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您可千萬別輕舉妄動,您要知道,這可是在青龍南城,您也別妄想您的那些個隨從來救您,實話告訴您,您那些隨從早去西天報道了。我們今晚就在此處歇息一下,明日即返回朱雀,到時候小的坐下來好好和您交流一下。」
行至客棧門前,大個子男人將楚岩從披風下拽出,又自馬上取下一頂黑紗席帽「呼」地一下蓋到楚岩頭上,頓時,楚岩視線一片模糊,面孔也隱在了黑紗下。男人將楚岩拉至懷中步入客店,楚岩自是無法出聲的,她也沒打算出聲,只覺顛簸嘈雜了片刻後,楚岩一疼,感覺被扔到了一張榻上。
「今晚你們自己小心別惹事,盡量別拋頭露面,有事最好在各自房中解決,回房歇息!」
楚岩被黑紗罩著腦袋,雖雙目不能看清,但耳力卻驚人,屋外傳來那伙人的說話聲音,接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知道此時屋內只剩一人了。楚岩使勁兒踢了踢唯一還有知覺的小腳丫,腳步聲近,隨即紗帽被拋開,肋下一疼便覺渾身開始有酸麻的痛楚傳來。
「殿下,小的給您解開了身上大穴,您現在可以在屋內稍稍走動一下,一會兒用過晚膳之後就早點歇息吧,明日咱們起身回國。」男人坐到榻前的腳凳上,端著一副嘴臉對楚岩說道。
楚岩使勁兒伸了伸胳膊只覺還是酸麻疼痛不能發力,但是至少是有知覺了。她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聲音來,知道還是被點著啞穴。楚岩閉著眼楮不理這人,緩緩的呼氣以便恢復著體力。
「殿下,今日您仔細想好了,我們主上吩咐了,若您說出東西所在,小的便可做主放您離開,到時候只要您不回帝都,一切都好辦。」男人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
楚岩歪著身子靠坐在床上閉目調息,恢復了一會兒,感覺手腳能漸漸使出力氣後從床上躍了下去,只見房內小桌上擱著飯菜,頓覺月復內一陣饑餓襲來。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毫不猶豫地開始大吃起來,反正在未從自己口中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這伙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那麼不吃白不吃。
楚岩吃飽後邁著小短腿來回查看了一番,屋內無人,但門外守著兩尊門神,自己上輩子雖然可以輕易地將類似于這倆門神樣的人隨手放倒,但目前明顯不行,不說這小胳膊小腿的,就說這面捏似得小女敕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打到倆大男人的手。
楚岩雖有逃離大志,奈何力不從心。
屋內一桌三椅一凳,無刀無利器,桌上一把銅壺,幾只小杯,剩下就是剛才所躺的那張木床。
可就這樣便能難倒楚岩嗎?那不是讓楚岩上輩子的業內人士們笑話?即使那些業內人士根本不可能知道楚岩活在這里。
烏溜溜的黑眼珠巡視一圈後停留在那只銅壺和三只小杯子上,觸手一模竟然燙手,楚岩頓覺驚喜。
「唔……嘶…… 啪!」
外面的門神剛吃飽了肚子正覺得夜晚襲來,渾身犯困,驟然听見屋內一陣人仰馬翻的亂響倆人嚇得一個激靈,忙睜大眼楮清醒了過來,這房內關的孩子像他倆這樣的小角色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只听說是個重要任務,要好好看著,不讓亂跑,但這屋內 里啪啦一陣亂響該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吧?
