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謎案 叢林謎案

作者 ︰ 哈哈將軍

叢林謎案

1.撲朔案場

平陽縣有個鹿鳴鎮,三面都是莽莽大森林,只有西面有條河,河的對岸就是西勉縣了。

這天,天剛蒙蒙亮,縣衙的年捕頭就神秘地跟史縣令稟報︰「昨天夜里鹿鳴鎮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尸,我叫人給抬過了河,送到西勉縣了。」

史縣令打了個酒嗝,隔著粉紅的睡帳說「你們又沒辦案子的錢了?」

年捕頭訕笑著︰「就是有多少錢也不能往死人的案子里扔啊!您說呢?」

史縣令思考著︰「是啊,那多半是無頭案,就是案子破了,咱也不好叫悲痛y 絕的家屬給咱報銷辦案經費不是?」

年捕頭點頭哈腰的︰「那是那是,還是史老爺體恤下情」

史縣令慢慢的吐了口煙霧︰「既然案子請西勉縣的吳大人辦了,你們就去弄些詐騙賭博一類的案子創點效益吧,老是這麼窩著不干事,縣里就揭不開鍋了」。

年捕頭拜別太爺剛要走,劉捕快匆匆過來,趴在年捕頭的耳朵上低語了幾句,年捕頭頓時臉s 大變。

史縣令掃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怎麼了?是不是西勉縣把尸體又抬回來了?」

年捕頭羞赧而又敬佩地呼喊︰「大人聖明」。

史縣令微微一笑︰「吳大人是有名的鐵公雞,他肯出血破案?再說了,人家就看不出是你們抬過去的?」

年捕頭低聲問︰「那可怎麼辦?」

史縣令忽然發了怒︰「我不管你怎麼弄,最少也要吳縣令掏一半破案子的錢。實在不行悄悄把尸體掩埋掉就算了。」

年捕頭弄巧成了拙,目下只有自作自受了。好在他和西勉縣的齊捕頭私交很好,就去找他商量,齊捕頭捻了捻胡須︰「這件事就讓你們的益捕快和我們這邊的魯捕快去弄,您看行不行?」

年捕頭望著齊捕頭眼中狡黠的目光,明白這是借機報復這兩個不听話的手下,就哈哈一笑︰「好的很」

很快年捕頭就听益捕快說其實真正發現尸體的地方還是在西勉縣,女尸其實是西勉縣的捕快早些時候抬過來的。接著,益捕快詳細的匯報了他勘探現場的經過。

鹿鳴鎮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說它大吧,滿打滿算鎮上就二十幾戶人家,說它小吧,它三面的叢林里,只要地勢平坦一些的就都被建成了房屋,居民大部分單門獨戶,鄰居之間最少相鄰幾十米遠,實際管轄多少戶恐怕歷屆縣令都搞不清。

益捕快和魯捕快帶著各自的仵作仔仔細細的勘驗了尸身,咋看上去,死者像是被猛獸給咬死的,女尸的頭顱沒了,而脖子犬牙交錯的咬痕分明是老虎留下的。

魯捕快看兩縣的管轄分歧不存在了就訕笑著對益捕快說︰「最早是在河西面的一片樹林里發現這具尸體的,咱們應該到那里好好看看」

益捕快瞪著眼問︰「你們當時連看都不看就抬過來了?」

魯捕快悻悻的︰「齊捕頭發了話,誰敢找不自在?快走吧」

現場上有一些凌亂的老虎足印,還有一灘血跡,在小河岸邊,發現了一個洗衣盆和幾件衣服。

「很明顯,死者是來河邊洗衣服的鹿鳴鎮婦女,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了猛虎的襲擊,之後發生了悲慘的一幕︰老虎吃了她的頭,走了」魯捕快自言自語的說著自己的推測。

益捕快基本上同意他的看法,但他提出了兩個問題︰「你看,這老虎的足印不小,但很淺很輕,像一個躡手躡腳的老虎,是不是有什麼蹊蹺,咱們是不是找獵戶們看看?另外,鹿鳴鎮上就那麼幾戶人家,恐怕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的了,怎麼就沒有人來認尸體?」

魯捕快笑笑︰「抱歉的很,昨夜齊捕頭讓我們往你們縣抬尸體時特意包裹了一下,還嚴令不許透露消息,村民們也許還不知情哩。」

益捕快無奈的苦笑了一陣,就敲了鑼,時間不大,來了一幫看熱鬧的老幼村姑,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會,有人說可能是村西邊史記雜貨鋪的老板娘。

