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揚和西門漣攜手才走出房門,畢青便是呈上了先前騎士快馬加鞭送來的急件,退到了一邊。
「皇都來的急件啊!」君少揚慢條斯理地拆了信封,從里面取出信箋來。打開信箋,上面不過寥寥三行字,內容大致是太子將于八月迎娶左將軍之女左傾情為太子妃,希望得到同胞親弟的祝福。
祝福?
君少揚眸中略過冰冷的肅殺之意,將信箋揉了,順手丟掉,「以後凡是皇都的東西,一概勿呈給本王!」
「是!」畢青應一聲退下。
「心情不好?」一邊的西門漣淡淡出聲。
君少揚聞言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來,「有人來信炫耀,殊不知他極力想要爭奪的東西在某些人眼里其實一文不值,嘖嘖,無聊得緊。」
「那左傾情和你有什麼關系?」一夜間從少女蛻變為女人,西門漣的心思比起平日敏銳了許多,一下子就點出了信里的重點。
「小洛兒,我聞到了醋味兒,不小呢,你呢,聞到了沒有?」君少揚當著她的面往鼻下扇涼風,故意逗著她。
「那就是有關系,且還不淺。」西門漣面無表情的得出結論。
「所以小洛兒,你這是在不高興嗎?」君少揚低頭往她面前湊,一雙含著戲謔的鳳眸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試圖看出別的表情來。可令他失望的是,西門漣的那一張臉就跟覆了一層冰樣,根本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
「小洛兒,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現在正在生氣。」他嘆息著得出結論。
生氣?
西門漣嗤笑一聲,從他身邊繞過去,筆直前行。
火氣還不小?
君少揚樂了,追到她前面,用力一摟將她抱在懷里,無視她冰冷的面孔眉開眼笑的道,「小洛兒,你別擔心,你的夫君是你的,別的女人搶不走的。」
「搶?」
西門漣冷挑起眉眼,唇角卻綻出一抹嫵媚的笑容來,「那得我,睡厭了再說!」
經過昨夜情事她精致的眉眼似乎已經全部長開,舉手投足間都多了一股風流入骨的味道,加之她今日難得穿上一身極顯身段的對襟襦裙,真正的如妖姬般勾人。
君少揚身體里那一把火又悄悄燃起來,「那,現在陪你睡?」
西門漣揚起手兒一把推開他,聲音嬌軟,「現在不行,等我想要了,會去找你的。」
說得好像他是可以點召的小倌一般!
君少揚危險地眯起眸子,「小洛兒,我在你眼里就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錯。」西門漣臉上笑容越嬌嬈,柔滑的嬌軀如靈蛇纏上他的身體,「不用召就來,揮也不走。吶,你若不信,今夜從我身上爬下來,節制下給我看看?」
君少揚心頭的火氣頓時消了下去,一口狠狠親在她的唇上,咬牙切齒道,「今夜我一定讓你下不了床,哭著向我求饒!」
男人,也就只能在這方面佔佔上風。
西門漣媚眼如絲,輕笑一聲,「那今夜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妖精!」
君少揚低咒一聲,若是在房間里他一定做得她求饒,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還真拿她沒辦法。
「所以呀,不要讓我從你的嘴里听到別的女人的名字,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下不了床。」西門漣笑得越妖嬈,伸出手兒為他整理衣襟,「君少揚,要給我乖乖的,別鬧。」
「不是不在意,不生氣的嗎?」君少揚抓住她的手,看她一瞬間變得森冷的眸子,忍不住嘆息一聲,「我們別為不相干的人鬧別扭,這左將軍的女兒昔日我于她有過救命之恩,于是她多次想以身相許,還把她爹的權利也當作籌碼一並奉送。小洛兒,我君少揚再想爭取東西也會親手取得,而不是為利益犧牲他人,所以我拒絕得徹底。」
「早說不就好了。」西門漣眸中冷色散去,哼道。
「我也想看看你為我吃醋會是什麼樣子啊!」君少揚說得理所當然,下一秒卻是朝她曖昧一笑,「不過你的懲罰方式,我很喜歡,要不你現在就來懲罰我?」
「懶得理你!」西門漣這般道,卻也沒掙開他的手,徑直往外走去。
君少揚一笑,與她並肩前行。
先不論他們的身份,就光是出色的容貌便是一道最美麗的風景線,而且這還是就一人而言。兩個同樣出色的人在一塊兒,姿態還是這般的親密,怎能不招人矚目?
