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逢時三月,花檐山上百花跟隨著萬物腳步,開始紛紛以魚貫之次綻放枝頭,分爭著季節陽光,意為山林披上春色滿盈衣裳。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就司命思襯著如何準備讓小花檐修個位階為自己打下手時,闊別亮光七年之後狐狸花檐終于睜開了那雙慵懶狐狸眼,終于打了個甚是圓滿哈欠,甩了甩一身毛漬,當即跑到山林深處,連著泡了整整七天七夜溫泉,終于去了一身狐狸味後,這才懶洋洋地問起食物及山中近況。
「給我幾只雞和幾壺燒酒。雞要熱乎乎,嗯,你現烤我不會介意。」花檐對小藤妖吩咐道。
念到這兩樣食物時,花檐咽了把口水,肚子是不爭氣地咕咚抱怨了下。這次睡覺時間著實有些長,從前數著日子打打架看看話本也能過去,後來想這數久過日子也有些無聊,倒不如睡睡過去幾年,且端瞧了那些愛美雌性妖精們向來都說睡覺能美顏。故才托了那個神仙君子捏了個昏睡訣,真就那麼任自己睡了去。
哪知這一睡便是七年。
花檐模了模可憐肚皮,琢磨著以後睡覺時間減少一年或者兩三年左右吧,昏睡訣是不必要。對于狐狸來說吃可謂才是人生第一大事,如今這把瘦骨頭連變成人模人樣都沒有辦法,虧得自己還號稱一方霸主。
花檐佯眯了眼躺已經換好了一池清泉中,心心念念地等著藤妖怪拿來食物,然一直跟花檐身後服侍藤妖听到吩咐卻是惶恐地跪下,又惶恐地顫抖回道︰「啟……啟稟大王……」
「大王你一臉,要叫我山主!」花檐強撐著力氣不耐煩地打斷。
藤妖嚇得跪到了地上,是惶恐地將頭低了低,聲音是惶恐地回,「是……是,大……哦,不不不,是山主,啟稟山主,春季多病,山中養那群雞因生活起居太隨意,都掛……掛了。」
「呀……真是可惜。」花檐遺憾地惋惜了聲,轉即又大度道,「不過不是還有雞妖麼,把他們打回原形,烤一烤,勉強也能吃。」
藤妖跪地上沒有動,頭埋得低,又繼續惶恐地應,「他們听說大……不,听說山主醒來消息,大概是想到了這種情況,于是結群離……離山出走了。」
「呀……」
花檐听到這則消息又是一驚,活動了下爪子,心中暗嘆山里那些雞妖智慧較從前倒是好了許多,勇氣著實可嘉,居然敢趁自己睡著之時逃走,轉念一想,那群雞妖既然那麼聰明又那麼有勇氣,自己吃不到,別人肯定是吃不到,這樣算算,那自己便也沒什麼虧損。
何況司命那個神仙君子,總說什麼要能當一座山主人,除了強大之外,還需具備開闊胸襟。
這樣想著,花檐仍是耐足了性子十分大度地道︰
「那就只上幾壺燒酒吧,熱一熱。」
心里估量這樣該是沒什麼問題,花檐從溫泉中站了起來,慢悠悠地選了一方開闊地落腳,邊抖著一身沾濕狐狸毛,欲再尋個能曬曬太陽好地方,腦里遐想陽光下喝美酒愜意一天,方才是痛人生。
然這時,藤妖惶恐聲音又響起了。
「回大……哦不,回山主,近來禽流感爆發,山中死那群雞被……被人類發現了。」
「所以?」
藤妖暗中往後退,待走了很遠時才鼓足了勇氣說,「我們這山附近那幫村民眼里一直是多妖怪精靈之地,為了防止禽流感,他們……他們,請來強**師封了山……」
「愚蠢人類!」花檐怒吼道,心中大度霎時消失了七八分,氣極頓了一腳地,方才還一身濕漉漉毛竟豎了起來。
自出世以來受了教化,時刻都是恪守著身份與人類割地為席互不相擾。然現不過睡了一會,那些人類竟找來法師侵犯她管轄領地,花檐想自己雖是個不大不小妖怪,但好歹還是一座如此巨大妖山之主,那句話怎麼說,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下去了就無需再忍。
以為老子善良就好欺負嗎以為老子是正派妖怪就不敢傷害你們嗎,花檐恨恨地再次活動了爪子。
一旁藤妖見這情況是雙腿發軟,抱緊了棵大松樹直發抖,黯然為自己壞運氣哭了起來,怎麼好端端地就他抽到了服侍大王簽呢。這會完蛋了,完蛋了,絕對要完蛋了啊,要知道有一次大王發怒時將半壁山都燒了,幸得那個白臉仙人趕到,才及時避免了一場災難。
可這回……怕是等不來了,大王這醒得不吭不響,他是再想盼那仙人來也盼不來那位仙人能趕來了。
然就藤妖這樣想之時,一名穿著大綠衣服小姑娘小步急跑了過來。
——是桃花精阿夭。
「大王,大王……」阿夭邊跑邊喊道。
藤妖眼一閉,心死地想,完了完了,這下不止自己要完了,這蠢妖精居然趁大王正生氣時還叫她大王,不過這下看來自己也沒那麼不幸,孤孤零零半輩子,臨死前卻能有個陪葬,而且還是個雌性,也算得不那麼遺憾了。小藤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腦海里頓生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邪惡無限歪想,卻這時听到桃花精急喘著大聲地說出下句。