「昨天傍晚我看見她端著洗衣盆過河洗衣服的」一位村民說。

「那她家的人呢?」益捕快問。

「她家老板前天進山收皮貨去了,家里就老板娘一個人」有個小孩怯怯的但很堅定地說。

「那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沒準,進山收貨的少則三五天,有時半月還回不來的」

益捕快環顧四周幾乎全是婦女和孩子,青壯年怕是早進山掏寶了。

「鄉親們,既然鎮上發現了老虎,發生了老虎吃人的事件,你們趕緊通知自己的男人回來,也通知史老板回來料理後事,好不好?」魯捕快想早些抽身。

「我們給官府交了那麼多苛捐雜稅,出了事官府不管嗎?」人們嚷嚷著。

「就是。再說,我們掌櫃的進山了,怎麼找?到那里找?我們走了,孩子怎麼辦?」

益捕快問「那史老板家的孩子哪?能不能把他叫來?」

「史老板沒有孩子,他斷子絕孫了」

「那咱們把她的尸身抬回她家行不行?」魯捕快說。

「這個老板娘平時總欺負人,她從來不幫助別人,她說過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你讓她自己走回家嘛」

顯然,老板娘在鎮上的口碑和人緣極差。「俗話說,人死了還得別人抬進棺材,鄉親們,幫人就是幫己,來來來,咱們搭把手」

村姑們沒有對尸身表示出一般人的害怕模樣,大概是她們經常參與宰殺野獸吧。幾個人在益捕快答應給賞銀的誘惑下,扯了女尸往鎮東走。

「要是早知道這麼簡單,咱們就不抬來抬去,讓西勉縣笑話咱們了」益捕快對年捕頭說。

年捕頭見他語氣中有譏諷的意味,就冷冷的問「那組織打虎護鎮隊了沒有?」

「村里青壯年都不在家呀」

「你說不在家我倒是可以理解,可老虎理解你不再吃人嗎?」年捕頭語氣很冷,一字一頓「如果再來吃人我們怎麼交代?真到那時我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了啊」

「那你說怎麼辦?」

年捕頭看了看他「實在不行,你帶著劉捕快到鎮上巡邏,但告訴村上的那些商戶,每家每戶都要繳納保護費」

「什麼?保護費?」

年捕頭一經提醒也覺得保護費不好听,自己把自己弄的跟黑社會似的,就說︰「是巡邏保護稅,趕緊去辦吧」

2.夜半虎嘯

官大一級壓死人。益捕快不敢有丁點磨蹭,喊了劉捕快在那個二十幾戶的小鎮上挨家挨戶地做工作,但忙碌半天,收效甚微。

「鎮上的人都被吃了,你們不先打老虎而是先收錢,真是豈有此理!」

「苛政猛于虎。」

「你們自命百姓父母官,可是高高在上的,對待我們怎麼一點感情都沒有?」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看著辦吧」

「昨天老虎都來我們家了,你們還是先想想辦法打虎吧」一位婦女面露淒惶「你們看看我家的大門上,有兩只拔搽的老虎足印呢」

益捕快仔細的盯了一會,發現這家朱漆大門上的確有兩只清晰的老虎蹄印,那蹄印掩埋于模糊的灰塵里,像兩只凶殘的眼楮。

劉捕快突然扯開了嗓門︰「鄉親們,快來看看吧,老虎還在啊」

人們三三兩兩的聚攏過來,圍著那扇被老虎拍打過的門扇七嘴八舌。

「鄉親們,你們要是不交打虎護鎮稅我們哥倆回去交不了差,我們就沒有辦法幫助大伙啊」劉捕快的話引起了這些老幼村姑的思考,益捕快暗暗佩服劉捕快的聰慧了。

「要不這麼著吧,我請兩位差爺住我家去,吃喝我保了,等打死了老虎我們把稅錢一個子不少的交了,大伙說行不行?」那位婦女轉而對益捕快說「如果官府真的幫我們,我劉香菊保證把錢交上去」

「是啊,劉老板說的對,我們听她的」村民們人群喁喁。

益捕快只好順水推舟了。雖然縣衙平時和這些村民矛盾很深,但料想他們在這個時候不會趁機報復的。

家家戶戶早早就關了門,並且用各種東西將門頂的結結實實。人們準備了銅鑼或者其它敲擊的東西,預防老虎一旦上門就嚇唬並報j ng。

約莫三更天的時候,益捕快和劉捕快實在熬不住就睡著了。朦朧中,听見劉老板的房間傳出沉悶的一聲虎嘯,緊接著劉老板一聲慘叫。劉捕快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他趕緊往被窩里鑽了鑽。益捕快壯著膽子扒在窗邊偷窺,只見朦朧的夜s 下,一大一小兩只老虎撕扯了劉老板的頭顱匆匆的離開了。