「終于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王爺真不容易啊!」八卦黨金龍衛在暗處,無不為自家王爺嘆息。
「灕洛……她怎麼會是女的呢?」土匪黨多數人心神不寧,至今無法相信灕洛等于西門漣這個事實。
「他若非九公主的良人,就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殺了他!」鳳凰軍眾將士莫不在暗地里惡狠狠的摩拳擦掌,憤憤不平的想。
無論他人怎樣看,習慣了我行我素的君少揚和西門漣完全不受干擾,二人先是一起去那正廳用膳,之後便是君少揚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盤圍棋拉了西門漣回房間下。
西門漣打小就在兵法陣術上有著驚人的天分,後又跟著奇書子入島學藝自然也是極擅弈,行棋進退無不經過深思熟慮,常是走一步看五步,看準了就不顧一切地出攻擊;與她正好相反,君少揚下棋每一次看似隨意擺放的位置,幾步走下來就會現那棋的位置相當刁鑽,總能出其不意吃下棋子,解除本身的危險。
棋逢對手,西門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大腦飛快轉動,算計著每一步棋的走向,和揣測著他可能的動向,一步步落下棋子。
這時候的她,眉心微斂,撲閃撲閃的睫毛下那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更是亮得驚人,如花的唇瓣微啟著,這樣的姿態,像極了邀吻。
君少揚喉嚨一陣干渴,一邊下棋,一邊悄悄起身,往她身邊挪。
「好好下棋!」西門漣頭也未抬,卻是一句話點破他的心思。
「坐久了,動動而已。」君少揚的小心思被點破,不但沒有絲毫心虛,反而是明目張膽地站起身來跟她擠一張椅子。
「那麼多椅子你就非要跟我擠?!」西門漣略有薄怒,抬起冷眸瞪他。
「椅子是多,你卻只坐了一張啊!」君少揚揚眉,雅致的眉眼舒展開來,鳳眸里含著的波光,如同被春風拂過的秋水,深幽溫潤到不可思議,醉人至極。
西門漣有一瞬間閃神,下一秒卻是哼道,「花言巧語!」
「小洛兒,事實如此。」君少揚捧起她的臉兒,愛憐地親親她軟軟的唇瓣,本想只親一下的,可是當唇真正踫上那抹香軟。鼻翼中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馥郁香味兒,他就無法再挪開,只想一遍遍的親吻她,更深的汲取那誘人的香甜。
那吻,溫柔,纏綿。
西門漣身體一陣酥軟,點點暈紅浮上白女敕的雙頰,她闔上眸子,背靠在椅背上,手環在他的腰間徐徐回吻著他。
唇齒相交,相濡以沫。
最初是游魚入了水,揚起水珠點點,在陽光下輕輕跳躍,成動听的樂曲,叮叮當當。然後是潛龍一朝入海,掀起萬丈波濤,驚濤拍岸,一遍又一遍,糾纏不休。
衣衫凌亂攤在地上,房間內春情濃濃讓人耳紅心跳。
許久的許久之後,他和她幾乎是同時達到愉悅的最巔峰,激劇動蕩的身體一陣抽搐,緩緩靜止。
粗濃的喘息聲回蕩在房間內,那的味道越濃烈。
「小洛兒,你真是妖精!」
君少揚伏在她身上喘著粗氣,恨恨的道。
他紅的眸子盯著她嬌嬈至極的面孔,即使已經疲憊不已,卻仍舍不得離開她半分。
她嬌軟如水的身子和他的身體仍然做著最緊密的結合,卻不會讓她覺得有羞澀之意,她的手兒環著他精瘦的腰身,在他耳邊輕笑,「君少揚,你動的時候,那模樣才是美得跟妖孽一般。」
