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圖鳳業 第114章 鈞白發瘋

作者 ︰ 白焰

()定遠王壽辰是正月初七,而這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六,距離大年夜只剩下三天。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管該準備物事都由宮內源源不斷送來,能騰出手干活人卻不夠,布置打點方面還是會出現左支右絀情況。

傷勢還未全好尹鈞白早幾日就投入到忙碌任務中,先是為繼續搜查青蓮宮地宮溫墨情等人運送食水,而後又忙于壽宴準備工作,幾乎每晚都要到子時以後才能入睡。言離憂擔心他傷口開裂,幾次到房中想要問他傷情,怪是,一向對她主動接近歡欣不已尹鈞白突然轉了性,不僅不再把言離憂當做視線追逐目標,反而還躲著她,明明就房中偏不肯回應開門。

言離憂多少能猜到一部分原因。

之前他們都以為尹鈞白是青蓮王心月復,尹鈞白自己也這麼認為,直至發現地宮小室里「另一個青蓮王」存蹤跡。曾經尹鈞白以受到青蓮王信任而自豪,因著那份傾慕愛戀,他甚至背叛君子樓試圖屠戮中挽救青蓮王,可結果呢?

結果他恍然發現,他對青蓮王了解是那麼少、那麼少,不知道她有個容貌酷似姐妹,不知道地宮里藏著驚人秘密,不知道他忠心耿耿侍奉多年主人究竟是誰,又或者說,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他主人。

被仰慕暗戀人欺騙心里一定會很痛吧?可是這也不能完全成為尹鈞白避開她理由啊,前幾天不還是好好嗎?

管滿月復困惑,言離憂仍選擇了保持緘默。她不想給尹鈞白造成多傷害,發現他躲著她後便自覺地不再找去,偶爾青蓮宮忙碌間遇到也只是裝作不見,低頭匆匆而過,希望能給尹鈞白多時間緩和心情同時,也期望可以借此機會讓他明白,自己並非他應該追尋人。

「青蓮王是個怎樣人呢?原本只是我弄不清自己身份想要找到真相,誰知順著線索走下去,這團迷霧變得大暗了。」忙得腰酸背痛抽空休息時,言離憂總會自言自語說出滿月復感慨,每到這時碧簫就會笑著握緊她手,告訴她,言離憂就是言離憂,沒有其他身份。

如果所有人都能這麼想就好了,言離憂不禁黯然。

「對了,你和二皇子進展如何?他來這邊也有三天了,怎麼不見你去找他?」將近中午,忙中偷閑碧簫拉過言離憂小聲問道,「樓師兄和沐師兄說不願與朝廷之人接觸,那晚礙著君師兄面子喝了幾杯酒後就再不肯露面,我看那楚公子一天到晚不是听曲兒就是看戲,整日外游蕩,就沒個人陪著二皇子嗎?」

「我……」言離憂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半天才低垂眉眼輕道,「我不知道見他該說些什麼,尷尷尬尬面對面枯坐,還不如找些事忙。」

碧簫微愣,旋即笑出聲︰「怎麼羞成這樣?還以為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什麼羞臊情話都敢說女勇者呢,平日里和師兄斗嘴時你不是挺能說嗎?」

「與溫墨情斗嘴張口即來,與殿下說話總不能也這樣粗鄙吧?再說了,不是我找不到話題,而是一見他就會忘該說什麼,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遙遙望著城鎮方向,言離憂眉心一絲悵然,「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七了,鎮上接連三天都有市集,他說明晚想帶我出去逛逛,我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

碧簫佯裝嗔怒︰「笨啊你,為什麼不答應?二皇子一定是看你肩上擔子太多想要為你緩解壓力,你不去既是辜負他一片心意,也是辜負自己為他付出。你為了二皇子一直努力著,這點你該讓他看到,總不能教二皇子以為從來都是他單方面辛苦。兩個人一起就是要彼此坦誠、可能溝通了解才行,不然會有誤會。」

「那……我答應他?」

碧簫用力點頭,用力握了握言離憂手為她鼓氣,眸中羨慕之色赫然︰「這樣不是很幸福嗎?雖然還有一些彎路要走,但至少你和二皇子兩情相悅、互相珍惜,有這份心意,任何險阻都不是問題,總有一天你們可以一起。」

言離憂笑了笑,算是接受碧簫勸慰,忽而想到楚辭對她說話,剛剛涌起幸福感又減去一半。

到底喜歡溫墨疏哪點呢?真只是貪戀他溫柔而已嗎?那晚言離憂沒能回答上楚辭問題,直至今天也不能。這個問題日日夜夜困擾著言離憂,讓她吃不香、睡不安,看見溫墨疏也無法像平時那樣心安理得,所以才躲著,又不好意思向任何人開口,哪怕是支持她碧簫。

帶著困惑忐忑答應溫墨疏邀約後,言離憂一整天都處于茫然不安狀態,溫墨情連著喚她幾遍都沒听見,惹得頭上挨了重重一下。

「趕緊抄名冊,沒剩幾天了,還要思春到什麼時候?」

看看桌上攤開成一片名冊,再看看才抄到一半副本,言離憂不耐煩地丟下筆︰「無聊,抄它有什麼用?到時候直接把名冊交給皇上不就可以了嗎?浪費時間精力,實無趣。」

「名冊是要給皇上,但我也需要留下副本,這里面還有許多東西要研究。」溫墨情好脾氣地拾起筆,看了看言離憂微皺眉頭,手腕一抖,一大團墨跡當當正正甩到言離憂臉頰上。不等言離憂發火,溫墨情一把摁住她頭,朝門外揚了揚下頜︰「去洗把臉冷靜冷靜,還是感覺心煩就到門口走一圈,別走遠。」

