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陳鷹自覺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年少輕狂時候，依著自己的興趣想法沖動,任性做了許多事。比如打架、比如拼酒、比如 車、比如突然想出去走走了包袱一收就出發,沒有目的地,去了機場隨便買張機票。後來玩夠了,他有一天突然醒悟，他是陳家人,他有他必須承擔的責任，所以他回去讀書,所以他回來繼承家業。他不覺得這樣是勉強自己,只是人到了不同階段，就該做不同的事。他現在工作生活也還算舒心,父兄也各自順心,他覺得這樣很不錯。
所以當陳鷹確定自己會為米熙心跳加速時,他沒有著急下結論，他珍惜他與米熙的關系，他不想搞砸了。男人對女人偶爾心率失常的情況有許多種，或者該說男人是欲念的動物，見色心喜的事常有。米熙與眾不同，年輕、漂亮、可*，他對她有感覺也屬正常。但這感覺到什麼程度，能多久？他覺得事情不太妙，但他向來是能解決問題的。他也不是什麼老古板，如果真的是那樣，十歲而已，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問題只在于米熙。
米熙不是可以用來消磨寂寞的女孩，不是有感覺就在一起談談戀*沒感覺就和平分手的那種女孩。她來這里是求續命求姻緣的，她總說她在家鄉時姻緣就不順遂。他知道她想要什麼，可他能不能給得起？他教給她的那些全是真心話。男人對女人的看法，男人有戀*感覺時能承擔的將來，「然後呢」，這個問題沉重。喜歡只是喜歡而已，男人為女人心跳加速不代表他能給她一個「然後」，何況他與她之間還有一層「親戚」關系。對其他女人來說戀*或分手是正常的事，對米熙來說卻不是這個概念。所以陳鷹是慎重的，他珍惜她。
只是雖然他那正直的心稍稍蘇醒，但他擁抱米熙沒挨揍，他還是竊喜了一下。
陳鷹覺得他與米熙有許多事要溝通，心率失常什麼的可以先放一放，那是需要時間驗證，需要時間培養的，當務之急，他得先跟她講清楚人際交往間的常識。
「米熙啊。」
「哎。」
「你知道為什麼劉美芬听到那幾個男同事說她的閑話她並沒有沖上去興師問罪嗎？」
「因為她打不過他們。」米熙答。
陳鷹一臉黑線。這個，好像也不無道理。陳鷹清了清嗓子，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被米熙把邏輯拐跑了。「不對。」他又清了清嗓子︰「因為她改變不了結果。她是可以當面抓他們現行，是可以給他們難看，但她還得與這些人共事，她趕不走他們，左右不了他們的意志。翻臉之後，除了關系搞僵得不到什麼好處，或許還會招來變本加利的中傷和惡語，甚至公事上會被使些小絆子。」
「如果她能把他們揍得再不敢使壞就行了。這類小人其實嘴賤骨頭軟，狠揍一頓便老實了。」米熙還是覺得自己有道理，「從前我家府中下人也有這樣的，我爹爹軍中也有這樣的，一律杖刑伺候。此處無人伸張正義，唯有靠自己。」
陳鷹一噎，被她那句「此處無人伸張正義唯有靠自己」弄得頗心虛，下意識檢討了一下自己是否真是管理不得當。可這就是社會，誰又管得住誰的嘴巴。之前公司會議里他有讓副總旁敲了一下公司風氣，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極品同事什麼的哪家公司都會有。他是管理者，他看業績，只要不影響到公司的整體氛圍和營運，他還真不好當面為這種事給難看，因為他一轉身，下面的內斗會更厲害，所以他才想著借半年業績清理清理。看，他都得找好借口做好表面功夫，他家米熙直接就想來杖刑。
陳鷹心里嘆氣，拍拍沙發，讓米熙坐過來。他們兩口子，嗯，不對，他們兩個人周末晚上在家里好好談談心，一說到正經事米熙就坐得板板的，恨不得站起听訓的樣子。
米熙听話地坐過來，陳鷹看了看距離，覺得滿意，比她剛來時候坐的距離可近多了。
