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志穗向相田麗子借了一身運動服和一雙運動鞋。
當她換好運動服回到籃球館時,火神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女生動作就是慢……」
長谷川志穗一臉平靜地道歉︰「不好意思,讓火神學長久等了。我剛才在更衣室里順便做了一組熱身運動,似乎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抱歉。」
火神眉毛亂跳,最後忍無可忍地吼道︰「你倒是先說你去做熱身運動了啊!」
害得他像傻瓜一樣在這里眼巴巴地等著她回來!
長谷川志穗毫不在意地再次道歉︰「對不起。」
火神一肚子邪氣沒處撒,憋得實在難受。
但他又不能真對一個女生怎麼樣,何況教練還在旁邊瞪著自己,于是只好凶巴巴地說道︰「待會兒被我打敗了之後,不許哭哭啼啼的,簡直煩死了!」
長谷川志穗抬起頭,盯著火神看了許久,直到火神被她看得心里毛,才慢吞吞地說︰「學長放心,我不會哭。」
「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火神隨手從籃球車里撈出一顆球,在手指上轉了起來。
「喂,誰先進攻?」
長谷川志穗用手腕上的皮筋扎好頭,波瀾不驚地說道︰「我。」
「給。」
火神把籃球扔給長谷川志穗,然後來到罰球線前站穩,彎腰半蹲,張開雙臂。
「開始吧!」
長谷川志穗輕松地接住了火神扔來的籃球,左手運球,右手甩了幾下,接著換手運球。
她的動作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看著就平淡無奇。這讓一些熱切盼望著她能拿出點華麗運球技巧的男生們大失所望。
有個一年級的新生咕噥了句︰「不自量力。」
黑子听到了這句話,轉頭問道︰「這樣好嗎,教練?」
相田麗子表面看起來是在嘆氣,實際已經咧開嘴角在笑了︰「不這樣還能怎樣?說實在的,我也沒想到火神這麼快就挑起了小志穗的戰意。而且,看火神的樣子,似乎想手下留情啊……真是的,誰知道接下來會生什麼……」
說話間,長谷川志穗就走到了火神對面。
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長谷川志穗居然有勇氣挑戰火神。
無論在身高方面還是技術方面,火神都比一般人強很多,他是能與「奇跡的世代」相抗衡的優秀球員,甚至在某些地方比「奇跡的世代」更勝一籌。而長谷川志穗只是個一年級女生,身高還不到火神的下巴,火神往她面前一站,就能把她擋得密不透風。
小金井捂住了眼楮︰「太慘烈了,我不忍心。」
水戶部也一臉擔憂地望著相田麗子。
唯有相田麗子兩手做喇叭狀圍在嘴邊,信心滿滿地沖場上的長谷川志穗說︰「小志穗加油!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瞧不起女生的家伙!」
眾人︰……教練,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嗎……
長谷川志穗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好的,麗子學姐。」
眾人︰……學妹,你還真就敢一口應下了嗎……
不過現在已經沒人說話了,因為場上的火藥味很濃。原本只是一場簡單的一對一,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生。可不知為什麼,眾人總覺得有股大戰一觸即的緊迫感。
大家緊緊地盯著場上的兩個人。
長谷川志穗已經擺出標準的進攻姿勢,似乎準備直接運球突破火神的防線。
火神咧嘴一笑,瞬間抓住了對手的破綻。
正當眾人認為長谷川志穗太過輕率的時候,長谷川志穗竟猛然帶球後退兩步,一招體前變向換手運球被她應用得神至極,成功躲過火神已然伸到面前的右手,抵擋住了火神第一輪的搶斷。
長谷川志穗那雙黑色的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火神的肩膀,運球的手也重新換回了左手。
小金井疑惑了︰「咦?她是左撇子?」
相田麗子想了一會兒︰「不,應該不是。」
「砰——砰——砰——砰——」
節奏感十足的運球聲響徹整座籃球館。
此刻,再也沒人敢小瞧長谷川志穗了。單憑她剛才那一招,就足以令無法應對火神強搶斷技術的多數部員驚嘆不已。
但也不過如此了。
如果長谷川志穗不能順利甩開火神並投籃得分的話,這場比試的贏家必然是火神。大家心里都明白,若論周旋戰術,先天條件較差的長谷川志穗絕非火神的對手,她只能靠出奇制勝。
幾秒之後,也許是長谷川志穗那毫無積極反應的舉動令火神有些焦急了。只見他向前跨出一步,堵在長谷川志穗闖進禁區的必經之路上,似乎想立即斷絕對手的所有後路。
長谷川志穗調整姿勢,壓低了重心,手上的籃球卻依然穩穩地以同一個節奏敲擊著地面。
她好像並不急于突破,而是謹慎地觀察著火神的一舉一動。
火神如泰山壓頂般地逼近比他矮小許多的長谷川志穗。
長谷川志穗的眼神微微一動,身影也隨之搖晃了一下,仿佛被火神的步步緊逼震懾到了。