很難想象,那總是含笑的俊顏在情動時會有那麼大的變化。
昨夜是初次,從最初的疼痛到後來的歡愉,經歷了很長的過程。
又是夜晚,她才沒機會看清他的臉。
而就在剛才她看見了,她看得很清楚,當他在她身上起起伏伏時,那一張俊美如謫仙般的容顏便會染上緋紅之色,額頭沁出的熱汗沿著他挺直的鼻梁流下,從他寬闊的胸膛緩緩滾到結實的月復肌,再一直到兩人相合的那一處,要命的性感。
就是性子清冷如她,也看得面紅心跳。
君少揚微抬起身來,看到她無比認真的模樣,忍不住一聲輕笑,「夸男人,不是這麼夸的。」
「我夸,就是這樣!」
西門漣骨子里的霸道再一次冒出頭來,環住他的手兒更緊,一雙明眸寫滿了堅定,「你是我的男人,一輩子都是,你的這副樣子,只有我能看。你的身體,只有我能要。」
何其霸道!
君少揚卻愛極了這樣的她,右手食指壓在她唇上,「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小洛兒,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你這輩子最後一個男人,你的身體和你的心都是屬于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你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西門漣拉開他的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無比認真的告誡他道,「日後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個人,即便是我不在你身邊也要為我守身如玉。我從小不跟人共用物什,長大了也絕對不會跟任何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你是我的男人,就要和我好好的在一起,不得給任何人觸踫!」
她話頭一頓,有些不悅的道,「尤其是那什麼左傾情的女人!」
「小醋壇子。」君少揚愛極了她吃醋的小模樣,愛憐的親親她的小鼻子,「有你在身邊,我怎會還去想別的女子?」
他愛的,從來就只有她。
「這還差不多。」西門漣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像是記起什麼來的,笑出了聲來。
「怎麼了?」君少揚驚訝的看著她。
「我先前不是跟你說過,你很難從我身上爬下來的話嗎?現在我們的這情形,你說是不是正好證明了我的話不假?」西門漣學著他一般眯起眸子,唇角彎彎,那模樣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你不想下床了是不是?」君少揚身體里剛熄滅不久的火焰逐漸復蘇,咬牙,威脅她道。
「我師叔教的心法練過兩遍便能洗筋伐髓,今夜再疲憊我到了明日照樣有精神。」西門漣完全不受威脅,得意的模樣像只吃飽的小狐狸,卻沒想到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底兒給泄了。
「世上有那麼神奇的心法嗎?」君少揚嗤笑一聲表示不信,卻是張著耳朵仔細地听著,隨時準備捕捉她說出的話。他了解的她是個不會撒謊的人,說有便是真的有,若是讓他學會這心法,看她還敢得意!