「……司命大人來了,大王。」
咦……救星真來了,真來了啊。
藤妖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作為這座山里妖怪精靈,服侍花檐作為大王多年來,多多少少也能模到些許這只狐狸脾氣,大伙兒都有一個共識,那便是,但凡是有那位司命大人出現日子,大王就能變得特別能忍耐。
果不出所料,前一刻還怒氣沖沖花檐大王听到這一聲,火氣頓時去了一半。只見去了一半火氣大王盯著桃花精,模了模她剛被怒氣吃了氣力使得這會餓了肚皮,使著那也消了一半火氣問道︰
「呃,他帶了東西沒?」
「帶了,大王。」桃花精老實地回答。
「有沒有烤雞?」
「有,大王。」
「那……酒呢?」
「有,大王。司命大人帶了……」
一回想到那位大人來時風姿,桃花精就不禁羞紅一張小臉。
白色衣袍隨著霧氣降落,寬大袖子風中飛起,然後才舍得看到人,緩緩挪步過來大人,目若朗星,鼻若懸膽,那張素淨臉,只一眼,就覺得除了神邸再無旁能當得起他身份,而開口亦是溫和聲調,樣樣俱說起,難以忘懷。
對于第一次見到那般妙人她來說,那印象著實太過于深刻,心中所象恨不得數如詩賦般向狐狸大王細細稟告。
然而,此時狐狸大王已經得到了想要回答。花檐再模了模癟下去肚子,當即便是起步朝有那個神仙君子氣息地方去。
含羞若桃還欲細細稟告桃花精,話還含喉嚨里,又被眼前突然掀起一陣大風生生折回。待灰塵散去,愣了幾愣回神過來,溫泉旁已無狐狸大王影子,倒是身旁那向來和自己不怎麼熟絡藤妖一雙汪汪大眼盯著自己。
桃花精一愣,嚇得往後退。「你……你干嘛?」
「阿夭夭你真是我真命妖女啊……」藤妖起身一把撲倒還呆愣狀態桃花精,淚流滿面地說道。
花檐山頂。
就花檐趕著尋燒雞和酒氣息之時,此時空曠山頂上只一人站著,格外靜寂。
司命提著從蘇弋仙者那好不容易才誆來盛酒葫蘆「歸墟」,又帶了兩只經仙侍烤得正好燒雞,站這座他逛了幾百年山上,安靜地看層林花里。方才遣了桃花精去喚,此刻便安心待著,也好留著時間才與他計算如何將歷劫修仙一事說給花檐听。
司命想這倒也不是什麼天大事,不過是勸一下花檐修仙升位階好到九重天去住。
然先前沒怎麼多思量,這會到了節骨眼上心卻跟個明鏡似。
花檐為狐為妖數百年,雖然說是凶猛好戰,然骨子里卻懶散得很,有時說話間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有一年懶得甚至還使喚剛成形小妖來喂她吃東西,他忽悠了好久,才把她勸到懂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道理。
後來用話本來消遣時光,卻又懶得用眼看,逼著一干妖怪們去學習文字,練習配音,各路聲音都要學得惟妙惟肖才肯作罷,以至于後來後來這花檐山妖怪們,很多都成了有才華有見識文明妖怪,獨獨花檐她自己,一如既往是個半調子文盲山主。
亦因此,相處幾百年,他倒是未想過勸一勸小狐狸做起修仙這樣事。
可是眼下他星祠確然是太冷清,一干弟子都不能好好工作,雖他也詫異星祠這幾萬年都冷清過來了怎麼近發覺這一嚴重問題,但好他是個知過能改好青年,發覺了問題當即想得是如何解決。
當下他需要一個活波弟子來打下手,花檐很合適,何況那小狐狸素來就覺得自己是她恩人,他想讓她給自己打下手,這應該是不成問題。何況,修仙是好事情,九重盛景美味那皆是人間尋不到,自己每逢時日都會帶一些來這里給她嘗嘗,她嘗了也挺滿意。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司命覺得,就花檐而言,這個苦勞算不得什麼,只需改一下那個懶惰習性,一切都好辦。
再不說,妖物是不受天地壽祝,到了一定時刻,他們都會死去。雖說做神仙也不是永生,但終歸是長了那麼一大截。本這世上難料難解就是羈絆,一旦連上了,就很難舍得放開。如今星祠已經十分冷清,若是未來自己還要見一番小狐狸葬禮,那真是會折煞了人。
所以,倒不如可以連得久遠時,將那羈絆拉得久遠,怎麼說,有這只狐狸,他日子也能得幾分趣。
時來人間徐徐山風拂面,吹得額間一涼。安靜地等待中,有鈴鐺般溫軟聲音隨著空氣傳入耳。
「喲,大司命。」
司命一驚,回過頭看,見襲一身紅裳少女低頭越過花枝正朝自己走來,明眸皓齒,笑意和煦。
那樣子烙心上,竟是十分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