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歡 第五十五章 留命

作者 ︰ 鳳鳥

()蘇通跟和尚念經一樣在雲圖耳邊瞎磨嘴皮。

可耳邊就算有千萬只蒼蠅嗡嗡嗡的飛,雲圖也能無動于衷。

終于,蘇通選擇了放棄閉上了眼楮不再看自己丟了的劍,死不甘心的拖長了調子吼了句,「我的劍……」

四周的風突然停了,蘇通驚喜的睜開眼來,這會兒竟是連扭頭去看雲圖的力氣都使不出,只能用那軟綿綿的聲音道,「沒想到你也有大善心的時候,終于……」

沒弄清楚狀況,蘇通已一徑往好處想去,結果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雲圖給了後頸一手刀。

蘇通閉上眼時,心灰意冷的笑了一下。

豬腦子呢?

竟然相信將人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間的人會大善心。

二傻子嗎?

天真的以為憑自己這不斷重復的要求,只要是人都受不了,隨後就動個惻隱之心幫自己將劍撿回來。

「爹……」雲圖沒有將被劈暈的蘇通放下,平日里一臉的笑容都收了起來,語氣含涼,帶著埋怨,也有著深深地疑惑。

雲圖正前頭一人背對著雲圖,短在路中間,冰天雪地中只穿一襲雪白薄衣,任寒凜雪風撕扯衣衫,沒過腰際的華張舞飛揚,那主人只負手而立,巋然不動。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爹嗎?」

不急不緩,不怒不氣,不哀不傷,沒有半分感情,有的只是威凜氣勢。

聞言,雲圖眼中陡然升起濃濃的受傷與失望,他不是無情卻為何只對自己無情?他不是無愛,卻為何不給自己一分愛?屢屢,他出現在面前,都只有問責與質疑。

甚至,這一次現了身卻不願意見面,只肯背對著自己。

雲圖嘴角膨脹起深得虛幻的笑,涼得透骨,「孩兒敢問一句,爹的眼里可曾有過孩兒?」

「十多年不見,你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

雲圖嘴角的笑僵了僵,哀涼的望住那遙不可及的背影。

「爹不曾斷情絕愛,為何要求兒子去做?」雲圖說著,冰涼的目光落在蘇通身上,「你來,難道不是為了這個人?不是為了君子盟?」

做父親的不說話,雲圖的笑更顯淒涼,目光散散的瞥著身後徐徐接近的流光錦緞,「你要幫別人殺你自己的兒子……」

「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跟你們說過‘君子盟到處,雲煙閣退避’,否則宗法從嚴,生死由天。」

「哈哈哈……」雲圖壓抑著聲音苦笑,望住那背影,「你可真是我的好父親,就這麼想我死?」

那頭不語,雲圖將蘇通一下扔在雪地上,站在一旁冷盯著蘇通,「我們兄弟從來都只能生死由天,可這些人,你卻竭盡全力庇佑,為什麼?」

「他們憑什麼?」

「你不是要救他嗎?」雲圖不抬眼,冷冷道,「我給你機會。」

「你若能從我這里救下他,我就讓你帶他走。」

雲圖運起十成掌力劈向蘇通的頭,沒有一分的遲疑等待。

那頭,白衣身形一移,隔空一掌趕在雲圖落下掌力之前,將雲圖震飛出去。

噗……

雲圖登時口吐鮮血,摔出幾丈外,冷眼盯著依舊背對著自己的人,想說話,一開口卻只有鮮血往外涌。

「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

「你猜他和君子盟關系匪淺,刻意抓走他裝成是你救了他,讓我承你好意,準你取代小錦。」那人依舊背對著雲圖,沒有一分出手傷了親兒的懊傷,平淡無波的調子,當真無情。

雲圖面色不改,只覺得身體由里到外的冷,身體受了重傷,心上的傷也不輕。

「你現在不殺他,因為你想知道為什麼合歡蠱對他沒起作用,他的身體沒有一點損傷……」

雲圖眼中精光一亮,深吸了一口氣,膨起心口,難以置信的盯住那白衣。

「這次當是給你的教訓,若有下次,定當不饒。」

雲圖撐著最後一口氣,听到那從雪上踏來的唧唧腳步聲,拼命盯著那襲白衣,不管身體的劇痛,張嘴和著流血吐出了這一生都在問的三個字。

「為什麼?」

「你唯一值得我欣慰的,就是到現在也不開口求我救你……」

雲圖沒有听到他臨終最想听到的答案,但這個听到的答案,不知道能不能給這一生作作安慰彌補。

至少,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值得他感到欣慰。

映雪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李瑾追著那飛得緩慢的雪蝶也到了。

雪蝶圍繞靜靜躺在雪地之中的蘇通款款而飛,兩廂融契仿似一體,斗轉星移寧靜雋永,相伴相戀永恆安和。

那世間奇景,令李瑾一生不忘。

最先走上前的,是雪蝶的主人——映雪。

那雪蝶便如飛蛾撲火的往映雪身上撞。

李瑾瞪圓了雙目,渾身霎時騰起無數雞皮疙瘩,盯著那雪蝶像鑽入了映雪身體般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一只不剩,他才咽下口水,「你沒事吧……」

映雪沒有回答,蹲探了探蘇通的鼻息,又替他把脈,才俯身自雪地中抱起昏睡的人,目光落在李瑾身上,「凌兄,勞煩你了。」

言罷,映雪帶著蘇通率先躍進夜空,隨之,李瑾身前多了那個先前被差遣來替他解內力的人,攬過李瑾的腰也騰身躍入夜色。

這一來一回,李瑾已見識了這些人的能力,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了。

蘇通醒來時,被映雪告知千影重傷,他來不及問映雪是誰,與千影什麼關系,怎麼從雲圖手里救過自己的,只急急問明了千影所在的屋子,就要起身去看他。

可他剛一動,就現自己全身無力,麻癢無比。

正在配藥的映雪,听見小小的動靜,已然知道生了什麼,依然低著頭繼續自己的事,「世人只知百香軟骨散可使人渾身乏力,卻不知一日一夜後,百香入血互不相容,重者日日嘔血,七日內亡,輕者渾身麻痹終身癱瘓,一生不治。」

蘇通心頭一怵,盯著映雪那清絕的側顏,只以為她是個女人家,怎料這聲音听來分明與自己一樣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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