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寺負責發粥兩個和尚被突然闖進來溫墨情弄得不知所措，驚愕地看著一眾乞丐彎腰搶錢，溫墨情挑唇，看不出是否笑︰「積德行善可否帶下一個？這善粥，就由下代二位大師發吧。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
那兩個和尚本是不肯讓俗世中人行這善舉，然而溫墨情凝視下，無形壓力籠罩他們周身，臉色白了白，其中一個胖和尚不禁失了原則後退半步，同伴見狀知道這事已不可改，只得嘆口氣無奈點頭，由著溫墨情執掌桌上粥桶鐵勺。
這日來等善粥乞丐十分多，言離憂看得眼楮都酸了也沒找到誰有什麼異樣，等那些乞丐把能搶銅板都搶光後又奔著善粥而去，言離憂這才發現兩個和尚已被溫墨情取代，一本正經地那里施舍清粥。
「身強體健，無病無災，明明是保家衛國身子，跑到這里做什麼乞丐？」
「看你年歲不大，兩只眼楮精明得很，有著心計去做什麼買賣不好，非要來這里行討？」
「想裝乞丐混粥喝，先把里面那件干干淨淨中衣月兌了。」
「這粥是個窮乞丐喝，不給地痞流氓。」
言離憂和碧簫旁邊看了一會兒，百八十人中竟然只有不到一半順利令得善粥離開，剩下不是被溫墨情揭穿騙吃騙喝本質羞愧奔逃便是惱羞成怒要鬧事，待溫墨情一個冷笑過去，或者躺地上痛苦低吟，或者被那股氣勢震懾，總之每一個能順利討到粥喝。
「他是來找人還是來砸場子？」言離憂破有些哭笑不得，就連身旁碧簫也是一樣，無可奈何又忍俊不禁。
「師兄平日厭惡那些有手有腳卻不思進取大男人，倒是夜將軍那種軍旅中血性男兒能得他一兩句稱贊，許是因為定遠王爺早年出身兵伍又把這份膽魄傳給師兄原因吧。」
原來溫墨情父親定遠王竟參過軍，這倒是出乎言離憂意料。
「離憂，你看那人，大概他就是我們要找人了。」言離憂還漫漫走神，碧簫忽然拉了拉她衣袖，微揚下頜指向粥攤前一個勾著背乞丐，「師兄已經看了他半天，而那乞丐目光一直放粥桶頂破碗上——那碗是死去乞丐，他說，他老鄉會認出這碗。」
乞丐之間有什麼約定，又是怎麼憑借一只破碗就斷定主人言離憂並不清楚，但她清楚看見溫墨情眼中一閃而過精光，以及單薄唇瓣抿出淺淡弧度。
其實溫墨情笑起來也很好看，只是他總冷著臉，想看他笑太難了。
恍惚間，溫墨情已經把亂成一團善粥攤重交還給兩個和尚，半是攙扶半是挾持地將那乞丐帶到言離憂和碧簫面前︰「是我們要找人。尋個安全地方，有許多話要問他。」
碧簫點頭，隨手指了個方向︰「河對岸就有幾家客棧，從前面過橋很近便。」
「你、你們真是老草根朋友？他去哪兒了？」那乞丐戰戰兢兢一臉驚懼，詢問過後見溫墨情和碧簫都沉默著不肯回答，深陷眼窩里忽然涌上一片濕潤，「我就說……我就說不能跟那些人走，他偏不听……」
就算是乞丐也有朋友，也會為朋友逝去而傷心，可那些手握大權不停玩弄局勢人想過嗎？他們一個玩笑般決定就會讓許多人傷心難過，讓許多人葬送性命。言離憂看著那乞丐心里難受，也別過頭一聲不吱，能做就只有輕輕扶住他，可能讓他感受到一絲半點安撫。
出現言離憂被連嵩劫走事後，溫墨情對掩藏行蹤愈發謹慎，找了偏僻一間客棧又讓碧簫守門外方才放心，隔著方桌與那乞丐對坐。
「老草根安州十幾年了，早時我們都是來這想尋個活計，結果因為人生地不熟不小心惹了不該惹人，他被打斷一只胳膊，我……」那乞丐苦笑一聲，顫顫巍巍揉了揉眼，「我這身子自那以後就不行了。我們兩個沒臉回老家，慢慢淪落到乞討地步，他身子好些就總把要來飯菜撥給我，天冷時草席也緊著我蓋，這些年啊，要是沒他話我早就成那孤魂野鬼了……」
「說些有用吧。之前他有沒有跟你提到過青蓮王？」溫墨情無心听什麼悲慘過往，被言離憂狠狠瞪了一眼。
老乞丐連著應了幾聲，接過言離憂遞來茶水感激點頭︰「老草根走之前就跟我說，這次怕是要出事，但是帶他走那人曾有恩與他，他怕，還是堅持要去。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兒，把他知道一些事情都告訴了我，還說如果他沒回來就讓我趕緊躲起來，除非得到他暗號，不然死也不能說出那些事。」
「他跟你說了什麼？」溫墨情眸中光澤一閃，急聲問道。
