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這次重回東宮,和太子的感情比以往好了不少,侍女小明欣喜之余無可上心,目光便轉向了太子妃的肚子。
成婚小半年了,是該有動靜了。
在秋高氣爽的日子里,侍女小明閑來無事,拉著侍女小白偷偷開始準備小孩子的衣物。
等太子妃診出喜脈時出其不意拿出來,可以想象,那會是一個怎樣的驚喜。
不止是她,連皇後也上了心,日常賞下來的東西,珠寶飾倒是其次,上好的血燕茯苓阿膠山參,流水似的往春深殿送。
還派了兩個太醫過來,望聞問切量身配出一劑坐胎藥來。
看得熙和帝的後宮嬪妃們好生的眼熱。
蘇辛查了那藥的配方,見都是些培本固原調血歸經的良藥,也就放寬了心每天喝上一碗。
身體的各項指數她心里一清二楚,別說是什麼都沒有了,就是有了個什麼,她也能調動精神力神不知鬼不覺扼殺在胚胎里。
懷孩子什麼的,想想就是個麻煩事,你可惜古地球男人生子的技術還沒開完全,不然讓蕭渥一次生上個一窩多省事。
這一日大清早,太子妃娘娘披著滿身的旭日霞光從鳳儀宮請安回來,夏去秋來的上林苑幾許楓葉紅,幾許桂枝香,襯著那一地的白草紅葉黃花,入了眼也是一番風景。
世人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回到東宮的太子妃心情不能再美好。
而春深殿里坐著的宋良娣,更是好生的姿態曼妙。
倒是稀客。
太子妃含笑打了個招呼︰「宋良娣早。」
「妾給太子妃請安。」宋良娣站起來,屈膝福身行了個禮,眼圈子底下隱隱的一片烏青遮也遮不住,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
蘇辛想不看出來都難,于是問道︰「有人欺負你了?」
「有太子妃照拂,沒有人來欺負妾身。」宋良娣婉轉抬眸看了太子妃一眼,西子捧心狀,低低一嘆,「妾身是昨夜里沒有睡好。」
「我這里沒什麼事,你趕緊回去睡個回籠覺吧。」蘇女王看著對面嬌柔的美人兒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心里老大不忍,禁不住提醒道,「以後早點休息,就算年輕,晚上熬夜不睡也是要長皺紋的。」
俗話怎麼說來著?紅顏未老恩先斷,獨倚燻籠坐到明。
此言當胸一箭。
宋良娣起身告退的身形微微一滯,勉強道︰「是,妾身記下了。」
「這就是了。」蘇辛見她肯上心,索性多說了兩句,「人不能糟踐自己,我比你年輕又常鍛煉,還每天保持規律作息,你比我大了兩歲,又每天悶在院子里不動,更要多注意才是。」
俗話又怎麼說來著?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此語成功補刀。
「……妾、妾身多謝太子妃教誨。」
宋良娣哽咽著說完,蠻腰一扭,握著帕子哭著跑走了。
是夜,太子殿下照例駕幸春深殿,和太子妃並肩坐在桌前吃水果聊天,
蘇辛隨口說起日間#太子妃嚴肅提醒早睡早起好習慣,宋良娣知錯就改感恩不盡淚漣漣#的妻妾一家親話題,哪想太子當下把喝進去的一盞金桔桂花茶噴了大半,拍了桌子笑得前仰後合。
「蘇辛你簡直……」蕭渥笑岔了氣,伏在桌上佩服不已地豎起大拇指,「宋燕婉入東宮兩年,我還沒見過誰把她逼成這樣。」
太子妃淡淡道︰「熬夜是壞習慣,得改。」
「沒錯,是要改,要改啊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繃住臉努力啃隻果,憋了笑連連點頭。
蘇辛狐疑地盯牢了蕭渥︰「你到底在笑什麼?」
太子殿下坐直了身子,答非所問忍俊不禁︰「蘇辛,我覺得你真棒,真的。」
太子妃一向肯學習,心態好,聞言不恥上問︰「那她是什麼意思?」
太子殿下突然閉了嘴,抬眉深深看了蘇辛一眼,欲說還休。
蘇辛放下手中的半個香梨,也跟著抬了抬眉。
太子殿下揚聲叫了人進來打水洗漱,換過了寢衣拉著太子妃在內殿的大床邊坐下。
