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各種語氣的話語,沉睡的少女也不由得皺起眉來,明明身體覺得疲倦得無法動彈,不想睜開眼楮只想繼續睡下去。但是聒噪到極點的聲音卻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著自己的神經,真是,煩死了,連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穩!
也就是這樣的想法,促使著病床上已沉睡六天的少女終于動了動手指,而後微皺著眉頭出了聲。
少女的手微抬了一下,然後少女的眉頭皺的更甚,從手臂上突然傳來的劇烈的刺痛感讓少女終于不情願地睜開了眼楮。
然後緩緩看到的,就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自己這是在醫院里吧。
熟悉的白色,熟悉的味道,如果不是自己手上撕裂般的疼痛的話,櫻木桑或許還會以為自己之前其實壓根就沒有從醫院里醒過來。
腦子里渾渾噩噩的,似乎頭里面剛被硬塞進去了一團棉花一樣,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卻又都被暈暈乎乎地堆積著無法記起來。
自己,這是怎麼會又跑醫院里來的?
「櫻木姐姐。」
櫻木桑愣了愣,听到了有個男孩的聲音在叫自己,柔軟稚女敕的聲音里帶著喜悅和輕微的擔憂,然後看到那個小小的模糊的身影向自己湊了過來,然後那個孩子伸手將眼鏡幫自己帶上。
「風太。」
逐漸清晰的世界,櫻木桑看到一個茶色頭發的孩子正笑著看著自己,但眉眼中卻有幾分擔憂的神色,但是在自己叫出名字之後,那擔憂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隨即是完全燦爛的笑容然後伸手抱住了自己。
「太好了!這一回櫻木姐姐沒有失憶!」
「……」什麼叫做這一回沒有失憶?難道說我曾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失憶了很多次嗎?
「醫生說,很有可能這一回醒來之後,櫻木姐姐又失憶了!因為怕櫻木姐姐一直習慣性失憶,大家都很擔心啊!」風太可憐兮兮地抬起了頭,水汪汪地眼楮看著櫻木桑。
「沒,沒有。這回沒失憶。」櫻木桑抽了抽嘴角,真想知道幫自己治療的醫生到底是怎麼考上醫生證的,這也太不專業了吧。你以為習慣性流產麼!竟然還有習慣性失憶這種東西麼!難道醫生你的治療檔案就是——《每天醒來都看到櫻木在失憶》嗎?
櫻木桑看了看纏滿繃帶的手,一下子覺得自己真是虛弱到了極點,即使沒有看到手臂上的傷口,從現在依舊傳來的刺痛感來看雙手上的傷口應該劃得很深的吧。
黑發少女嘆了口氣,劃都劃了,那也就這樣吧。
只不過——櫻木桑的視線微微瞥向病房里,空蕩蕩的,只有自己和風太而已。
掀桌(╯‵□′)╯ ┴–┴
憑什麼小說里女主角醒來的時候,都有霸氣邪魅的男主在一旁痴心等候!
我醒過來,就只有可愛小正太在這里投懷送抱啊!雖然沒有期望澤田綱吉在自己床邊握著自己的手看著自己,也沒有期望澤田淚眼汪汪地撲進自己懷里求安慰,也沒有期望澤田端著盒飯一口口喂給自己吃,也沒有期待熱情感動的以身相許和ooxx,以及各種等等……但是最起碼,至少給個人影啊!
櫻木桑奮起︰現在可是怒刷澤田綱吉好感度的時候啊!怎麼可以不好好利用啊!
櫻木桑奮起︰我不是一直都在刻苦努力拼搏奮斗嗎!
「綱大哥他們的話還在上課,最近因為,嗯,一些事情也很忙的樣子。但是,大家每天都有來看櫻木姐姐的!沒想到,櫻木姐姐這回六天後才醒過來……」風太察覺到櫻木桑看向房間的視線,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然後立刻看著櫻木桑說。
「六,天?」櫻木桑挑了挑眉,然後不確定地重復了一邊。
「嗯,整整昏迷了六天啊!不過,比上一次還提前醒了一天呢。」風太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想到這一回躺了六天,上一次躺了七天,就覺得還是有值得高興的事情的。
櫻木桑這下子,徹底愣住了。
腦子里記得的就是自己昏迷前危急到極點的情況,現在就這麼,輕輕松松地六天過去了?