火神逮住機會,迅地再度伸出右手去抄近在眼前的籃球。
見火神中計,長谷川志穗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微笑。這抹微笑明顯帶有勝券在握的意味,使她整個人都變得更加鮮活了起來。
黑子低呼︰「火神君,小心!」
可惜他的提醒來得太晚,長谷川志穗已經果斷轉身、同時再次展現了她過人的換手運球功底,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火神右側的防守空檔,並借自己體型小的優勢,打算一口氣闖入禁區。
火神反應奇快,幾乎在一秒內就補上了防守空缺。
就在大家都認為長谷川志穗這次總該沒轍了的時候,長谷川志穗居然出人意料地利用了火神的瞬間回防,自左側閃身逃出火神的防守範圍。
「又是假動作?!」
眾人整齊劃一地驚呼起來。
相田麗子笑了︰「不止。」
她話音剛落,火神就被自己的動作絆倒了,狼狽地摔在地上。
場下又是一陣驚呼。
長谷川志穗並沒有被驚呼聲驚擾到。
她迅切入禁區,輕松地跨出一步、雙手持球,接著穩穩地踏出第二步、高高躍起,一腳踏地有聲、一腳順勢上提,眼楮盯著籃筐,單手舉起籃球,在跳到最高點時將籃球向籃筐輕輕一送。
有人默念︰上籃。
而且是姿勢十分標準的上籃。
然而就算長谷川志穗的姿勢再標準一百倍,這顆籃球也注定無法抵達它該去的地方。
因為火神的手已經蓋過來了。
——進攻失敗。
好多人都出了遺憾的嘆息。
相田麗子也有些替她惋惜︰「火神的動作要是再晚哪怕一秒,剛才的球就能進了。所以就該讓他摔得更徹底才行。」
眾人默默後退,與相田麗子拉開了距離。
日向則在旁邊對沒看懂其中門道的幾個新生進行講解︰「火神剛才連續兩次補救由長谷川學妹的假動作引的防守空檔,並且是方向相反的補救動作,就算他運動神經再達,也架不住瞬間轉換方向時產生的慣性。而且,長谷川學妹體型小巧,火神在防守的時候難免會被她靈活多變的動作影響到自己的節奏。」
相田麗子在他背後補充道︰「再加上那個笨蛋火神對小志穗的輕視,讓他終于品嘗到了輕敵的下場!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嘩——
伴隨著相田麗子的狂笑,眾人又一次默契地從她身旁退散開來。
日向扶了扶眼鏡,無奈地提醒她︰「教練,注意形象。」
相田麗子收起夸張的笑聲,對場上攻防轉換的兩人說︰「好了!開始吧!」
這次是火神進攻,長谷川志穗防守。
經過方才的攻防戰,火神再也不敢小瞧女生的威力了。他警惕地盯著長谷川志穗,防止她再用什麼奇招怪招出手斷球。
與之前不同的是,長谷川志穗這回沒有和火神周旋太多,上來就使用了黏人戰術,令火神不得不轉身背對著她。
長谷川志穗稍稍下蹲,張開雙臂。即使她張開雙臂後也無法完全將火神納入防守範圍,但她依然手掌攤開,以一種輕松的姿態面對火神。
接下來會生什麼呢?
眾人屏氣凝神,靜靜等待最終結果。
火神是個喜歡主動進攻的人,因此,他果斷地選擇了強制性的運球過人,打算用自身充沛的力量和高的技巧甩開長谷川志穗。
誰知火神剛一有動作,長谷川志穗就伺機探出了手臂,在他企圖過人的一剎那貼到了他的右側,直接報銷掉火神的第一次進攻,使他被迫由大開大合的進攻轉為側身護球。
「厲害啊……」
不知是誰出了這麼一句感慨,然後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
火神倒也沒有因為一次的進攻失敗而躁動起來。
他重新估量了自己和長谷川志穗之間的差距,隨即調整了運球姿勢。
但是長谷川志穗沒給火神喘息的機會。
她主動探出手,看起來像要勾向火神手中的籃球,實際上卻斜跨一步,切入火神右手方向,全無章法可言地朝著籃球拍去。
火神連忙護球,原本正常的節奏就這樣被長谷川志穗的亂來給破壞掉了。
長谷川志穗又露出了那抹勝券在握的自信笑容。
黑子的嘴唇動了動,然而他並沒有第二次出聲提醒火神要小心。
相田麗子的臉上也開始泛起越來越濃的笑意。
長谷川志穗一鼓作氣,踩著碎步越過火神,晃得火神直皺眉頭。
火神正想開足火力、不再因為對方是女生而照顧她的時候,那個被他小瞧了的女生已經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斜插了過來,手掌打向籃球。
這動作不僅將火神手里的籃球拍落在地,還讓火神又一次狼狽地被自己絆倒了。
「哎喲!」
火神跌倒在地。
籃球有氣無力地跳了兩三下之後,一路骨碌碌地滾過了邊線。
出界。
——防守成功!
親眼看見實力群的火神兩次被長谷川志穗晃倒,有些觀看過去年冬季杯決賽的部員震驚地低呼起來︰「啊!難道她也有天帝之眼?!」
黑子輕聲反駁︰「不,那並不是天帝之眼。」
雖然不是赤司的天帝之眼,但這位名叫長谷川志穗的學妹卻擁有著不可等閑視之的驚人觀察力。
尚不清楚自己到底制造了多大話題的當事人向火神伸出手,笑著問道︰「現在,火神學長能認可我了嗎?」
火神自己站了起來。
當眾被女生截走球的滋味並不算好,況且她在第一輪還甩開了他的防守、闖進禁區投籃了。雖然長谷川志穗沒有贏,但火神也同樣沒從她手上撈著半分。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