「她是在委婉地向你暗示,你獨霸我時間太久,她想念我想念得不得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才精神不好。」蕭渥見慣了蘇辛威武雄壯大殺四方,沒想到太子妃偶爾一本正經地犯起迷糊來,倒是出人意料的嬌憨可愛。
古中國說話藝術講究一個九曲回腸,蘇辛會犯迷糊是因為一時沒想通其中的彎彎繞繞,經蕭渥這麼一點,就立刻開了竅。
當下由著侍女上來更衣,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小丫頭特意來找我,居然是想來睡你?」
太子殿下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你說反了,是想要我去睡一睡她。」
蘇女王驀然挑眉︰「你敢?」
「我不敢。」太子殿下討好地握住了太子妃的手,一手放下了床幔,聲音漸次低了下去,「……我也不想。」
夜半無聲,帳幔低垂,蕭渥一覺睡得不甚踏實,不知怎的突然醒了,望著窗外銀光瀉地的月色,回眼一看,現蘇辛竟然也沒睡。
「怎麼了?」太子殿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太子妃看著窗紗上倒映出的婆娑樹影,突然道,「就是突然想到,活在你們這里還真是挺麻煩。」
前有甄白,後有宋良娣,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的漂亮姑娘,偏偏一個兩個地撞在她手上。
她身心素質都很強,太子在手天下我有,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
就是因為她不怕她們,才更加顯出她們的可憐。
她們好像是真的不能怎麼樣,就這麼身不由己地弱小著,在有限的範圍內,把自己蜷縮成適合的樣子。
在異時空的無邊夜色之下,蘇女王恍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存在。
倒也難為了蕭渥。
兩人躺在被窩里聊天,聲音嗡嗡的像是蚊子在叫。
太子妃惆悵的語聲讓太子殿下心神一緊,翻過身來從被子里捉住太子妃沁涼的手,放在心口暖暖。
他還從來沒又見過蘇辛這個樣子過,悶悶的,消沉的,仿佛十分無力的樣子。
「蘇辛,你和我們一樣,喜歡練武,喜歡跑馬,還喜歡兵法是不是?」
「嗯。」太子妃有些懶懶的提不起精神。
「前些天前朝事多,我難得放松,明日下朝你陪我去獵苑練練騎射怎麼樣?」夜色深沉,太子殿下得瑟地湊到太子妃耳邊,聲音里卻有種壓不下來的朝氣,「明年年初或許父皇會允我掌兵,你看著吧,從禁衛軍開始,我會一點點變強。」
「……好。」昏暗的夜色之中,太子妃看著太子年輕的臉,心底油然而生一絲意氣,「我們一起。」
與其去為弱者不忍,不如先去好好想一想,既然生為強者,如何擔當起更多的責任。
她和蕭渥。
第二天一早,蕭渥趕著去早朝之後,蘇辛迎著旭日在春深殿的院子里練劍,時辰差不多的時候,卻見蕭渥帶回來一個人。
蘇銘和太子並肩走進春深殿,看著妹子一身的朝陽露水,久違的劍術大開大合,眉梢眼角飛揚著神采,讓人見了就覺得心暖。
兩人于是于是齊齊駐足。
不多時,蘇辛挽了一個劍花受助去勢,俏生生當庭而立。
「哥哥,蕭渥,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心情好些了麼?」蕭渥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太子妃,得到蘇辛肯定的一點頭之後,松了一口氣地把蘇大哥推了上來,「外朝出了大事,蘇銘有話和你說。」
太子妃于是和自家大哥並肩往里走,待得兩人面對面在正堂坐下的時候,已經是眉頭大皺。
「你說什麼……黃河水患?」
「沒錯。河中一帶連日暴雨,恐生水患,工部不日會有欽差奉旨南下加固大堤,6離和我請命隨行。」蘇銘看了一眼做在太子妃身邊神情關切而憂慮的太子,再抬頭時便是滿臉堅毅的決然,「紙上得來終覺淺,臣此次來,便是來和太子妃娘娘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