益捕快嚇得三魂出竅,好半天才鳴鑼喊人。但是,昏暗的夜里,小鎮陷入了死寂,除了鑼聲,沒有任何人出來。

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好在老虎乖乖的離開了小鎮,終于挨到了天亮。人們像剛剛偷完情似的,悄悄打開門戶,臉s 訕訕的圍攏來。

劉捕快天剛蒙蒙亮就回縣衙報告去了。

益捕快圍著劉老板的無頭尸身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他又看了看洞開的大門和牆角的老虎蹄印。

「鄉親們,你們有沒有人見過真正的老虎?」

「我在官家的動物園里當過飼養員」一位老者說。

「我進山打獵時遠遠的偷看過」另一位老者說。

「好好」益捕快很受鼓舞「老虎會翻牆麼?」

此話一出,兩老者面面相覷,「老虎不會上樹,應該不會翻牆吧」

「那麼,老虎會開門嗎?」益捕快神s 凝重,不想是在胡鬧。

「切」人群發出一陣輕蔑的不屑之聲。

「官府等于飯桶啊」有人說起了怪話。

「那麼,是誰替老虎打開了大門?」益捕快話鋒一轉「或者說是誰希望劉老板死而暗地里下了她家的門閂,那三道門閂是我昨晚上好的,今天早晨一個都不見了,而老虎是從大門進來的?」

人群霎時死般沉寂。

忽然有人問︰「那劉老板的臥室門又是怎麼打開的?難道也是有人陷害她?」

「那是老虎撞開的」益捕快肯定地說。

「我問你們,誰和她家有仇?」益捕快的問話順理成章。

沒有人吭聲。

「那麼,我換一種說法,劉老板最近得罪過什麼人?」益捕快又問。

正在這時,年捕頭帶了兩名捕快匆匆趕來「益捕快,你在干什麼呀?」他不滿地瞪了一眼。「還不趕緊帶人搜山,還在這里胡唚?」

大伙馬上明白了年捕頭的用意,立刻表示贊同,時辰不大,人們就手持棍棒刀叉面盆銅鑼在年捕頭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聲勢浩大的進山了。

老虎的蹄印剛出村子不遠就沒有了,也沒有死者的血跡,人們打著鑼鼓撒網似地搜尋著,到了天黑也沒有什麼發現。

益捕快若有所思的依次察看了各家的大門,在村中間的史劍仁老板家門上又看到了那兩個虎蹄印。

史老板開著一家以賣食鹽為主的雜貨鋪,王老板經常挑著貨郎擔子進山里做生意,家里也是只有老板娘一個人。

益捕快報告了年捕頭「大人,昨天劉香菊家門上發現了老虎蹄印,結果劉香菊晚上就被兩只老虎給咬死了,現在,史劍仁老板家也發現了,我擔心她家是老虎的下一個襲擊目標」

年捕頭哂笑「老虎還會踩點?還會預謀?」

益捕快低著頭不敢回答。

「好了好了,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吧,我先走了」年捕頭有些不耐煩,轉而安慰道︰「你和劉捕快晚上就住史劍仁家吧,要當心啊」

他回頭安慰劉捕快「不要害怕,老虎還能天天吃人?今天晚上總該歇歇吧?再說了,咱們白天趕了以一天,它早不知跑到那里了」

「既然沒有了威脅,我跟您回去吧」劉捕快乞求著。

「那怎麼行?咱們都走了下一步的稅款就更不好收繳了。」

益捕快無奈地望著年捕頭說︰「能不能把縣衙的獵犬給我們弄來,我好壯壯膽子」

「那怎麼行?」年捕頭斷然拒絕︰「如果被老虎吃了怎麼向太爺交代?村里的獵戶那麼多,還能沒有個把獵犬?」說完,氣哼哼的走了。

劉捕快望著年捕頭遠去的背影,哀怨地說︰「我們兩人還抵不上一只狗啊!」

3、血濺虎皮

鹿鳴鎮一年四季濕漉漉的,飄渺的山頂雲霧繚繞,置身其中如臨仙境。

益捕快心事重重的望著那沉沉夜幕,仿佛一口巨大的沉井罩住了鹿鳴鎮,令人油然而生種種恐懼。既然死亡是逃不掉的,那就從容些吧。

已經有獵戶聞訊趕回來了。

「這一帶很長時間都沒有老虎了。」獵人們感到疑惑。

三三兩兩的獵人聚集在史劍仁家挖陷阱,布大型的鐵夾子,有人提議在村邊燃氣大火並派人r 夜巡邏。

「希望那畜生受了驚再不敢進村了」

正當人們忙碌的時候,從遠處來了兩趟燈火,亮晃晃的聲勢浩大,慢慢地听到了喧天的鑼鼓聲,原來是史縣令和吳大人一起來坐鎮指揮了。

益捕快不知道兩位縣太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就誠惶誠恐的侍立侍候著。

這一夜,兩位大人在衙役的簇擁下竟然徹夜和獵戶一起守夜,而且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眼看著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村民們才漸漸遠離,人們疲勞的只想回家睡覺。