混蛋!這六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啊!不帶這樣穿越時間的啊!
櫻木桑抓狂︰體貼提示你妹啊!我什麼時候要用那張月復肌兌換券的啊,我怎麼不記得啊!
櫻木桑暴躁︰治療雙手!為什麼要月兌衣服啊!掩蓋月復肌什麼的,不能直接把月復肌全部都消滅了嗎?每次兌換月復肌都要昏睡什麼的,這種詭異到極點的設定真的不是為了坑人的麼!
櫻木桑默默地抽了抽嘴角,這個時候再和系統計較這件事,根本就是對自己的摧殘。
算了,還是往好一點的方向看吧。
→月復肌的一小步,就是櫻木桑的一大步!有朝一日,一定會徹底消滅月復肌的!
櫻木桑這下子,也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想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里包恩坑了。
之前把能力用在了柿本千種身上,然後直接倒下躺了一周。這回,用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在差點暈過去的時候,里包恩突然間來了一句——「阿綱有危險了呢。」
是啊,這麼重要的事等到自己快暈過去的時候才說出來!臥槽,當時眼前似乎一大群草泥馬歡快地在眼前奔來奔去,就差把自己的腦漿踐踏得迸裂得到處都是了。
之後也只能拼死拼活地跑過去,不僅是致命的學習委員體力極限,能力的副作用讓自己整個腦子都不清楚了,至于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是,果然是失憶了吧,反正記憶里亂七八糟的,爆炸聲和兵器踫撞的聲音吵得腦子都疼。
「風太。」
「嗯?」
「那天,不,六天前澤田他有受傷嗎?」
「嗯,綱大哥身上有些擦傷,但是並不嚴重。」
櫻木桑微微點了點頭,沒受傷就好。
「 嚓。」
突然間,門被打開。
坐在病床上的櫻木桑,就這樣看著打開門的少年。
那個少年,穿著並盛的校服,蓬松的褐色頭發有些毛糙地亂翹著,身上有幾處破損的樣子,而臉上有幾處明顯的淤青和傷痕。
此時少年的眼里帶著驚訝,然後緩緩轉為激動地看向了自己,嘴角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從那副表情上來看,像是欣慰得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
櫻木桑卻是愣住了,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了一番澤田綱吉。
這算什麼情況?六天前那樣被追殺都沒受什麼傷。
六天後,去學校上課都能傷成這種狼狽的樣子過來——學校,竟然已經變得如此凶殘了嗎?
「櫻,櫻木桑,你,你還記得我嗎!」踉踉蹌蹌立刻激動著跑進來,沖到櫻木桑病床前的澤田綱吉認真地看著櫻木桑。
「還記得澤田同學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到底上次的失憶讓這群人有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太好了!差點以為又要重新認識一次了!」澤田綱吉有些松了一口氣,然後笑著看著櫻木桑,但是在視線觸及到櫻木桑手臂上的繃帶的時候,視線卻閃爍了一下。
「我能出院了嗎?」櫻木桑拍了拍風太的後背,風太抬頭望了望櫻木桑,然後從床上爬了下來。
「醫生說,醒來後最好還要住院觀察一天。」風太站在床邊,一臉正經地看著櫻木桑。
「櫻木桑想出去走走嗎?」澤田綱吉看著神情有些郁悶的櫻木桑,大概是櫻木六天躺在床上身體僵硬了,也想活動一體吧。今天不回去的話,可以先到醫院留下走走。
櫻木桑看了看澤田綱吉,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最後,是櫻木桑和澤田綱吉一起下了樓。因為臨近傍晚的緣故,外面的天色也不是太過明亮了,但是還沒有到開燈的時間,所以光線有些暗淡。
天氣好像有些轉涼了,風有些大,樹叢中的樹葉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響,而這樣的風帶著涼意,讓人不由得有種渾身打著寒顫的感覺。
