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是有天鈞白死了,王爺會傷心嗎?」
「青蓮宮沒了你就只剩下我自己,你說我會不會傷心?」
「那鈞白以後就只為王爺而活,一輩子都陪著王爺。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嗯。」
久遠記憶忽而清晰起來,誰音容猶,笑語仍存,尹鈞白五髒六腑傳來劇烈灼痛感時,他嘶啞著聲音問那個是他主人又好像不是女人時。
「王爺,如果鈞白死了,您會為我傷心嗎?」
同樣問題,不同心境,可懷中溫熱身軀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啊!為什麼總感覺一切都不同了呢?緊抱著不停掙扎言離憂,尹鈞白忽然淚雨漣漣。
「如果王爺不要鈞白了……鈞白為什麼還要活下去……為誰活下去……」
言離憂停止了掙扎,四肢僵硬空懸。
她向來不喜歡淚流滿面男人,總認為淚水是軟弱標志,一直以來也不是很欣賞尹鈞白所謂忠誠與奇怪感情。可是這一剎她心軟了,從尹鈞白手臂傳來簌簌顫抖讓她明白,他害怕,害怕失去什麼。
或許是他性命,又或許是支撐他活下去某種東西。
漸漸地,被突然擁抱惱怒散去,言離憂放松身體,手臂繞到尹鈞白背後,遲疑少頃,輕而溫柔地拍了拍。
「我不希望你死。管我們不是很熟悉,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總是默默照顧我……你死了,我一定會很傷心。」
尹鈞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埋言離憂頸間頭顱灑出一道滾熱淚滴,順著雪白脖頸滑落,變冷。
一個小她兩歲卻比她高了整整一頭男人,一個習慣默默無聞卻目光灼熱男人,一個連多說幾句話都會靦腆臉紅、羞澀低頭男人……或者說,他還是個孩子,懵懂少年。
言離憂心微微一痛,深吸口氣用力推開尹鈞白,小心翼翼擦去他臉上滾滾淚水,哄孩子一般輕聲細語︰「鈞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誰威脅要殺你嗎?那人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麼?」
尹鈞白擠出一絲變形微笑,幾次深深吐納氣息後才勉強開口︰「王爺是我見過聰明人,一定猜到帶走我人是誰了。她跟我說,想要活命就必須為她做一件事,如果不做……她逼我吃下一顆藥丸,是毒藥,三天內不能從她手中拿到解藥話我就會死。鈞白不想傷害王爺,所以鈞白要死了……」
話到後又變成強忍哭腔低聲呢喃,尹鈞白低著頭咬住嘴唇,倔強地不肯讓淚水再流出來。
言離憂重為尹鈞白診脈,仍是感覺不出有任何異常,但看他臉色確確不對勁兒,慘白得嚇人。她知道尹鈞白不會對她,或者該說對青蓮王說謊,那麼這件事就有必要慎重考慮一番了。
帶走尹鈞白女人是誰?
皇宮之中與她或尹鈞白有怨恨,且有能力派人打傷並帶走尹鈞白加以威脅人,很容易就會猜到,這種狠角色非藍芷蓉莫屬。
進一步深入,藍芷蓉威脅尹鈞白做事又是什麼?
「鈞白,她讓你做事……」
「是一件會傷害王爺事。」尹鈞白頓了頓,聲音低沉嘶啞,臉色加難看,從衣襟里拿出一個紙包顫抖著舉到言離憂面前,「她讓我把這藥放到二皇子茶中,事成後才會給我解藥。」
言離憂屏息,心口微涼。
下毒倒不算可怕,可怕是,藍芷蓉想要對付人,居然不是她而是溫墨疏。
「你先房里休息,這藥我拿走,看看高醫官或者楚辭他們能不能弄來解藥——我不會讓你死,相信我。」主動擁住尹鈞白給予片刻安慰,隨後言離憂匆匆忙忙離開房間,大概是往溫墨疏那邊去了。
尹鈞白呆呆望著空蕩蕩門口,忽而露出一抹笑容,干淨卻哀涼。
「死掉也沒關系,只要是為了王爺……」
※※※
得知尹鈞白被藍芷蓉擄走並下毒威脅,溫墨疏也大感驚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乎沒什麼往來芸妃竟要對付自己。楚辭仍是那幅天崩地裂也不動動眉毛平淡從容,除了一句「言姑娘真是殿下福星」外再無他話,倒是春秋急得團團轉,無意間把自己劃分到了理應幫助言離憂一派。
「畢竟是毒藥,而且恐怕成分雜亂,不可能讓言姑娘嘗藥來解決。這樣好了,高醫官那邊想著辦法,我先裝作中毒,看看能不能從芸妃手中騙來解藥。」