「別想套我的話。」西門漣該聰明的時候,即便是男色當前也絕不糊涂。
「分明是假的。」君少揚激她,大手按在桌沿,小幅度的在她身體里動著。
身體的摩擦帶來如觸電般的刺激感,西門漣的身體頓時越綿軟,嬌喘一聲,「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說。」
「那說你愛我。」君少揚已經不滿足于那小小的動靜,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而他的手則是握住她的腰身,掌握著她上上下下的大幅度地動著。
「少……自戀……」她不從。
「說,說你愛我。」他惡劣地放慢動作,過其門而不入,折磨著她。
「我……」她身體空虛到了極點,卻仍然是強行穩住,堅決不說。
一次次的折騰下來,不止是她嬌喘吁吁,他體內燃燒的熾熱也幾乎將他焚毀,君少揚終于了狠,腰身一沉直搗黃龍,咬牙道,「不說,就做到你說為止!」
一次更比一次的深入,帶著焚毀一切的決心。
夜,更深了。
第二日一早,西門漣照樣在君少揚寬闊的胸膛里醒來時,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
「咬吧,不生氣了就好。」即便是疼得皺眉,君少揚的口氣依舊是滿滿的愉快,仿佛懷里鬧騰的女人是鬧脾氣的寵物一般。他不止不阻止她,還美滋滋的吃起了她的女敕豆腐來。
「你手在放哪里?!」
西門漣終于感覺到了異樣,一把拉開他的手,豁然坐直了身子。
也是這樣的姿勢,她胸前秀麗的飽滿雪峰隨著呼吸起起伏伏,看起來極是壯觀。
君少揚的呼吸頓時粗重,眼楮有些直。
「你……」
西門漣單手一拽,將那被子直接蓋在他的頭上,迅起身著裳。
當君少揚扯開那遮蔽視線的被子看見已經衣冠整齊的她時,忍不住惋惜一聲輕嘆。
還嘆!
西門漣冷眼一剮那端坐在床上露出精壯上半身的男人,「還不起來!」
「很快了。」
君少揚嘴上這般回答,卻是慢條斯理地從床上爬起來,絲毫不在意自身的光果,就在她面前絲毫不遮掩地穿起了衣裳。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西門漣狠狠一咬牙關,想起昨夜他是怎樣百般折騰逼著她說愛他和心法的事,頓時是又羞又惱,卻想不出可以對付他的辦法。至少是現在想不到,學會心法的他,折騰起她來更是花樣百出,逼著她幾乎崩潰在他身下。
已經穿好衣裳的君少揚走過去,親熱地攬住她的腰身,俯給了她一個火熱的舌吻,半晌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她,「小洛兒,想到什麼事了,臉色這般好看?」
好看?
西門漣的臉頓時綠了,一掌打開他的手,「別踫我!」
「昨夜可是你威脅我不許踫別的女人,只許踫你,我這是乖乖听話呢!」君少揚充分將厚臉皮的優勢揮到極致,不依不饒地纏著她,亦步亦趨,怎麼都不松開她。
西門漣惱,卻又下不了狠手對他,一張臉冷得跟冰塊似的。
君少揚卻是愜意得很,不但就這般黏著她出門,還這般黏著她一起用膳、一起做事,就連她為侯三兒那幫子人和鳳凰軍眾將士作訓,他也沒有半刻鐘離開她。
「追女人,就得學王爺這般不要臉的本事。看看,咱家王妃多冷的一個美人兒,都被王爺勾到手了,這就是證明‘烈女怕纏郎’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啊!」金龍衛八卦代表畢白把大家伙兒聚在一起,把最新的八卦同他們分享完畢後,得出如此結論。
「灕……王妃和王爺的確很登對。」猴三兒等一干人等終于接受了西門漣是女子的事實,覺得他們這對兒男才女貌的十分相配。
他們聊這事直接造成的後果是︰只要是石大錘所在的地方必定是棵草不存,拔得比鋤頭鋤得還要干淨。
鳳凰軍眾將士還是很激動,一個個看君少揚的目光跟看仇人似的,對他們來說九公主的男人就是他們的公敵。
對于這一切君少揚好像都感知不到一般,他就這麼黏著西門漣,看著她忙上忙下,哪怕是她拒絕跟他說話他還是很高興。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兩個每次都以‘連體’的方式的出現,大家從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變得見怪不怪了。
而漸漸的,西門漣也習慣了。
只是讓她永遠無法習慣的是——君少揚這廝自打學會了心法,就越不知道節制,每到夜晚都會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從開始的親親抱抱很快就能展到跟她歡愛,一夜下來她基本只有伏在他身上的時候才能得小半刻時間休息。
「不能再來了,明日要出遠門。」
又是一個深夜,香汗淋灕的西門漣躺在床上嬌喘著,柔若無骨的手兒推拒著那一具同樣汗津津的胸膛。因為提不起力氣,那力道就像是撓癢癢一般,不但未能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是讓剛偃旗息鼓的君少揚興致一下子就提了上來。
「就一次,最後一次了……」
他說著,翻過她的身體,從身後重重進入了她……
一次……
一次的n倍次!