突然,村中傳來一陣狗叫,緊接著有人看見兩只斑斕猛虎迅速朝叢林竄去,等人們想起身追趕早已沒了蹤影。

人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史劍仁倒在血泊之中,脖頸像是被利刃割斷似地,頭顱不知去向,身上照例留下了幾個老虎齒痕,身邊留下一堆雜亂的老虎蹄印。

史縣令和吳縣令面面相覷,忽然抱頭痛哭,繼而互相指責謾罵起來。

人們從他們的話語中漸漸明白,知府知道了他們相互推諉抬運尸體的事情後,非常震怒,嚴令他們不得再出任何紕漏,結果在眼皮底下死了人,看來兩人的烏紗帽是保不住了。

年捕頭齊捕頭趕緊攙著兩位大人打道回府了,益捕快、劉捕快、魯捕快害怕大人將氣撒在自己身上,趕緊破案走了。

益捕快找到村民詳細詢問了這三家人最近的來往情況。

有位老者說︰「神虎不會再來了,它的報復已經結束了。幾天前,從山里下來兩個女人,從年齡看像是母女倆,誰也沒有注意她們什麼時候來的,但都被她們的美貌所折服和迷惑了,村里的小孩子都跟著她們看,她們也好像很喜歡孩子們,嘰嘰喳喳的非常熱鬧。

後來兩位拿出一些錢來買東西,沒有一個店鋪肯收她們的錢,原來她們的錢鈔是許久以前用的,縣衙已經命令禁止流通了」

劉捕快不高興地問︰「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這都什麼時候了」說完就兀自離開了。

老者望望益捕快,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益捕快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鼓勵他繼續。

「後來,就有史劍仁、劉香菊、史老板三家答應用現在的貨幣給她們兌換,可是,這漂亮的好像仙人的母女並不領情,她們認為自己的錢能買很多東西,而三家只給了她們一點點布匹、頭飾和食鹽,她們和三家老板理論了一番,之後恨恨的離開了,第三天就發生了神虎吃人的事情,我說是那倆神仙母女派了神虎替她們出氣的。」

益捕快笑笑,沉思著離開了。

益捕快、劉捕快和魯捕快經過簡單商議就上路了,他們在一位獵戶和一只獵犬的帶領下傳過莽莽的叢林,追蹤著老虎的足跡。

轉過一片莽林,在一個懸崖邊上,老虎的蹤跡消失了。

三名捕快取出隨身繩索又將路邊的樹枝藤蔓打結,最後虯結一起,依次向谷底滑去。

當三名捕快依次順著繩索藤蔓進入谷底的時候,簡直被這里美妙的環境給迷惑住了︰到處是奼紫嫣紅的花朵,滿眼嗡嗡蠻舞的蜂蝶,氤氳濕氣淙淙溪流,令人疑是神人仙境。

三名捕快卻不敢怠慢,一聲聲倉朗朗的拔刀聲響徹在山谷,三人同時朝三個方向開始搜索,他們表情凝重,生怕遭人暗算。

過了好半天,沒有任何收獲。

正當三人神情疲憊懈怠的時候,忽然一片開滿鮮花的山石緩緩移開,山石的罅隙里忽地拋出一根繩索,益捕快手疾眼快揮刀護身,繩索輕輕一偏晃了過去,徑直套在劉捕快的脖頸上,劉魯二人大驚,迅疾地舞刀解圍,繩索瞬時一緊,劉捕快不敢反抗,順勢向繩索飄去,想一包高空吊起的沙袋,重重撞在開滿山花的土堆上,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從罅隙里伸出來,輕輕一提,劉捕快被擄掠進去。

緊接著,一名滿臉長毛的少年威風凜凜地站在一塊高石上,手里捻著一根光禿禿的樹枝,瞄準了魯捕快的下肢,口中呼道︰「著」

那枝條利箭般飛來,魯捕快一個鷂子翻身,枝條擦著腳底飛過,還沒等落地,那少年連發三根枝鏢,嗖嗖聲中,魯捕快一聲慘叫,像一只被獵殺的蒼鷹撲擺幾下,落在地上。

那少年扯起一根長長的前端光滑的樹枝,枝頭上雕了一個蛇頭,看上去頗有些恐怖「益捕快,我看您就不必賜教了吧?」

說實話,眼前的境況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可是,我不明白,你是誰?又為什麼襲擊官差呢?」益捕快在引頸就戮前總應弄個明白吧。好歹自己在平陽、西勉倆縣是響當當的人物呢。