言離憂感覺人就是賤,明明溫墨情動不動就欺負她,偏偏他稍微關切一些她就沒了脾氣。狠狠瞪了一眼後,言離憂伸伸懶腰去青蓮宮外走上兩圈曬曬太陽,將有些倦意上泛時,忽然听得某處傳來隱約說話聲。

宮中派來準備壽宴人都聚集正殿,正殿之外只有搬回青蓮宮暫住她和溫墨情等人,誰會偏僻宮殿後院自言自語?言離憂遲疑片刻,輕著腳步悄悄循聲走去。

青蓮宮後院是一片蓊郁樹林,種都是松柏常青等四季常綠樹木,便是冬季也枝葉繁茂,言離憂藏牆角後向樹林望去時,見到竟是尹鈞白瘦削背影。

「王爺說過,就算到黃泉也要鈞白服侍,王爺還說過除了鈞白再也不會相信別人,可是……可是王爺哪句話做到了呢?鈞白為王爺做了那麼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少主,換來卻是王爺不知所蹤,以後鈞白要怎樣活下去……」

原本想默默走開,听到尹鈞白痴痴呆呆對著樹林低訴,言離憂不由屏住呼吸側耳細听,漸漸听出他話中哀涼之意,听清了令人心酸低低啜泣。

「王爺真不是鈞白王爺嗎?這麼多年走過來,原來王爺一直都瞞著鈞白,那鈞白服侍人到底是誰?是真王爺,是假王爺,還是說世上根本就沒有王爺存過,一切都是場荒唐可笑夢?我不信……明明那些記憶清晰得就像昨天才發生過……服侍王爺起床衣,陪王爺賞花游玩,和王爺一起望著樹林發呆,怎麼會是假呢……」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如今除了青蓮王本人還誰能說清事實?只可憐了痴情忠誠尹鈞白,舍棄一切,終只收獲一場空夢。

管尹鈞白沙啞訴說語無倫次,言離憂還是刀扎一般心痛,恍惚間腳下一動,被踩斷枯枝發出清脆裂響。

「誰?!」尹鈞白倉皇回身,飛地擦去眼角淚痕。

藏是藏不住了。

言離憂嘆口氣,提著裙角走出牆角,可能語氣柔和地輕聲開口︰「你傷口還沒完全愈合,量別外面吹風,隨我回去吧。」

「原來是王爺。」見走出人是言離憂,尹鈞白莫名地松了口氣,硬擠出笑容生硬苦澀,「鈞白沒用,只會躲這里抱怨訴苦,讓王爺見笑了。」

「誰都有自己心事,有些話不願外人听到,憋心口又難受,難免要找個地方宣泄一下,算不得什麼。不過你也該想開些,畢竟青蓮王已經不了,你繼續這樣下去只是作繭自縛,永遠跳不出低落心情。」

言離憂勸慰不輕不重,按理說當是沒什麼可挑剔,然而尹鈞白眼中她並不是一個陌生人或者朋友那麼簡單,听她說話,看她眉眼溫柔,心里是撕爛了一般劇痛,忽而連連啞笑,眼圈紅如赤血。

「鈞白?」言離憂被他沙啞而淒涼笑聲嚇到,擔心地上前一步,手伸到近前卻又停住。

該勸他嗎?以什麼身份?青蓮王還是誰?

「不敢踫我吧?怕被我纏上,整日黏身後趕也趕不走。」尹鈞白無力地靠樹干上,呆滯目光望著言離憂,舉動語氣與平時大不相同,「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明知道你討厭我這樣喚你,看著你臉還是會忍不住這麼叫著,好像這樣做王爺就會回來……」

言離憂不會應付傷心欲絕人,看著尹鈞白失魂落魄心里難受,想要勸說卻被他話給堵住,勸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地站他對面,心里亂麻糾纏一般難受。

許久,言離憂幽幽嘆氣。

「你這是自欺欺人,騙了自己,也騙了其他人。」

「那又如何?王爺不了,我活著或是死了根本沒差別,如果你不是王爺……」遲緩目光移向被殘雪覆蓋樹林,尹鈞白露出淺淺笑容,干淨純和,卻無神眼眸映襯下孤寂得令人心碎。

言離憂實不知道還要如何安慰尹鈞白,他固執比金鐵硬,對青蓮王痴迷,比瘋子還要瘋狂。

「不,不對……該死,鈞白怎麼可以懷疑王爺?!王爺息怒,鈞白錯了,鈞白知錯了!」突然伸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尹鈞白瘋了一樣跪言離憂面前,歇斯底里地抓住言離憂衣袖。

言離憂下意識後退,尹鈞白又不肯放手,腳下一絆向後仰摔地上,後背被石板撞得生疼。

這是瘋了麼?他到底扛著多少壓力才被逼成這樣?言離憂腦海里對尹鈞白同情一閃而過,輕咬牙關掙扎起身,才剛撐起手肘,一片陰影便遮到身前,旋即被人按住手腕重重扣地上。

「少主秘密鈞白都告訴王爺了,為什麼王爺不能把秘密告訴鈞白?鈞白只想幫王爺啊,只是想……只是想得到王爺心,只看著我……」

尹鈞白近咫尺臉龐上表情復雜,眸中一片混沌狂亂之色,直直盯著言離憂,身子突兀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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