當第二日西門漣從顛簸中驚醒,一睜眼看到那正策馬揚鞭的男人時有恨不得咬掉他一塊肉的沖動。
「醒了便好好坐著,三日後我們就到了。」君少揚說完,馬鞭中重重往下一揮,寶馬揚蹄子,更了狂一般往前奔去。一瞬間風聲獵獵,風景迅變換,一切都被拋在了背後。
西門漣冷哼一聲,告訴自己若不是怕掉下去一定要揍他一頓。
迷迷糊糊的,她又睡了。
三日三夜,幾乎是連著趕路,終于在第六日清晨到了目的地。
「拜見王爺、王妃!」
守著皇陵的金龍衛見到一雙從馬背上下來的人,立即迎上去,行禮叩拜。
「平身。」
君少揚淡淡道一句,問那最前面的金龍衛,「最近可有異常?」
「回王爺的話,太子殿下的人近日內不下十次去往易署,怕是居心不良。」那金龍衛回道。
「別的呢?」
「沒有。」
「哦。」君少揚點頭,對那金龍衛道,「從現在開始嚴密封鎖這里的區域,連只蒼蠅都不能放進來!」
「是!」
君少揚這才看向西門漣,先前冷漠的眸子瞬間變得溫柔起來,「需要休息會兒嗎?」
「不需要。」西門漣拒絕,這幾日都是他在趕路,她一點也不累。
「除了你之前交待過的,還需要準備什麼?」君少揚有心拖延時間,是因為現了她眼角的陰影。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麼的,他現她胃口變得不大好,且非常嗜睡,他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只要是按照我的吩咐準備了,一切足夠。」西門漣淡淡道一聲,十分的有信心。
君少揚也不好攔她,也希望事情能戰決,「好。」
一邊的金龍衛將準備的東西交到君少揚的手上,西門漣仔細檢查一番,確定無誤後點了點頭,「我們一起進去。」
「好。」君少揚將東西收好,牽著她的手,隨她一起往那入口走去。
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一幫子愛嚼舌根的金龍衛開始趁著守著這邊兒的空當兒,七嘴八舌地聊起八卦來。
「你說,王妃能破開那皇陵,拿到寶貝嗎?」
「肯定能,也不想想王妃是誰!」
「王妃要真這麼厲害,大西怎麼會在之前和大乾對戰時敗得那麼慘?」
「听說是王妃體弱多病,那時候正好昏迷不醒,等她醒來便是事情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有這回事?」
「自然有,而且王妃之前那駙……那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他們就司馬瑜的事情聊起來,說到最後都罵那人無恥卑劣,踏著一個女子的真心去尋求更高的位置,就是得到了錦衣玉食,夜夜午夜夢回時就不會覺得有愧于心嗎?