倆人相互看了一眼,忙推門進屋,房內情景讓門神們頓時覺得一陣皮疼肉痛。桌上那三只小杯正東倒西歪地砸在這小女娃頭上,小女娃衣衫半濕,騰騰的熱氣自那細皮女敕肉的小女娃衣服上徐徐升起,這孩子雖口不能言,但估計是燙得狠了,眯著眼楮不斷地發出類似「嘶嘶」的嗚咽聲,見有人進來,那雙大眼楮小鹿般濕漉漉的泛著淚光直盯著他倆,門神們頓覺心軟了一半。
「哎呦,沒事吧?你快去請大夫!」門神們一陣愛心泛濫,一人手忙腳亂的將楚岩抱起,一人忙撒腿奔了出去。
楚岩圓圓的眼楮小兔子般被淚水浸濕,小臉漲得通紅,她見房內只剩一人了,忙又加了一把火。口中痛苦的「嘶嘶」聲更加嚴重,包了滿眶的淚花在那打著轉,做出一副可憐相,淚珠要掉不掉的直瞅著這尊門神……
那人見楚岩疼成這樣,眼看著這小女娃淚眼朦朧,頓時覺得心里似有一只貓在那抓呀撓啊的,開始恨自己不是人啊,堂堂朱雀國一光榮的暗衛,大男人的,怎能將這麼個仙女兒似得小女娃虐待成這樣?心疼到這,趕忙急慌慌地彎腰將臂彎中可憐的小女娃放至床上,怎料剛要抽出手臂時頸後驟然一疼,未及後悔便大頭一栽,失去了知覺。
楚岩費力地將這尊面朝下壓著自己小身板的門神挪開,又怕他暈的不夠透徹,雙手掄起銅壺又朝這人腦後狠狠地砸了幾下。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楚岩不敢逗留此地,小手沾濕在地上蹭了蹭,又在左額鳳印上抹了抹,又狠心將臉面上的頭發拽出幾縷,做了個狼狽樣,忙邁著小短腿從大開的門口沖了出去。剛才她已看過周圍環境,此房間位于三樓,雖不高,但她若冒然從窗口下去的話定會驚動街上的行人,引起那伙人注意,而且自己現在這小身板要是失手從三樓摔下去了,那可是不死也殘啊。倒不如仗著自己身子低矮,趁著此時店內人多從這門口溜出去。
楚岩剛貓著小腰溜到二樓樓梯口打算觀察一番再下去,卻只听一樓大廳內人聲鼎沸,而自己所在的這個靠近二樓的樓梯口附近卻相對安靜的很,楚岩往四周一看才知此樓層皆是密閉的小包廂,自己正站在靠近二樓往一樓走的拐角處。
楚岩見周圍氣氛正常,無人注意到自己這個乞丐一樣的毛孩子。便決定干脆直起身子大方地溜出去。
她揮著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朝門口直沖,耳邊是端著盤子上上下下的小二哥的吆喝聲,一樓大廳內酒令聲、吆喝聲,聲聲不斷。
楚岩畢竟是槍口上走過的人,時刻留心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只盼千萬不要有人注意自己,可是未出門口,心內莫名涌上一陣不安。
果然她的預感很準,只覺頸後風聲乍起,伴著一人的尖喝。
「站住,哪來的小乞丐,鬼鬼祟祟的干什麼?」
猛然回頭,卻是一個黑衣管事向她撲來。那尖銳的五指指甲老長,悠悠泛著青光,似要戳到楚岩眼里。
楚岩心下一驚,卻口不能言,這要一爪子掏到自己身上會不會得狂犬病啊!急忙矮身在過道上滾了兩個來回。
路過的客人們和小二們早已被此情此景吸引過來了注意力,紛紛把視線投了過來。楚岩暗道不好,就怕那伙人也看見了自己。
無法,她埋頭越滾越遠,終于月兌離了那長指甲男人的攻擊範圍,站起身來撒腿狂跑。
奔至一樓大廳,楚岩仗著身子矮小,左躲右閃幾步沖向了門口。未及緩一口氣,迎面又是一黑,一個油頭粉面之人兜頭將一件黑色披風狠狠朝楚岩的腦袋罩了過來,口中「桀桀」笑個不停。
「小東西,你要給咱往哪溜?嗯~」
這聲一出,楚岩只覺周身汗毛一豎,娘 ,這老男人說話聲音也忒不是爺們了。尖利的似玻璃切割刀發出的聲音一般,尤其是尾音那一聲「嗯~」真可謂千嬌百媚,非同一般,簡直就是一閹人!
「陳萬生,你給咱家死哪去了?看個小孩兒都看不住吶?非得咱親自出手呢啊?」
這一嗓子喊畢,一個人影瞬間從三樓雅間沖了下來,楚岩一看才知這閹人口中的陳萬生就是那領頭大個子。未及多想,楚岩便被這陳萬生拎著後領甩到了肩上,顛簸幾步又回到了三樓。
眼看那人就要推門而入,楚岩奮力直起腰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著那人的後頸狠狠咬了下去。
「啊!松開!」那人殺豬一般嚎叫了起來,驚得過往之人無不將目光投向此處。
楚岩越咬越緊,感覺小小的口中已存了這人一口血肉。她松嘴吐出肉末,低頭又打算再來一口,可那人卻不給這個機會了,發狂一般將楚岩甩了出去。
楚岩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嘴唇至下巴血污一片,頭發凌亂,她偏頭吐出一口殘留的血沫,呲著滿口的白牙死死地瞪著此人,猶如一個地獄使者一般。
那人盯著這樣的楚岩,只覺心中一驚,竟覺得一股殺氣逼得自己不得不後退了一步。後背觸到門框,猛地驚醒!
「小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當這是皇宮了!」那人捂著後頸惱羞成怒,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楚岩的小臉呼呼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