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是被窗前兩只婉轉啼鳴的黃鸝惹醒的,夜里的窗子沒有關嚴實,由著那鳥兒叼了桌上的杏仁酥,歡快地在窗台上啄了個七零八落。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身邊已經不見蕭渥的身影,可是寬廣的大紅床榻上,雪白絲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碗口大的暗紅血漬,和鳥兒身上黃黃綠綠的鮮亮羽毛交相輝映,欲蓋彌彰地欲說還休著。
蘇辛一面由著小明給自己沐浴更衣,一面揉著額頭想︰這玩意兒是怎麼冒出來的?
怎麼看怎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侍女小明先前看到那灘張牙舞爪的血跡,就握著毛巾做好了面紅心跳的準備,哪曾想衣服一月兌,太子妃的身子如同剝了殼的雞蛋,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不能再白淨照人。手下的動作不免便遲疑了三分,禁不住越洗越疑惑,越洗越糾結︰太子殿下文成武德,莫非深諳好鋼用在刀刃上的道理,昨夜里全身上下只動了該動的那塊地方?
一捅再捅,所以才血流成河?
嗚呼哀哉,我可憐的太子妃喲!
小明婉轉回眸看了蘇辛一眼,見自家姑娘一副木木呆呆的樣子,更是止不住地一陣心疼。
真作孽喲……好好的寶貝姑娘,看都快被做成傻逼了。
小明的動作于是越地輕柔,貼在蘇辛耳朵邊悄悄問︰「姑娘那里……還疼麼?都怪太子不疼人,我讓小白熬碗止痛的湯藥來……」
蘇辛愣了一愣,擺手道︰「又沒痛的地方,好好的止什麼痛。不用了。」一邊扯過毛巾來擦干身上的水,豪邁地抬腿從浴桶中一跨而出。
動作之順暢自如,用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目擊者小明默默地把剛剛張開的嘴重又合上,準備好了要說的話盡數咽回肚子里。
姑娘猛!真威猛!
不過,太子底下的那貨莫非是牙簽做的……才能一來一去毫無違和感?
在小明的月復誹和吐槽中,新嫁第二日的太子妃活蹦亂跳地坐上了肩輦,前往皇後的鳳儀宮中請安。
蘇辛有些困倦,她的精神力在以一種緩慢的度恢復著,盡管室外模式僅需要48個小時,可是一想到就十分讓人沒有安全感。
尤其是在即將要面對「皇後」這樣的角色。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在行三跪九叩大禮時的心情格外忐忑,一番禮儀動作做得認真端正一絲不苟,說得上是又快又好。
皇後林明昭臉上笑意不動,眼神卻漸漸凝重起來。
等到最後一拜結束,皇後接了太子妃的茶,命身邊的老嬤嬤把蘇辛扶了起來,溫和問道︰「昨夜禮儀繁瑣,太子怕是累得很,沒顧得上別的就安置了吧?這是小事,你別放在心上,來日方長,照顧著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蘇辛听著有道理,虛心接受過後積極進行自我反思︰「母後說的是,昨夜不該折騰到三更天才睡,往後必定早早就寢,努力練出強健體魄。」
皇後的眼神突然就深了,輕咳一聲,視線從太子妃的耳垂掃到領口,再落到腰臀之上,停留片刻,不著痕跡向身旁的大宮女投去了一個眼神。
大宮女竹枝神聖而莊嚴地點了點頭。
皇後的眼神便牽回了太子妃身上,將信將疑地停留了好一會兒,賜下來一座和田玉的送子觀音。
好家伙,那尺寸足有蘇辛的兩個腦袋大。
「昨兒夜里你受累了。」林明昭溫柔地看著自家兒媳的肚子,笑意深深道︰「太子靦腆,很多事情上,只怕你要多出力為我分憂才好。」
蘇辛微笑,從善如流︰「母後說的是。」
請安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麻煩繁瑣,林明昭再多囑咐了兩句,就笑意藹然端了茶讓竹枝把太子妃送了出來。步輦一路悠悠晃回東宮,蘇辛帶著慵懶的姿態走了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恨不得立刻直奔著溫暖寬大的床上而去。