他們這般泄憤似罵著,卻不曾想真的有人夜夜噩夢纏身,不得安枕。
「大西四十七年秋,我座下驚馬,你根本無意救我?」
「大西四十八年春,我及笄,金鳳棲梧簪並非你送?」
「大西四十八年秋,你為我駙馬,當夜宮內祭祀的神官說神珠失竊,有刺客混入,你為我擋箭,是怕泄露身份故意為之?」
「大西四十九年春,我生病你不眠不休的照看我,派人到處尋醫問藥,為的就是繪制我大西各處邊防要塞的地圖?」
「大西四十九年冬戰役始,你以避嫌的名義離開大西中途假稱身亡,就是為了回到乾國拿繪好的地圖獻給乾國皇帝好讓他起戰役?」
聲聲質問,冷利如刃,刮得他耳膜生疼。那一張小臉再沒有昔日的溫情,只有刻骨的冷漠和決絕。那樣的冷,如同臘月的寒風,直讓人冷到骨子里。
「不……」
手抓緊了身下的青色床單,床上的人汗濕的緊急貼在額間,失色的唇無聲地顫抖著,喉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他,呼吸急促,面色潮紅。
「司馬瑜,你給我記住,不是我西門漣配不上你,而是我西門漣不要你!皇天後土萬民為證,你我夫妻兩載,今夜于這晨燁宮恩斷義絕!」
他看見那黑色的紛紛揚揚如雪在空中飄飛,看見她那一雙赤紅的眸子閃爍的寒芒比她手上的長劍更要森冷。
痛恨欲絕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地獄。
「再見日,我與你,不死不休!」
赤色劍光迎面撲來,他想避開,卻仿若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只能瞠大了瞳眸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劍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那劍光將劈到他,就在他以為自己下一秒就會死亡,就在這時,一道淒厲的聲音如雷霆震響在耳邊。
「司馬瑜,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赤色的血水撲面而來,帶著刺鼻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死亡味道如浪潮滾滾席卷住他,他喘不過氣來,不停的掙扎,拼了命地掙扎,手腳卻是越來越無力,越來越無力……
「啊!」
恐懼至極的吶喊撕破深夜的靜謐,滿頭冷汗的司馬瑜從噩夢中驚喜,驚懼猶存的眸子迅看向四周,在現這里還是他熟悉的寢房時,那一口淤積在喉嚨的濁氣終于是長吐而出。
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沉重的聲音,在這夜,格外清晰。
司馬瑜的心也跟著重重跳了兩下,手模到枕邊長劍,半晌嘶啞著聲音道,「進來。」
門‘嘎吱’一聲從外面被推開,進來的是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他身材削瘦,面容清瘦,眉毛疏淡,顴骨高卻得出奇,寬大的青色袍子穿著身上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他一雙眸子過于狹長,每每有光芒閃爍時,總是讓人覺得格外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師傅……」
看清楚來人,司馬瑜立即松開按在劍上的手,披外袍從床上急走下來,都未著靴,便是走過去為老者安座倒茶。
「師傅請用茶。」他將沏好的雀舌茶恭敬地遞了過去。
目光落在他的足上,寒引狹長的眸子有暗色光芒一閃,眉宇間隱有一絲不悅,「瑜兒,何時行事變得這麼慌慌張張了?」
司馬瑜訝然,沿著他的視線看去,驚覺自己方才是連靴子都忘記穿便是走了出來,臉上頓時掠過一抹慚色,「師傅恕罪。」
寒引哼一聲,陰冷的目光在他憔悴的面孔上掃過,「為師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司馬瑜面上慚愧之色越濃,「徒兒無能,師傅交待的事情暫時還沒有頭緒。」
寒引的面色頓時一沉,司馬瑜急道,「但是徒兒找到了神珠,請師傅過目。」
說完,從隨身的錦囊里取出一顆足有鴿子蛋般大小的珠子,給他遞了過去。
