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的絕醒 第7章 桃花源的世界

作者 ︰ 瀟湘栩鈺

當A12悠悠轉醒之時,已是黃昏了。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干淨而又平整的床上,蓋著被子。被料很薄,不見得有多暖和,卻很保溫。衣服也被換了,有些寬松,也算合身,仔細一看原來是純手工亞麻制作,怪不得穿起來這麼舒服。

她起身,雙腳觸地,卻並沒有感覺到冷冰冰的地面。她低頭一看,地上已然擺上了一雙手工繡花鞋。

她模索著穿上,發現鞋的大小正好,因為走了一整個夜路的而劃在腳上的傷口也被上了藥。

少女裹著被子,走到了庭院里。

庭院的雞鴨與鴿子齊飛,蔬菜與雜草並排。

真是一個……悠閑的好地方。

倏然,門外一個孩子扒著門跑了進來,一看到她眼楮一亮,開心的喊︰「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醒啦!」

A12突然感覺有些手足無措。

她之前一直獨來獨往,就算是跟別人有所接觸,那也是帶有目的的接觸,從來沒有過真正放松下來,跟別人有過好好相處,不計任何利益得失的時光。此時,突然有人不帶任何目的只是單純地接近她,她反而感到彷徨。

但也只不過是一霎的閃神罷了。很快,她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低下頭,彎著腰,眼含溫情,面部柔和地問道︰「好孩子,你知道跟姐姐在一起的老爺爺去哪兒了嗎?」

「老爺爺在另一個屋呢,娘在照顧他,漂亮姐姐要去看老爺爺嗎?可可帶你去!」孩子仰著頭,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完,便毫不認生地拉著A12走。

「姐姐你的腳受傷了,我們慢些走,很快就能見到老爺爺的!」孩子一邊帶她走著,一邊細心說道。

少女听著這稚女敕懂事的話語,感覺心里的某個柔軟的地方一下子就被擊到了,像是一個最為輕飄的羽毛暗暗撩動著心扉一樣,讓她真正感到萌物帶來的美好。

這孩子就是一個萌物。

她溫柔地模著孩子的頭,用一種她自己都無法相信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溫和語調說︰「好孩子。」

很快,他們走到了孟博士暫住的庭院。幾乎是和之前一樣的布局,直走進去便到了屋外。

少女推門進去,一進門便看到了已醒了的孟博士和正在照顧他的中年婦人。

少女微微向婦人點了點頭,說︰「真是太謝謝您了,夫人,關照了我們這麼久。如果有任何損失的話,我會照價賠償的。」

「這…這怎麼使得啊,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姑娘你可別這麼說,太見外了!你們應該是被仇家追殺吧?我見你們身上都有血有傷的,哎呀一開始還真是嚇壞了!還好你們跟我們村子也算有緣,姑娘你就先安心在這兒住下吧,我們不收你們的錢的!」

這婦人絲毫不避諱見到他們時的場景,既不感到慌張也不感到遇上了麻煩,只是單純地想著不能見死不救,便收留了他們。

少女的心仿佛也搖顫了一下,這個世間竟然還存在著這麼具有善心的人?不為錢財,不為私心,沒有目的,只憑著正確的感覺去做事?

婦人說罷,便拉著可可向門外走,還細心地把門關上,給她和孟老頭充分的空間去談心。

A12回過神來,斜睨著老頭,「舍得醒啦?」

「你就不能對我態度好點?」孟老頭憋著嘴抱怨著,「哎,我身上一堆淤青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哪知道,我身上還一堆大傷小傷呢,估計是掉下來的時候擱哪兒撞得吧!」少女淡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孟老頭明顯的一副「我才不相信你不過我也拿你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到底是哪兒?想必你應該都已經打听的挺清楚了吧?」少女想了想,把關鍵問題問了出來。

「這里是一個村莊,不過並不對外,準確的說,是一個隔離的小村莊。」孟博士一字一眼地說道,「他們的祖上曾經經受過王朝的壓迫,于是就舉族搬到這里來了,在外面還擺了陣,所以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們只是世代都居住在這里而已。」

「桃花源嗎?」少女挑眉,很感興趣,做了個類比。

「對,對,有點兒這個意思。我們還挺趕巧的,竟然降落到了這個地方!」孟老頭興奮地說,「在這兒生活多好啊,純天然無公害,還有一堆相愛相親的鄰居們……」

「然後說不定你還能娶個老婆,傳個宗,結個代,把人生大事兒都解決,死而無憾對吧?」少女暗暗諷刺道。

「別這麼說嘛,」孟老頭不安地抗議,「難道你還想回去?繼續接受組織剝削與非人的壓迫?你不要瞧不起我,我的人生理想很簡單,找個地兒養老而已,你們年輕人覺得這里不好太安寧,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塊寶地。要走你走,說不好听點,你日後要是後悔了想回來了,還不一定能找到這個地方呢!」

少女看著他,確定了他話里的意思是認真的,歪歪頭,又問道︰「你說,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對吧?這我信,可是基地的人會不會找過來呢?我們掉到了這里,是陰差陽錯,可是會不會也有其他人陰差陽錯地過來找我們回去?」

「不可能的!」孟博士肯定地回答。

「哦?」少女再次挑眉望他。

「哎呀,我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

孟老頭極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沒好氣地說道︰「我是病人,病人需要多休息,知道嗎?不要再煩我了,你也去休息吧!」