「他說很奇怪，我听不太明白，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听懂。」老乞丐露出困惑神色，頓了頓，絞著手指陷入回憶。」有一年皇上來了安州城，正好趕上我身子不好，所以老草根一個人去湊了熱鬧。回來後他很興奮，跟我說看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仙女，其中一個還朝他笑了，那時我們一起幾個人都笑話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上次有人來問老草根話，晚上時他就跑來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兩個仙女，說其中之一竟然是很厲害人物，我本想笑他賊心不死，他卻突然哭了……我就問他你哭什麼呀，他說自己看了不該看東西，怕是活不長久了。再後來老草根告訴我，要是日後有人拿著暗號來找我，就讓我告訴那人去小清涼廟，第九第七，內有天機。我一直想不明白他話是什麼意思，可後來他真沒能回來，再往後，你們就拿著他碗來找我了。」
老乞丐顫抖著輕撫懷中飯碗，終是忍不住，髒污臉上滾下兩行淚水，嗚嗚啜泣令人心酸。
溫墨情沉默許久，看老乞丐不再說話，叫來小二上了一桌飯菜，又掏出裝滿碎銀錢袋推到老乞丐面前︰「他已經安葬了，沒什麼痛苦，走很安心。這些錢就當是對他補償，你帶回老家與他家人分一分，以後就不要再留安州城了——你見過我，殺他人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老乞丐呆滯地點了點頭，沒有立刻伸手去拿錢袋，仍抱著破飯碗神傷，溫墨情轉身拉著言離憂離開客棧，一路沉默直到繁華街市。
「接下來要去哪兒？」碧簫望著茫茫人潮，全然不知下一步溫墨情有什麼計劃。
「小清涼廟。」如往常一般，溫墨情回答簡潔干脆，「去看看所謂第九第七和天機到底是什麼。碧簫，你不用跟我們一起去，那乞丐很可能不會離開安州城，等他吃完飯你親自送他出城，一刻都不可耽誤，這件事斷不能再牽扯多人喪命。」
碧簫神色恭肅用力點頭，拍了拍言離憂肩膀後掉頭離去，只留下單獨相處二人。
「到現我仍然分不清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被沉默憋得渾身難受時，言離憂主動開口，試圖輕松些緩和關系。
溫墨情頭也不回︰「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
「我也從沒覺得你是個好人，只是有些時候你又不符合壞人標準，至少送錢給人又敦促離開危險之地這種事不是壞人該做。」溫墨情走得有些，言離憂跟得吃力，索性伸手扯住他衣袖，「剛才你打斷他說過去事，本來我還有些不滿，看你這鐵公雞竟然拔毛相助份上就算了，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人。」
步行走中忽地傳來一聲輕笑，依稀帶著不屑語氣︰「昨天誰跟我鬧脾氣來著？通情達理四個字你還得學上幾年。」
「明明是你有錯先。惹不起你寶貝心上人，我還躲不起嗎？」言離憂放手，皺了皺眉頭，「你能把注意力放正事上就好，等我走之後你願意和她怎麼膩歪都行，總之別耽誤我時間。」
話音未落，溫墨情猛然收步，言離憂猝不及防撞他背上，鼻子一陣發麻。
「從相識到現我從沒有為她耽誤過什麼，如果不是因為與這件事有關，我根本不會再和她有聯系。我不明白你到底埋怨我什麼，你若覺得我做錯了可以坦白相告，沒必要憋月復中不聲不響，又是發小姐脾氣又是鬧什麼出走，你覺得我和碧簫他們很閑，每天有很多時間來照顧你、安慰你嗎？」
陡然冰冷語氣令言離憂一陣心驚，她無法判斷溫墨情是不是生氣了，畢竟赫連茗湮是他一段隱痛，而她放肆成習慣，又一次無意掀開了他傷口，並且自作主張地給他扣了一頂不務正業帽子。
說到底，她還是沒有學會成熟穩重，依舊沖動任性，而他，畢竟不是她什麼人，她沒資格約束。
言離憂深吸口氣，抬頭看向道路頭破舊幾近坍塌寺廟，走幾步趕到溫墨情前面，逆著雪後陽光，回眸灑下一片認真表情。
「為了我乎人，我會改掉所有毛病缺點，也不會再有什麼事都依賴你，所以，這次該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