而此時,另一個陪嫁侍女小白趕著上來回稟道︰「娘娘,宋良娣一早過來,現下在偏殿等著。」
「好歹是第一天,娘娘見過了再說。」小明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太子妃。
宋氏燕婉,大內欽天監副使之女,年十七,太子良娣。
蘇辛想起昨晚蕭渥口中身經百戰的人間尤物,吸一口氣,扶正頭上的步搖道︰「帶她來正殿見我。」
順手開啟了系統。
由于精神力不足而萎靡不振的系統弱弱地冒了出來,幽怨又淒涼地吐了個泡泡︰「枉費您的小可愛激動得一夜沒睡,女王大人,說好的下不了床和合不攏腿呢?」
蘇辛在精神上為它安撫順毛︰「客觀上還需要理論指導實踐,我先來取取經。」
不出片刻,宋良娣一步一裊娜地走了進來,對著蘇辛款款下拜︰「妾身見過太子妃。」
她的步態比宮中女子行的蓮步還要嬌柔婉轉,縴細的腰肢幾乎不盈一握,整個人仿佛一棵隨風招展的盈盈柳枝。
和甄白的婉約靈動相比,宋燕婉的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子天成的柔媚。
別說是蕭渥,連太子妃骨頭都酥了。
蘇辛搭著宋燕婉白膩滑女敕的手,笑眯眯地問道︰「宋良娣入東宮年時幾何?素來和太子相處可還和諧?本宮日前听人說起,太子身手還算不錯?」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在東宮睡了幾年?太子平時睡起來爽不爽?太子說他自己很威猛是真的麼?」
「妾和太子還算和諧。」宋良娣抬起蘭花指掠了掠鬢角,微微一笑,「太子從小得皇上教,身手自是很不錯。」
有料。
蘇辛精神一震,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期待滿滿地看著宋燕婉︰「良娣啊……」
然而不解風情的系統在此時出「嘩」地一聲響,在她耳邊響起了綿軟無力卻又幽怨如泣的語聲︰「此女胸大腰細,面色暗沉,盆骨未開,甬道艱澀……處女一枚,鑒定完畢。」
一語驚醒夢中人。
蘇辛一下子懵了。
原來這個看上去光鮮亮麗的宋良娣也是個雛!
說來說去,蕭渥的那根黃瓜根本就沒拆封,那還切磋個毛線喲!
太子妃喝茶聊天八一八的心情瞬間涼了個透,蘇辛淡然自若重又端起茶盞,穩穩一揮手︰「良娣啊……沒事就……散了吧。」
見了家長又見了小妾,太子大婚一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新婚的太子妃心情十分復雜。
蕭渥把宋燕婉這樣一等一的美人兒在東宮孤零零一放兩年,也沒有納其他的美人,對著自己更是避之不及……蘇辛第一次開始嚴肅地思考︰關于太子x能力的問題。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怎麼就這麼能忍吶!
據說,在古中國有一種特殊的忍者,名喚太監,一朝鳥盡弓藏,終生不得再用。蕭渥作為太子該當不是,那就約莫只有一種可能︰
——鳥小不宜見人。
蘇辛深居內宮並不知情,一夕之間,關于太子的初夜之爭,民間已有許多風雅故事流傳。最膾炙人口的,莫過于一雲游文士酒醉太白樓寫下的《夜渡桃花源》。
其文曰︰
「昔東晉漁人進武陵源,見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于是持槍前行,見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遂欣喜而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終得享桃源仙境之極樂。
時人皆謂漁人藝高人膽大,卻不知船小易入港,林深引客來。
今有周太子攜鳥入林,雖草木蕭蕭,林深不可測,卻得深入淺出,往來自如,非乃器大活好,實為鳥小易行。
……」
席間小二筆錄在案,後交付坊間傳抄刻印,一時萬民哄搶,洛陽紙貴。
而太子東宮的書房中,幾支蠟燭幽幽,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