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湖底下如此浩大的地宮,又有萬紅樓作掩護,屋里每一件擺設雖然不奪目耀眼卻造價極高,有的甚至不是錢能買到的,還需要權力、地位……
蘇通暗忖,臉色沉了又沉,萬紅樓可是京城第一青樓,自他記事起便在這兒了,那麼說,這股不明勢力已經盤踞在此過十五年之久,而一點沒被人現蛛絲馬跡?
這些人到底什麼來歷?如果只是為錢,倒無所謂,但顯然已經牽扯上了權勢,這樣就不得不防了……
那人說話的口氣,一舉一動間的神情,都不像是替人辦事,倒像個主子派頭,想起質問他是燕子唐劍還是雲中雪錦時,他雖然錯愕驚詫,甚至若有所思的模樣,蘇通只稍微懷疑可仍然不敢斷定他就是這兩人中的一個。
王景沒有出現,蘇通的疑慮也越來越深,這人應該不是躲起來準備偷襲自己,要偷襲也早該偷襲了,可他抓他來這里到底是為什麼?他現了地宮,又毀了地宮,他竟然也不見一絲怒氣,反倒救了自己,那句「只想留下你」是不是有另外的含義?
蘇通突然一個激靈只覺心頭惡寒,如果拿他的命去日月坊換錢,只怕大哥整個家當都給人了也不會心痛一下;如果拿他的命去北疆脅迫老爹,只怕老爹二話不說丟官棄爵也不會皺一下眉……
外頭夜色漸濃,對面也是燈火璀璨,鶯歌燕語絲竹之聲飄在虛空里,偶爾听得清一二,乍醒之時的噩夢又重回腦海,蘇通定了定神準備出去,可還沒踏出屋子,就听得清越簫音穿風而過,接連幾個調子起起伏伏,蘇通歪著頭隔著窗戶紅牆望過去,一時之間沒能回過神來。
那些馬上馳騁、過招拆招、賞風弄月的歡樂時光,猛地拉回記憶,蘇通的手指都在輕輕顫動,走出去立在門框邊望著吹簫的人,在他身上細細尋找著,卻始終找不到。
蘇通失落的收回眼不久,簫聲也停了。
一枚暗器帶著風鳴聲直擊腦門兒,及至額前,蘇通才回神抬手大力一揮,暗器被長袖一卷,一截直飛落水中不見,另一截落到地上直直滾進湖水中。
蘇通愣了愣,他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一只玉簫才對,卻只是被他長袖一卷就直接斷裂成兩截,這怎麼可能?
「又是你!」王景面色黑沉的望向蘇通,十分不悅的遠遠站著,眼光卻深深的陷入月藍色的美景,可衣服還是衣服,美則美矣,卻沒有了那舉世無雙的景色——那個人。
蘇通大為不解,什麼叫又是他?
「讓你想起了雲初?」王景端詳著蘇通的五官,沒處在窘境里的蘇通不苟言笑反應遲鈍,沒能帶給他一點那種不禁意會意會笑的感覺,對著他沒來由的會懨懨的,使自己以往的心境更加糟糕。
蘇通吃噎住了東西似的,刷的沉下眼往外走,「你既然調查得如此清楚,那就直接一點,我奉陪到底!」
冷硬如鐵的話令王景微微側目,自己還沒火他竟先明志了,看著他一步一步施施然走在廊下,同樣是夜里,醉酒後倚在廊下痴笑望著自己吹笛的人與現下清醒的決然轉身的人何止判若兩人之差?
可他還沒開口放他走,怎麼容許他自作主張的離開?
「你要干脆一點可以……」王景了然的看見蘇通停了下來,也不再看這個完全能被他控制的人,「把掉進水里的玉簫撿回來,我就不再糾纏。」
蘇通一听要尋回玉簫,面色青黑的盯著水下,明知道自己不會水要求去偌大的湖底去找那兩截玉笛,何況湖底塌陷,一片狼藉,要找東西難上加難,他不是存心刁難自己鬼都不信。
抬眼睨著王景,既然他那麼看重那笛子,又怎麼輕易將它做了暗器投擲,想起玉簫只不過被袖子一卷就斷了,只懷疑說不定那玉簫從一開始就是壞的,他樂得栽贓自己,但此刻已經無從查起,沒有證據不能隨口胡說,于是道,「玉笛已斷,找回來又有何用?我另賠你一支……」
「玉雖已碎,情卻長存!」王景好不客氣的打斷蘇通,眼中透出一絲逼人寒芒「蘇公子能听簫憶故知,也能體會故人所贈之物之無價!」
當然知道,無可否認,這種東西彌足珍貴,尤其是當這個人再也見不到時,他遺留的東西又兼具睹物思人的意義。蘇通沉著臉擰著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三日內,我定將玉簫尋回,完璧歸趙。」
呵呵呵……
王景忽得冷笑兩聲,目光斜斜的落在蘇通身上,十足的輕蔑和警告,嘲諷道,「蘇公子,我想你心底大抵已經明白,這里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你請人來更是尋絕無可能,你今日走出了這里也永遠不能再踏進這里,當然,最重要的是,這里不可能再多收留蘇公子三日!」
不用王景提醒,蘇通也知道這里擅闖不得,但听得這人說得如此張狂,不禁心火大旺,了不起嗎,出了這萬紅樓往左拐,三百米是京兆府,再往前八百米是左相府,自己雖然無官無位,但這京城里當官兒的莫說有十成認識自己那也應該有九成……
他既然能打听到雲初,想來知道自己的來歷,可為何就不見他有些懼意?
還是說,他的勢力,任憑他面聖參奏,也不會傷損一毫一分呢?
蘇通不禁深吸一口氣,平復煩亂的思緒,知道沒那麼容易走月兌,卻是絕不能再被人鉗制。
「原本,這里蘇公子想住多久都行,只是那給蘇公子準備的屋子不恰巧給您親手毀了去……」王景似有還無眼神幽幽掃過湖面。
蘇通又深吸一口氣,慢慢朝王景走去,王景多的話也忘了說,有些詫異的望面色如此平靜的人,連那眼中也尋不到一絲波動,竟然這樣也不能激怒他嗎?
王景正打算另作他謀,微微蹙眉的睨著蘇通,對于盡在手中的人突然的月兌控有些驚訝的同時還一時想不到辦法使他極度的不滿,干脆也不想再委婉施軟,直接留下他就行了,何苦在意此人的看法!
蘇通猛地撲了上來,王景閃身一躲,蘇通卻直直縱身跳進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