚地涂滿了半張臉,卻始終沒敢出一絲聲音,感覺到手臂被牙齒壓出兩排深深的齒痕。
要堅強,堅強是唯一的救贖。
午後,小姨從醫院回來,正在睡覺,姨夫去了醫院。許慕在一邊背著課文,一邊和溫牛女乃,穿著棉質拖鞋,來來回回地在屋子里踱來踱去,厚重的鞋底打在地板上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屋子里更顯得格外安靜。
「小慕吃東西的時候就不要看書了,對胃不好的。」久病成良醫,飽經胃痛折磨的我,對于養胃的知識,了解得也不算少。
她從書本中抽出間隙來瞪了我一眼,依舊捧著她的牛女乃杯,示威似的在屋內走動著。
我並不生氣。
溫以妍說過,「有時候你沒有錯,你卻要忍受別人的冰冷。」只有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