「益捕快,以你的能耐,真沒看出老虎是人裝的嗎?」少年自鳴得意的同時,用木鏢瞄準了益捕快。

益捕快嘆了口氣,倉涼涼扔了佩刀︰「咱們三個學藝不j ng,來世再來討教吧」

少年哈哈大笑︰「好,真的是輸拳不輸陣,輸藝不輸場啊!不過您放心,我們不會要您的命。來您隨我進寒舍來吧」

益捕快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沉著臉說︰「要殺要刮悉听尊便,但羞辱誓死不受」

長毛少年呵呵笑道︰「你死都不怕,還怕進洞嗎?」

益捕快眼看形勢身不由己,只好攙了魯捕快進去。

洞口是真正的一線天,嶙峋嵯峨的石塊形成兩道天然屏障,中間夾出一道縫隙,只容得一個半人通過,約莫二百米過後,忽然間豁然開朗,眼前現出一個洞府來,

只見洞府內亮如礦野,鮮花野草撲鼻沁肺,洞中石桌、石凳、石床一應俱全。

益捕快看的呆了,心想︰「怎麼會有這種仙境?莫非這就是世外桃源?」

長毛少年腳下不停,益捕快三人魚貫而入。

轉過一道彎,只見一個小小的天然洞穴,隔著桃花古藤搭就得柴門,依稀可見石盆石碗,一張長條石桌上放著幾樣新鮮的果蔬。穿過這段洞穴,後面有一個淺坑,三名捕快來到坑邊,只見坑里森森白骨,偶爾散發著一股尸臭氣味。大家面面相覷,恐懼之情油然而生,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知戕害了多少無辜,可憐堂堂三位捕快大爺今r 葬身此處。

忽然眼前飄過一個黑影,旋即一只斑斕猛虎現在面前。

劉捕快朗聲叫道︰「你就是這牲畜的主人麼?這些白骨都是這牲畜留下的冤孽吧?」

話音未落,那猛虎緩緩站立起來,繼而虎皮從中間裂開來,虎皮內竟現出一個彪形大漢來。

三人驚得一呼︰原來肆虐鹿鳴鎮的所謂猛虎其實是一場地地道道的騙局,是一場用野獸掩蓋罪惡的謀殺。

那彪形大漢不管不顧的褪下虎皮,又慢慢從手上腳上摘下虎足虎爪。

「孩兒,去把那狗官帶進來」

少年听了,疾步而去,步履輕盈的像只獼猴。

時間不大,那少年提了大聲嚎啕的史縣令和吳縣令進來。就像老鷹抓了兩只小雞,來到近處,少年長手輕揚,可憐兩位縣太爺隨著一道弧線硬生生落在尸骨坑里。頓時一陣徹心裂肺的嚎叫。

大漢喝道︰「嚎什麼嚎?你們平r 魚肉百姓不是膽大包天的很嗎?」

史縣令忽然眼淚汪汪地停止了哭泣︰「德仁老弟,是你吧?」

彪形大漢語氣y n冷地說︰「史老爺,您還記得我?」

「當然,我當然記得」史縣令有些打冷戰了︰「賢佷你听我說,當年我也是听了吳縣令的話才抓的你,可是你也在我的月復部留下了一道傷疤啊!」

「那是你自作自受,難道我們這些差役真的是你們看家護院的走狗,沒有一點自尊嗎?」

吳縣令這時大聲說︰「你住嘴!當初你誘拐我的小妾,現在又裝神弄鬼害我丟官,你今天抓了我又怎麼樣?吳爺今天一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那彪形大漢並不氣餒「吳狗,你到今天還紅口白牙說小菊是你的小妾,不是你硬搶的嗎?」

4、往事堪回首

二十年前,郝大憨也是平陽縣衙門的一名差役,同在一起的還有史縣令和吳縣令,不過那時人們對他們的稱呼是︰郝捕頭、史捕快、吳捕快,三個人形影不離,是歃盟飲血的異姓兄弟,三個人神勇異常,平陽縣的惡徒狂匪無不膽戰心驚。