寒引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抬起枯瘦的手接過那珠子,拿到眼前,仔細地打量著。
那珠子,是有如琉璃般的色澤,十分的光滑圓潤,從每個角度看去顏色都不一樣,光芒極是溫潤,讓人看了覺得十分的舒服。
「嗯。」
寒引點點頭,將珠子收在懷里後這才抬起頭來,「拿到神珠,你算是立了一大功,我會稟報宗主為你記上這一功勞的。」
司馬瑜大喜,「謝謝師傅。」
「這事你辦得好,理應得到嘉獎。」寒引說到這里,語氣一頓,「為師看你的臉色蒼白,眼下青黑,可是最近噩夢纏身?」
「是。」司馬瑜低下頭去,想到那夢境的內容,夢里的那一股子冷寒感再一次襲來,他身體忍不住又是一陣顫抖。
寒引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噩夢的內容,他眸底掠過一抹冷色,「經歷得多了,也就好了。」
說罷,從懷里掏出幾個藏青的瓶子放到桌子上,對他道,「這是些安神的藥,你服下便能安枕,只是切記別服太多,否則輕則精神錯亂,重則一睡不醒。」
「謝師傅教誨和賜藥。」司馬瑜立即單膝下拜,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
寒引點點頭,拍著他的肩膀道,「像這般好好做事,宗主是不會虧待你的,為師也會厚待你的。」
說到這里,他語鋒一轉,冷聲道,「倘若你有異心,那就別怪宗主心狠手辣。你可別忘記了,是宗主把你一步步扶上這個位置的,你的地位、富貴榮華都是宗主賜給你的,他既有能力賜予你這些,便有能力將這一切全部收回,到那時候……」
司馬瑜立即磕頭,堅定的道,「為宗主辦事,赴湯蹈火肝腦涂地司馬瑜在所不辭,忠心不二,絕不背叛!」
「真是乖徒兒。」寒引俯,扶他起來,狹長的眸子在他蒼白卻仍然俊美無比的面孔上掃過時眸底閃過一抹火般灼熱的光芒。
司馬瑜身體一顫,卻不敢動,只是僵直了身體站在那里,牙齒卻出叩擊的聲音。
「乖徒弟,別怕 。」寒引枯瘦的手緩緩撫模過他汗濕的臉,極度的黑和枯瘦的手和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在跳動的燭光中,顯得那般詭異,卻又有一種異樣禁忌的曖昧。
「不……不怕。」那牙齒的叩擊聲,越的大了。
「呵呵,還是小時候可愛。」寒引削瘦的面孔上浮現一抹懷念的笑容,「那時候的你會拉著為師的手,軟軟的叫‘師傅’,很可愛的。」
司馬瑜身體繃緊得宛若被拉滿的弓,他說的那些對他,無疑是噩夢。
滾滾黑暗攜帶巨大的恐懼撲面而來,他呼吸頓時粗重,喉嚨像是被一雙有力的手扼住一般,他頓覺肺部的空氣一瞬間被擠壓干淨,連呼吸都是那麼的痛。
一雙眸子瞠到極致,他就如被斬斷了所有連接線的木偶,就那麼僵硬地站在那里,都不知道怎麼動彈。
寒引哈哈大笑起來,一收手,身形宛若流雲消失在暗夜里。
司馬瑜頓時萎頓在地,手緊緊按住喉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張臉漲得通紅,那另一只按在地上的拳頭卻是緊握成拳。
拳頭,捏得極緊,青筋暴突而起。
滴滴冷汗從指縫不斷滑下,一滴一滴……
「瑜哥哥,這藥好苦喔,漣兒不想喝。」
嬌軟的聲音,甜甜的在耳邊響起。
她……
司馬瑜豁然抬起頭來,眼前卻掠過一片血色迷霧,那嬌軟的聲音倏爾變得淒厲,「司馬瑜,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淒厲的吶喊聲一遍遍在耳邊循環,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司馬瑜一拳重在地上,赤紅的鮮血頓時從指骨爭相流下,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拳頭緊緊的按在地上,緊緊地。
似乎是,借由這個動作,才能讓慌亂的心,安穩下來。
夜,更深了。
第二日,當晨間伺候的婢女欲敲門時卻驚覺門是開的,抬眼望去便是看見司馬瑜披頭散、衣冠不整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一般模樣。
「啊!」
她一聲驚叫,一轉身。
唰!