「米熙。」忍不住模模她的頭，她沒躲開，也沒揍他，陳鷹忽然發覺其實他得逞了好幾次了，米熙已經適應了他的小小觸踫。「米熙，這里不是你的家鄉，很多事跟那邊不一樣。」
「我曉得。」米熙想到這個就有些傷感。
「所以拳頭不能解決一切。該忍的時候就得忍，忍住了，回頭再找解決的辦法。」陳鷹看看米熙的表情，伸手把她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後，露出她白淨的小臉。「米熙，我很想告訴你什麼都沒關系，你做了什麼我都能扛，但這樣不現實。就像你半路鬧肚子，我就算再著急也趕不到你身邊去，就算我趕到你身邊也變不出廁所來。你得觀察周圍，自己找地方，自己求助。米熙，我有錢，但有錢不代表就能解決一切，你會武，你能打倒許多人，但會武也不能解決一切。」
米熙抿了抿嘴。
「你今天做的事，也不能說不對，但也不能說對。只是這種情況下，我不建議你強出頭。也許那三個人會被你鎮住，安分一陣子，但也許他們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覺得你就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擺擺威風罷了，你鎮不住他們，他們就會從劉美芬身上報復回來。他們是同事，工作上有很多需要配合的地方，只要他們使些壞心，劉美芬的工作就會有麻煩。如果是那樣，你就是好心辦壞事了，你明白嗎？」
米熙咬咬唇，想了想，「那我做錯了，給劉姐惹麻煩了，怎麼辦？」
「有我啊。」陳鷹為能在米熙面前理所當然的說這話有些小得意，男人的劣根性啊劣根性。
米熙側著腦袋看他，剛剛不是才說完不能靠他嗎？
「剛才我是說你要當心，要適應社會，這是提醒。但如果你做了什麼事，惹了什麼麻煩，你就找我，這是保證。」保證他會保護她，保證他會照顧她。哎呀，這話說完，米熙對他笑了。好甜好可*的笑，陳鷹有些飄飄然，他剛才那話是不是挺有男子氣概的？而且他不是毛頭小子吹牛，他是真的可以為她做這些。
說到毛頭小子，咳咳，「米熙，你今天跟魏揚說什麼了？」
「就是听你的話，把我的想法跟他說了。他知道了。」
「就這樣？」沒談什麼以後再不約，從此拜拜了這些嗎？
「那還有什麼？」米熙眨巴眼，搞不清狀況。
「嗯，沒什麼了。」可別有什麼了，他這老人家心髒也是脆弱的，跟毛頭小子搶姑娘這種事實在是……嗯，無法形容的感受。「鑒于你每次跟他出門回來都生病，短期內我不會再批準你跟他出去了。」終于裝出毫無私心公正客觀的表情和語氣來，不對，依魏揚的條件，確實不適合米熙，他真的是客觀公正的下的結論。
「哦。」米熙點點頭，似乎沒有不情願和不滿意。這讓陳鷹又竊喜，所以其實米熙真的不是太在意魏揚的吧？
「今天老師教的可樂雞翅和西芹百合，我想明天做給你吃。」
「好。」怎麼從魏揚能想到做菜去？等下，他不*吃芹菜，可是都答應她了。再等等，這個可以當條件談判談判。「米熙，你想練做飯，想有好姻緣，你還得學會件重要的事。」
「什麼？」
「穿衣服。」
「我衣服穿挺好的。」
就是穿太好了，得學會不要穿這麼好。
「你得像別的女生那樣穿。」陳鷹叔語氣堅決，可是真要哄米熙改變著裝，他還真是得犧牲一把。
首先是用陪她去超市買菜換她去商場買露點小肌膚的衣服。可惡的臭臭的芹菜，陳鷹不自覺像米熙那樣皺了皺鼻子。
米熙到了商場又要觀察保安，被陳鷹拉走了。陳鷹做好了打算，米熙的服裝審美和穿著習慣得慢慢改變。她來這里有一個月了，應該看習慣了街上和公司里女生的打扮，現在就是讓她接受自己也要這麼穿。
陳鷹打算先讓她換涼鞋，換七分褲和中袖T恤。但領著米熙到了鞋店，米熙看了那些鞋子很不情願。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褲、帆布板鞋，長袖圓領T恤，其實配休閑涼鞋也很不錯。陳鷹認真幫她選了一雙，米熙不看鞋子就看著他。
他搖頭，犯規也沒用，他才不會亂寵她，她該適應的就一定要學會適應。