那年,平陽縣匪盜橫行,民不聊生。衙門口上下憂心如焚,但苦于沒有匪徒的行蹤,幾次大規模的掃蕩圍剿雖然有所重創,但仍沒有受到摧毀x ng打擊。

三人經過密謀,決定由郝大憨設法打入匪盜內,最後里應外合把匪患滌蕩干淨。

郝大憨混跡于鹿鳴鎮的貧苦獵戶,整r 跟著老獵人進山追擊野山雞和野兔,兩個月下來,自己練的一身好功夫。

這天,土匪們又來搶劫獵戶,帶走了大量的獵物、家禽和糧食,最後也擄掠了包括郝大憨在內的四名年輕人,郝大憨和別人一樣,裝模作樣的反抗了一會,就被塞進了麻袋。

當夜,他們被分在不同的洞穴里過夜,並被嚴令相互間不允許交談。

郝大憨在那個洞穴中望望,只見昏暗的燈光輝映著十幾個憧憧人影,其中一個影子削廋如柴,他側臥在油燈下,自得地抽著大煙,幾個人畢恭畢敬地侍立著,過了一會,那抽大煙的「瘦柴」一努嘴,大伙齊刷刷的望著郝大憨,像是一群圍獵者望著一只待宰的羚羊。

洞外寒風凜冽,鵝毛大雪從天而降,洞內烏煙瘴氣,殺氣騰騰。

那瘦柴輕唔了一聲,邊咳邊說︰「來了」

郝大憨忙低了頭︰「嗯哪」

瘦柴輕描淡寫地說「他身上有股臭味啊,先洗個澡吧!」

郝大憨心中一驚,這瘦柴眼見是這洞穴中的老大,他話中有話,莫非是察覺出自己是坐探?他正疑惑地尋找澡堂呢,一個身材魁梧的匪徒手提一桶涼水慢慢走近了郝大憨。

郝大憨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突然涌上來幾個匪徒將他慣在地上。那魁梧匪徒將滿桶涼水慢慢地從衣領里澆了進去。時辰不大,郝大憨單薄的衣服上慢慢開始結冰,他的牙齒不停地打顫,意識慢慢有些模糊。

這時,那瘦柴瞪直了雙眼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上山有什麼目的?」

郝大憨凍的話也說不完整︰「我…我…我是被抓來的」

瘦柴哦了一聲︰「嘴還挺硬,你們幫他活動活動筋骨」

瘦柴身旁的兩個人給他喂上兩口煙,另外四個人沖上來,猛烈地在郝大憨身上亂踢亂打。頓時,郝大憨身上開始流血,他高呼著求饒︰「各位老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哄亂中,只听瘦柴說「給這位兄弟一個面子,替他翻個身吧」

那四名打手將他翻身過去,給他一個嘴啃泥,然後再次在他的身上暴打起來,一會兒,他就昏死了過去。

迷糊中,郝大憨被一盆澆面涼水弄醒,那瘦柴的臉湊到他血污遍布的臉上︰「兄弟,願意加入我們嗎?」

郝大憨只覺得魂魄早已出竅了,氣若游絲地說「願意,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那瘦柴冷冷盯了他一會兒︰「今後若違背山寨,就是這個樣子」

說完,他猛地一扯郝大憨的胸前衣襟,一只被打進了**的紐扣噗地一聲隨著衣襟彈出,身上的血洞汩汩的噴著鮮血。

這時,旁邊的一位對他大聲喊道︰「還不謝謝大哥教誨!?」

郝大憨使出吃n i的勁頭但听起來仍顯微弱「多謝大哥教誨!」

「這位是二哥」

「多謝二哥教誨!」

「這位是三哥」

「多謝三哥教誨」

「這是…」

「多謝…教誨」

拜見完畢,郝大憨一頭栽倒在地上。

半夜,郝大憨醒來,只覺得身邊s o哄哄的。過了一會,一個匪徒站在自己身邊起夜,嘩嘩地把尿液sh 進身旁的木桶里。

郝大憨周身不听話了,疼痛是他幾乎無法堅持下去,但他想起了縣令那熱切的目光,那信誓旦旦的諾言,他甚至做了個夢,在夢里,郝大憨為剿匪立下了大功,縣令嘉獎他親自給他戴上了大紅花讓他騎著高頭大馬游行,還把美貌的女兒許配給他,並暗暗讓他接替自己做縣令。

他正沉浸在南柯美夢中呢,被一陣疼痛弄醒,身邊一個郎中模樣的人給他用力撕掉了身上的血瘀痂,然後將草藥涂抹在他的傷口處。侍弄完畢,眼不瞅他,淡淡說了一句︰「在老大們沒有起來前趕緊把便桶倒掉,洗刷干淨!」

郝大憨忍辱負重,他知道這是郎中的善意提醒,如若不辦,等待自己的肯定又是一頓毒打。

開始的幾天里,郝大憨幾乎天天挨打,周身上下往往是舊疤還在又添新傷,老大在洞穴里有著生殺予奪至高無上的權威,沒事的時候,他手夾香煙,眾人侍立周邊,他踱步哪里,大家慌忙伸手去接煙灰,倘若煙灰落在地上,那就是一頓毒打—

不管是誰,就連二哥也不例外。

這個老大只是這個洞穴里的老大,而真正的匪首不知要比這個老大凶殘多少倍,郝大憨想起來就不寒而栗,但是,他又盼望著趕快見到匪首,盡快將他捉拿歸案,好結束這夢魘般的生活。但狡兔三窟,匪首的行蹤自己有豈能輕易掌握?