是血流飛濺的聲音,有侍衛默然將劍身上的鮮血拭去,將長劍收回鞘里。
婢女的尸體砰然倒地,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表情定格在最驚恐的那一剎那,一張臉扭曲而猙獰。
侍衛面無表情對身後一招手,另外的兩個侍衛便是從梁上下來將這尸體和水盆收拾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那侍衛走進去,彎腰單膝跪在司馬瑜身邊,「侯爺,是時候上朝了。」
他語氣平靜地,仿若剛才的殺戮不過一場夢。
司馬瑜這才如夢初醒,聲音里卻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意,「是嗎?」
「是的,侯爺您該上朝了。」那侍衛道。
「是的,該上朝了。」司馬瑜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初站穩時身體搖搖欲墜,但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他疲憊地一闔眸子,「吩咐下去,備裳和溫水。」
「是。」那侍衛下去了。
不一會兒他要的東西便是送了來,收拾一番後沒過多久更鼓聲便是響起,此時天尚未大亮。他理了理上略顯得沉重的官帽,踏著淡的夜色,去向朝廷。
一路車馬顛簸,他垂眸養神。
還是以前的路,走到一半時,他豁然睜開眸子,耳听著那兵戈激烈相撞的聲音,他一把掀開了簾子。
「殺了他,為九公主報仇!」
「殺了這賊子!」
「殺了他!」
衣衫襤褸宛若乞丐般的人手持著長劍,不要命地砍殺而來,看到他,一雙雙猶如獸瞳般的眸子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直逼而來。
「殺了。」
司馬瑜疲憊地一揉太陽穴,對身邊的冷面侍衛道。
那侍衛飛身而出,指听得幾聲‘唰唰’的聲音響起,外邊便是再次恢復了平靜。
「查查,他們是從哪里來的,和誰接觸過?一經現可疑的人,不用仔細詢問就地格殺。」
在那冷面侍衛回來後,司馬瑜低聲交待道,那侍衛也不應聲,身形一閃,極快地消失在遠處,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幾個大西的刺客和他帶的幾個侍衛。
「啟程。」
司馬瑜低低的聲音落下後,車夫趕馬,再度啟程。
黑色瓖金的馬車滾滾駛向宮內,天漸漸明亮了起來,一路官員的馬車也是多了,同僚間無論關系好還是不好的,都在踫面時點個頭,便算是打招呼過了。
一刻鐘後,所有官員從正門入龍廷。
不一會兒,皇帝身邊的公公帶著兩名小公公急急而來,他走到皇帝座位前,手中白色拂塵一甩,尖聲道,「皇上今兒身感不適,故休廷一日,特令咱家前來告知諸位大人。請諸位大人先行回府,有什麼要事兒的都整理下,留著明兒再說。」
說罷,也不久留,領著那兩個小公公急急忙忙地走了。
留下的一干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搖搖頭,一聲嘆息。看這情形,顯然皇帝臨時罷朝之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侯爺,這時候還早,一起用個早膳如何?」吏部侍郎王大人走過來,親切的問道。只是他問這話時,眉眼間卻分明掠過一抹不屑。
司馬瑜看得分明,卻只是淡淡一笑,「多謝王大人的美意,只是在來的時候已經用過了,現在倒是不餓。」
「這麼不給面子?」王大人那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
「侯爺,這難得有時間,同僚一起聚聚不也是好的麼?」一旁的官員听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勸道。
「叫你一起,也是給你面子。」又有一些官員走了過來。
司馬瑜面色一冷,他才在朝廷站穩腳跟,若是平日他定是耐著性子和這幫自恃過高的官員周旋一番,但是昨夜連著生的事情卻將他的耐性消耗殆盡。
他冷冷一笑,不帶絲毫感情愛彩的眸子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面子,是自己掙得,從來就不是別人能給的!本侯的面子,你們給不起,也沒那個資格給!所以這些話,以後不要再在本侯的面前提起,再也不要!」
冷哼一聲,他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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