澤田綱吉有些擔憂地看了下櫻木桑,但是還好,媽媽知道櫻木桑住院後,特地多放了幾件外套在這里,媽媽之前織的秋款圍巾在這個時候似乎也恰到好處。
少女低著頭,將下巴埋在了圍巾里,似乎是因為感到寒冷,才故意縮起來一樣,然後視線不斷地盯著地面,沒有說話,這個樣子,似乎和少年的氛圍有些奇怪。
兩個人都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樣。
澤田綱吉皺了皺眉,眼神帶著猶豫地看向了櫻木桑,但是並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走著而已。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感覺到了風的涼意,所以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櫻木桑的步伐停了下來,然後有些擔心地看向了澤田綱吉。澤田綱吉看著櫻木桑停了下來,有些奇怪地看著她,然後發現櫻木桑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然後靠近了自己。
澤田綱吉瞬間愣住了,臉有些紅,緊張地想要伸手制止住,但卻又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所以只能僵硬著身體靜靜地看著櫻木桑。
少女仰著臉,臉色依舊有些慘白,鼻尖卻似乎凍得微紅,墨綠的瞳仁在夕陽氤氳的光線下看起來十分漂亮。一陣風忽然吹來,少女似乎是哆嗦了一下,無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仍認真地繼續幫澤田綱吉圍上圍巾。
「那個,其實,對不起!」
櫻木桑還沒有幫澤田綱吉系好圍巾,澤田綱吉就突然間向自己鞠躬,非常大聲地道歉。
這是怎麼了?櫻木桑有些疑惑地看著澤田綱吉,這是因為自己受傷所以道歉嗎?
「對不起!雖然你失憶,但是我一直都沒有解釋清楚。媽媽之前說的,櫻木桑你是我女朋友和出去約會的事,是我們一次出行被媽媽誤以為了;提到的睡在一起的事,其實不是的,只是因為你踩碎了眼鏡寄宿在我家一晚而已;碧洋琪說我們感情好,是因為櫻木桑是很好的學習委員,一直很努力地在鼓勵幫助我這個廢材而已;還有……」
櫻木桑緩緩地松開了握住圍巾的手,看著眼前一臉歉意的少年。
這算是什麼?著急地撇清楚關系嗎?
「失憶前的你,並沒有喜歡我,像我這樣什麼事都做不好的廢材怎麼會有人喜歡啊。」
「但是,真的對不起!一直以來,沒有向你解釋所以讓你誤以為以前的你喜歡我了!」
櫻木桑看著又一次真誠地向自己鞠躬,然後又認真道歉的少年,瞳仁顫抖著,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又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是自己的喜歡,困擾到澤田了嗎?
「我,我和失憶前的櫻木桑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而已。我,並不是你的男朋友。」
「所以,所以……你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
澤田綱吉說著,咬了咬下唇,眼神躲閃地不敢去看眼前少女的臉,只是手抓住了圍巾,似乎想要將圍巾摘下來。但是,櫻木桑的手卻又緩緩抬起,然後輕輕抓住了圍巾,不像是想要扯開,反而像是,輕輕按住,不想讓自己摘下來一樣。
澤田綱吉惴惴不安地抬頭,看著櫻木桑的神色,而櫻木桑那雙墨綠色的瞳仁顫抖了下,從那雙眸子里除了自己的輪廓之外,澤田綱吉什麼都看不到。
然後,她哭了。
就那樣子,面無表情地,突然哭了。
那個站在面前的少女,手中還捏著圍巾的一角,就這樣看著自己哭了。
然後,少女緩緩低下了頭,繼續認真地幫自己繼續圍好圍巾,像是完全感覺不到臉頰上滑落下來的淚水一樣,只是一邊無聲無息地哭著,一邊認真地幫自己圍著圍巾而已。
最後,她松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看著自己說︰「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