幾天後,郝大憨接到了他入匪後的第一個任務︰伙同幾個土匪下山去搶女人。

一個個匪徒眉飛s 舞,瘦柴也要親自參加,一個地位和郝大憨基本接近的匪徒悄悄說「首領一般是不允許我們搶女人的,估計這次是山西那邊又要配冥婚了」

「冥婚是什麼?」

「有錢人家給夭折的未婚人配亡妻啊,鄉下叫配骨頭,通常男方給一筆錢,女方將未有婚嫁的女子的尸骨買給男方,山西男方給錢很多的」

「我們搶女人干什麼?」

「我們搶到山上殺了,然後賣死骨頭呀」

「那太慘了吧」郝大憨嚇得差點坐到地上,這駭人听聞的事情比毒打還讓他心悸「為什麼不偷點死骨頭給他們呢?」

「山西富豪給錢多,大多要求尸體,而不是骨頭,還要長相漂亮的」

「搶回來如果來得及就大家輪流行y n,富豪們只要知道在山下是姑娘就行了,運氣好時,可以多搶幾個,在山上養著等配冥婚。」

郝大憨瞠目結舌,他暗暗將山上的地形畫了草圖,準備伺機遞出去,然後隨匪徒們下山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決定有機會就偷跑回去。

土匪們下了山,郝大憨故意留在後面——他身上的傷尚未痊愈,行動不便是正常的。

忽然,他看到一位頭戴氈帽十四五歲的姑娘在一棵柳樹下折一枝柳枝,她大概只想做一只柳枝短笛兒。

姑娘是獵戶家的女兒,忽然扭頭看見了他,喊了聲︰「土匪」舉起了手中的鋼叉擲來。

郝大憨一把接住,回手啪地擒住姑娘,將他嘴巴捂住,從山溝邊探出頭來,把自己的大部隊指給他看。

那姑娘嚇得傻了。她回身扯起郝大憨躲進旁邊的一個小溝內,用花草將倆人遮住。低聲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把你當成土匪了」

郝大憨輕聲說「其實我真的是土匪」

姑娘愣愣地看著他。郝大憨將草圖遞給姑娘︰「你把它送給平陽縣衙的吳捕頭」

姑娘愣了︰「吳捕頭,你認識,他是我哥啊」

郝大憨來不及細問,靜靜地盯了她幾眼,替她蓋了蓋,「我要是不見了,他們會找我的,那樣咱們就都跑不了了」

這次行動很順利。土匪們搶到了三名少女,肆無忌憚上山了。

老大很高興,意味深長地讓郝大憨給匪首送信匯報。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郝大憨按照指引趕到匪首住處,結果在三個洞穴口一眼看見了吳月桂!吳月桂被五花大綁,蹲在一個樹樁上。