「別的女生也有不穿這種露腳的。」
「但她們想穿的時候就會穿，跟你不一樣。」
「在我的家鄉，被人看了果足就那什麼……」米熙咬咬唇，心里是知道在這穿這樣的鞋很尋常，她在家里已經努力適應，可一想到在外頭穿的話，會被無數個男人看到她果著的腳，她就覺得非常別扭。
在我們這，男女上了床還未必那什麼。陳鷹心里嘆氣，心知這樣的話可不能跟米熙說。
「先試試看，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再換回去。」陳鷹哄她。
「那我現在就知道很不舒服，就不用麻煩換來換去的吧？」米熙小小聲跟他商量。
「不行。」陳鷹板正臉，作為家長，是需要威嚴的。而且他也好想看到米熙穿這雙涼鞋的樣子，一定會很漂亮。
米熙掙扎猶豫，最後一咬牙。「那，我穿這鞋，你就再不抽煙了，行嗎？」
陳鷹一愣，真狡猾啊，有這樣討價還價的嗎？「我每天少抽一根。」
「那你原來每天是抽幾根？」米熙擺出一副說清楚了我以後好記賬的表情。
陳鷹又愣，做人不要這麼機警行不行？他正琢磨報個什麼數字好，米熙又說了︰「昨天你煙盒少了六根，可你說借了兩根給吳浩叔，那你就是一天抽四根，那以後每天少一根就是只抽三根，對吧？」
對什麼對，昨天明明還指責他抽得太多，今天算數就往少了數，那個家教真的稱職嗎？數學怎麼教的？
陳鷹猶豫，米熙正用很犯規的眼神看他，他現在往多了說不合適，往少了說也不合適，最後心一橫︰「三根就三根。」反正他躲著抽她也不會知道。
「那我每天要數的哦。」眼神犯規就算了，聲音甜甜軟軟的也很過分。
數就數，哪個男人沒點私房錢，他藏點私房煙是小事，而且米熙這笨蛋從來不翻他的東西，絕對不會知道。
他答應得痛快，米熙笑了，還皺了皺鼻子，用很可*的嫌棄表情對他說︰「抽煙很臭，你抽完煙一走近我就能聞到，臭！」
臭什麼臭，他又沒要跟她接吻，嫌棄什麼。陳鷹心又亂跳，這種話題怎麼會想到接吻去的。
「坐下，換鞋。」不對她凶一點都不行。
米熙坐下了，捧著那鞋左看右看，磨磨蹭蹭。陳鷹看不下去，蹲在她面前，幫她月兌了鞋襪，拿過那雙涼鞋，親手幫她換上。等到她自己動手，商場要關門了。
米熙被他嚇了一大跳，她被他剝光了腳，忍不住往後縮，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果足，她覺得他的手掌發燙，燙得她的臉都熱了。她想她應該自然一點，既然答應了要穿，就要好好穿。她跟自己說這沒什麼，這里人人都這樣，陳鷹說得對，她是要在這里生活的，她應該適應。
米熙低頭看著，陳鷹的手掌很大，皮膚還黑，顯得她的腳很小很白，她覺得臉要燒起來，她看到他把鞋子套上她的腳，然後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陳鷹的心也在亂跳，蹲著幫一個女生穿鞋，他是第一次。而發現女生的腳這麼好看，他也是第一次。他是沖動了，他應該讓她自己穿，再不行還有導購小姐可以使喚，可他偏偏沖動地自己動手。他越來越喜歡觸踫她，不自覺地在找一切機會觸踫她。他握著她的腳，覺得這里的空氣很熱。幫她穿好了鞋，抬起頭來，看到她正低頭看他。她的臉頰紅艷，眼波潤亮如水，雙唇粉女敕誘人。
他又想到了吻這個字，他真的很有沖動想吻她，他們的臉離得很近，他仿佛能聞到她的甜美氣息。
「你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他費勁地扯開笑，用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沖動是魔鬼。他不需要魔鬼來搗亂。
他得冷靜思考，他想他不應該要確定他有多喜歡她，他應該要確定的是，他能不能，或者應該說，他要怎麼才給她一個她想要的，並且適合她的「然後」。
給得起的，才是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