不等其他人對溫墨疏提議發表意見,言離憂率先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我們連這毒藥可能會引發毒癥都不清楚,怎麼裝?再說芸妃也不是笨蛋,她肯定會從各方面打听了解,天闕殿這麼大,指不定哪個下人就說溜了嘴。我覺得與其拖延時間、坐以待斃,倒不如強硬一些,大不了我直接去找她,問問她到底有什麼目。」
「送死這種事言姑娘很喜歡做嗎?」楚辭深深一眼望來。
「她不會殺我,至少現不會。」言離憂咬著下唇,眉頭輕蹙,「我和她之間恩怨外人很難理解,總之她巴不得我受折磨後再死去,不會讓我太過痛。」
溫墨疏和楚辭對望一眼,眸中復雜神色一掠而過。端著茶杯苦思少頃,溫墨疏低嘆一聲︰「我也不同意言姑娘去找芸妃,畢竟是後宮,法度森嚴,隨便亂闖很容易落人口實,屆時想找借口治罪再加以折磨輕而易舉。我想了想,既然這件事已經確定是芸妃所為,那麼解藥定然芸妃鳳歡宮,如果不能明取,那麼做一次賊人盜來如何?」
「去偷解藥嗎?」言離憂眼神一亮,「也算是個方法。不過這方法未免太冒險,一來不知道鳳歡宮守衛情況如何,二來,我們這邊也很難找出合適人潛入鳳歡宮,恐怕時間上來不及。」
默默看了眼楚辭身後恭敬侍立春秋,溫墨疏無奈點頭。
春秋身手不錯,但是缺少心機不夠靈活,讓春秋去盜解藥必須考慮到各種突發情況,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論頭腦他和楚辭倒還算是夠用,可惜他是個病弱殘軀,楚辭又不會拳腳功夫,至于言離憂……溫墨疏根本不做考慮,危險地方,他絕不會讓言離憂涉足。
討論似乎進入僵局,言離憂和溫墨疏均是一臉凝重、愁眉不展,楚辭也不知想些什麼,紙上筆走龍蛇揮灑一番後與春秋耳語幾句,轉頭一抹笑容淺淡。
「我們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適合潛入鳳歡宮人選我已經有著落,現該討論另一個問題了——誰才是幕後主謀。」
「幕後主謀?」言離憂和溫墨疏異口同聲,被楚辭揶揄眼神一瞥,雙雙微紅臉頰扭開頭去。
「這件事中你們只關注露面芸妃卻忽略了另一個十分重要角色,如果沒有那人,尹鈞白不可能自己跑到鳳歡宮。」眯起眼眸以折扇抵著顴骨,楚辭眸中一道寒光閃過,「那日瓏心殿與君老板交手高人,我們都推測他是某個人影衛,假設這個影衛效命于芸妃或者與此事有關幕後主謀,那麼一系列事件就解釋得通了。然而這樣一來我們就將面對一個糟糕局面,如果假設不成立,我們只需找個功夫不錯又有頭腦人盜來解藥便可;如果假設成立……想要那影衛眼皮底下偷藥,失敗可能有九成,即便君老板出手也很難做到防御偷藥兩不誤。」
「一旦失敗,鈞白必死無疑。」言離憂麻木接道,秀拳緊握。
楚辭挑唇,意味深藏眸中帶著一絲期待神情,全然沒有對其他人生死點滴憂心。
尹鈞白把遭遇透露給言離憂是反復猶豫後才做出決定,于他自己而言無論怎麼選擇都是艱難,但對某些人來說,無論他如何決定,結果並沒有多大區別。
「那男人看起來軟弱怯懦、不堪一擊,如果他沒隱藏好被言離憂發現怎麼辦?」
燻香裊裊鳳歡宮內,藍芷蓉衣裙凌亂,伏連嵩胸口把玩著潔白衣帶,然而她使勁渾身解數仍不能調動連嵩半點欲念,甚至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
「他不說,二皇子難逃一死,那毒藥不是用來給小孩子玩;他說了,自己要死,我保證三日內他們找不出解藥,到時候君子樓追究起來,言離憂和二皇子都得擔責任,畢竟人死二皇子•宮里,且是因為保他性命。」連嵩懶散語氣似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推開藍芷蓉從軟榻上坐起,幽暗中一道冷光泛起眼中,「言離憂所憑靠山無外乎二皇子和溫墨情兩人,要麼折損其一,要麼使兩方矛盾分裂,不管哪個結局都會讓言離憂失去優勢,那時,你想怎麼折磨她都隨意,再不必懼怕有誰阻攔。」
見過太多次陰謀勝利,藍芷蓉對連嵩計劃深信不疑,嫵媚笑容愈發充滿討好意味,卻也擋不住心底好奇︰「二皇子死了也沒關系嗎?你才得溫敬元信任不久就敢這麼大動作,不怕溫敬元心生畏懼疏遠你?再說,這樣做似乎對你沒什麼好處。」
「我不需要什麼好處。」連嵩閉上眼,嘴角挑起弧度難以捉模,「只是覺得無聊,想看多有趣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