郝大憨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剎那間他就明白,自己在三步內就死于非命。

匪首盯著郝大憨看了幾眼︰「你就是郝大憨」

郝大憨打了個躬「報告首領,屬下正是」

「郝捕頭,你膽子不小啊!」匪首忽然厲聲喝道。

郝大憨一驚,臉上還要裝出茫然不知的樣子「首領,您說什麼?」

首領凝視良久,突然獰笑︰「郝捕頭,自古官匪一家親,這樣的話您沒有听過?吳捕快、史捕快就開始拿著我白花花的銀子快活呢」

郝大憨還不死心︰「首領,您老給我開玩笑吧」

首領哈哈大笑,「索x ng讓你死個明白,你的縣官老爺為了自己升遷,拿了我不少銀子呢。而門口綁著的是吳捕頭的妹妹,這不是玩笑吧?」

郝大憨听他話中沒有實際成分「您詐我呢吧」

匪首鄙夷一笑︰「他讓我殺活人配冥婚,並大造聲勢逼縣令下台,自己就可取而代之了」

郝大憨不信︰「就算縣令下台,也輪不上他吧」

匪首說︰「你不愧是書呆子,他只要听我的,我只要給他足夠的金銀財寶,慢說一個縣令,就是一個知府,老子還買不來嗎?」匪首不耐煩地將一個單子擲到地上。

「那你又圖些什麼?」郝大憨問。

「問的好。第一,他的官是我掏錢買的,r 後我就是平陽縣實際上的縣令,第二,他的妹妹貌若天仙,倘若成為我的壓寨夫人,一來山寨更加強勢,而來我也更好c o控他」

「他就舍得?「

「呵呵,生意嘛,哪有不要本錢的?比如你,你為了升官,拿自己的生命做本錢,不過你虧本了」

「那麼,我今天是必死無疑」

「有機會,你還有機會」匪首說「你去勸勸吳月桂,要是心甘情願隨我,你們倆就能全部活下來,要不然,你去死,我把她賞給弟兄們」

匪首說完一招手,吳、史二捕頭獰笑著閃了出來。

5、結尾

吳縣令在尸骨坑里冷笑兩聲︰「那麼,這個小子是當年和你要好的土匪?」

郝大憨冷冷笑道︰「不,他應該喊你舅舅」

吳縣令一怔︰「吳月桂當年沒有死?」

郝大憨大笑︰「托您洪福。我們被拋下懸崖後幸好落在一片厚厚的鮮花地上,真是蒼天有眼啊!我天天在魔窟里挨打,我還練成了比一般人結實的軀殼,月桂落在我的身上,我又落在厚厚的大片鮮花地上存活下來。」

這些年來,郝大憨和吳月桂相依為命,靠野果獵物存活下來,他們不敢拋頭露面,就將獵物放在路邊,那些進山的客商路過看到路邊的獸皮、獵物,再看見鹽罐、油缸就將等值的鹽油放入容器內,等一等,只要不听見樹林里有什麼響動,就提起獸皮獵物離去,而一旦樹林後面有口哨聲,則表明交易不合適。要不加貨,要不就收回自己的油鹽離去,大家墨守成規,倒也相安無事。

吳縣令口氣軟了下來「那你今r 殺我,舍妹也不同意!」

「是呀,月桂常說,許你無情不讓我無義,但是,你們已經害死她了啊」說著,那漢子伸手扯去,一個鮮花幔帳,上面赫然躺著鮮花簇擁著的尸體。

「你只知道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根本不顧貧民死活。你管轄的境內,橫征暴斂,官府小斗進大斗賣,,經常換鈔,引得通貨膨脹。五年前我賣了九張虎皮得到的錢今天只夠買一斤鹽了。我老婆回家後就唉聲嘆氣,她一直恨你入骨但從不允許我尋仇報復,可是,平陽縣如此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月桂她實在不忍看下去了,就決定離開這個世界,好讓我親手處置你這個親哥哥」

「哈哈,就憑你們兩個也敢皮膚也敢作惡」

「是啊,可是你們作惡多端,天理昭昭,上面早就開始醞釀一場打黑除惡風暴,借以鏟除你們這些貪官污吏,可是你們也太過凶狠,只因少給你們銀兩,你們就置人死地嗎?」

「自然不是,那李秋菊、史老板、史劍仁都是為虎作倀的土匪,在土匪橫行時就狼狽為ji n,他們早就是土匪類的耳風。吳月桂在土匪時就認識他們。」

「哼,說一千,道一萬。你們比我們更凶狠罷了!你看著累累白骨,不知道你還殺多少好人哩」

郝大憨哈哈一笑「那個坑無非是我們宰殺野獸的地方,想我們在荒郊野外,只能吃這些」

「可這三個捕快又有何罪?」

「他們只是證人而已,他們只能看著你們死了。」

「你們又何必裝神弄鬼、扮狼扮虎?」

郝大憨一聲長嘯「你的轄區,官匪勾結黑白不分,豺狼當道虎豹掌權,那容我們一自身面目相見?」

一只沉默不語的史縣令突然冷笑一聲︰「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你也不想想,怎麼就輕而易舉的捉到了兩位前任縣令?實話告訴你,我們只是誘餌,是戴罪立功,我的後邊是大隊人馬,那時你就插翅難逃?」

「哦?你們看出我們的老虎是假扮的?」

「你見過只傷人不傷牲畜的老虎?你見過會爬牆開門的老虎?再說這虎爪那麼大,但印痕那麼淺,老虎像躡手躡腳在走路,四周沒有一點老虎的糞便」一只緘默的益捕快說。

「哈哈哈,你縱然蠍蛇心腸,我早已料到你有詐,但月桂一死,我還能獨存世上?狗官,拿命來」

「可你的兒子青ch n年少,你忍心讓他死于非命?」

郝大憨听了,痴痴望著低頭不語的兒子,久久無語。

正在這時,就听得洞外喊聲陣陣,大隊的官兵似乎將洞穴重重圍困,只听年捕頭高聲喊道「郝大憨趕快投降,不可傷害人質x ng命,新任縣令準你面見陳述」

郝大憨一怔,望著高高舉起的屠刀,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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