說罷,他便氣呼呼地猛地一蓋被子,兩眼一閉,兩腿一蹬,直接裝睡起來。

少女看著他像小孩一樣令人無語的行為,也不惱,也不鬧,輕輕地推開門,向外走去。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傳來,那是清風吹過屋角掛飾的聲音。

少女定楮看了看風鈴,覺得那顏色配的真是好——醒目的天藍,翠微的草綠,再加線繩的細白,隨風撞擊的同時仿佛也在輕舞的旋轉。

「漂亮姐姐!」一陣稚女敕的聲音映入耳簾,少女剛要抬眼一看,一個孩子便猛撲向少女的懷中。少女的身子僵了僵,忍住了一開始想要把孩子拋飛的本能沖動,緩緩地抬手,拍了拍他。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夠表達自己友好的方式。

「姐姐,你還沒有轉過我們的村子吧?可可帶你去逛一圈好不好?」孩子仰起純真的眼楮,眸中閃過讓人不忍拒絕的光亮。

少女低頭,看著那只有孩子才會存有的明淨,心頭閃過的一絲最後的顧慮也煙消雲散。

「……好呀,那可可帶姐姐走一走吧!」

少女眼楮含笑,慢慢把孩子從自己懷里拉開,準備跟在孩子後面走。

誰知可可小手一勾,直接勾住了少女靈巧的左手,慢慢拉著她往前。

少女愣了愣,隨後握了握那勾在自己手心里的小手。她隨孩子緩緩走著,手心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只小手尾指的細軟。不知不覺間,少女又感受到了那種恍如隔世的美好,也許就是因為這種被信任感,已經許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他們慢慢沿著道邊走著,現在已經是初秋時節,天氣轉涼,不過少女裹著薄被,倒也無事。

路兩旁眾樹的的葉子已經泛黃,片片掉落在石階小道上,染黃了路,鋪滿了心。路的盡頭是一個很大的湖,湖面波光粼粼,野鴨,天鵝,還有各種不知名的鳥類閑適悠哉地在湖上嬉水,和諧安然。遠處天空正值落日時間,天邊一片火燒雲,綿延不絕一大片,燙金了每個人的眼,美得一塌糊涂。

少女突然想到了名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大抵不過如此。

少女痴痴地望著這人生當中第一次經歷的自然界壯麗宏偉的景色,一時竟難以自拔。她突然想到,其實以後生活在這里也不錯,可以天天觀賞如此美麗的風景,文藝地看盡雲卷雲舒,再細數田間脆瓜,人生頓時就有了圓滿的感覺。

辛辛苦苦風風火火戰戰兢兢忙碌了這麼多年,何曾討好過自己,善待過自己,放逐過自己呢!

從來沒有好好地享受過生活……

她跟可可並坐在湖旁,就這樣一聲不吭地看著。

在大自然的壯美面前,多出一點聲音都像是打擾、突兀了這片寧靜。

直到日落西山,少女才戀戀不舍地跟可可回到了農家院。

晚上少女,孟博士,可可還有婦人一起共進晚餐,真正享受到了純天然無公害有機菜果的營養與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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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少女被可可從被窩里拉起來去看日出。

他們沿著昨天的小路走,不過這次是往山上奔。據說在最高的山頭上,有一個最佳觀測點可以讓他們過足眼癮。

這里的孩子都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闖實勁兒。別看可可年齡小,吃苦耐勞得很,爬起山來可給力了。

他們奮力往上爬著,汗水浸透了衣衫。此時天還沒亮,依稀能看到半點星光,山上正值破曉,本來就冷,再被山間小風這麼一吹,不禁打了好幾個噴嚏。

少女前天晚上是光著腳拖著孟博士走進山村的,夜路太黑,她也懶得躲,腳底板上被碎石砂礫劃破了不少大口子,盡管抹了藥,但還沒有完全愈合。今天向上這麼一爬,有時要借用到傷口的地方當著力點,便針扎似的疼。

但是少女毫無所謂,她從來沒好好看過日出,此時內心的渴望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強烈,這點傷痛自然阻止不了她。她爬著爬著,突然想起那個著名的童話故事「海的女兒」,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其實跟人魚公主也差不多。人魚公主為了見心愛的王子用聲音交換了雙腿,每走一步就要忍受刀割般的痛苦;她為了心念的日出不顧傷口迸裂,用針扎似的痛苦走完全程。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就在他們爬上山頭的下一秒鐘,太陽初升了。

金光瞬時耀人眼眶,綿延萬里。

天地之間,誰與爭鋒!

那是一種神聖而又期待的感覺。

A12一輩子都忘不掉。

像是在鄭重地見證著宇宙天地間的奇跡,一瞬間也見到了渺小蜉蝣般的自己。之前的一切竟都如同過眼煙雲一般,所有的那些曾經痛苦的,悔恨的,開心的,得意的的記憶都浮塵掠影般地匆匆劃過,在心頭再也留不下絲毫波瀾。

回頭凝望,只覺有的像個笑話,有的像個苦果。

無論如何,都只是在意時的執念罷了。

少女靜靜站著,整個身體被太陽逐漸照射,溫暖包圍,讓人的心也跟著悸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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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少女都被可可帶著看這看那,絲毫沒有停息。

她有時也會怔怔的望向某處,任自己神游天外,似在掙扎著什麼,又似在做著什麼重要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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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當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少女突然發聲,對孟老頭說道︰「博士,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要不要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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