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軌跡(新) 第二章 雷之印記中

作者 ︰ 會水兔子

()張炮兒很爭氣,在晃過八神庵和那邊的一個鐵塔般的隊員後,將球傳給了羅志。羅志帶球過人後,在禁區外將球又傳給了張炮兒,張炮兒快地帶球晃過了對方一個後衛,定球,凌空打門。一個瀟灑的連貫動作。全場又歡呼起來。但是很可惜,球被對方門將撲回了。但是同樣很可惜,對方守門員撲球居然摔倒在地,沒有捉住球,張炮兒以很快的度沖到球前,再一次補射,這一次,球射到了球網上反彈了回來,球進了!張炮兒精彩的帽子戲法讓全場的歡呼聲達到了分貝的最高峰。

張炮兒扶起了癱跌在地的對方門將,一臉燦爛的微笑,我猛地現,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在對方的幾次失敗的猛烈反攻後,在朱軍的長哨聲中結束了上半場,我們將分鎖定在4︰1。

兩方球員退場,張炮兒跑到我面前,用球衣的衣角擦了一把臉,吐掉了口里的口香糖,然後把手搭在我肩上說︰「康寧,我今天很高興。」

「看得出,愛情的力量還蠻偉大的嗎。「我對他一臉的爛笑。

「呵呵。」張炮兒不做聲了。但笑得比剛才更燦爛了。

張儀扔給我倆一人一瓶礦泉水,我和張炮兒坐在休息台上喝了起來。我喝著水,擦了一把汗,看見對面休息台的高二球員在嘰里呱啦地爭論,看得出他們輸了球很窩火。我看了一眼張炮兒,張炮兒卻依然擺著灑月兌的pose喝水,一臉的淺笑。

下半場開始了。

魏虎現在卻是一臉陰損而恐怖的皮笑肉不笑。在這事後,我曾試著讓我不再回憶,不再想回憶這可惡的下半場。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輸暈了球還是丟了面子氣昏了頭。總之,在下半場,對方球員總是一系列的惡意犯規。每次張炮兒和羅志帶球時,他們就會叫人圍攻,犯規鏟球,拉人擠人搶斷。可是,這還是讓羅志的一個點球外加張炮兒的頭球配合打進了下半場的一個進球。

在這顆球後,魏虎和八神庵笑得更是猙獰恐怖了。我不知道正春風得意的炮兒是否察覺了,但事實證明,他沒有。

在張炮兒的最後一次(我是這樣認為的)帶球盤帶過人後,八神和魏虎阻擋上前,八神防左,魏虎鏟球,但我看到魏虎並沒有去鏟球,而是一腳踢到了張炮兒的右腳上。接著,張炮兒就踉蹌地倒在了地上,抱著右腳在地下打滾著。

「魏虎,你要搞什麼?」我跑了過去,抱著張炮兒,」炮兒,你沒事吧?炮兒。」

「康寧,我腳好痛。」張炮兒的臉扭曲了,很痛苦地叫著。

「魏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站了起來,質問此時一臉得意的魏虎。

「沒什麼嘛,對不起啊,防守失誤阿!」魏虎一臉爛笑。

「我c你娘,你這叫防人啊?」我咬著牙對他說。

「你說什麼阿?你再給老子說一聲!」魏虎惱羞成怒。

「我c你娘!你娘的b的。」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啪,」當我說過這句話時,魏虎已經等不及動手了,我的眼鏡也隨之掉在了地下,八神也掀開了朱軍沖了上來,雙方球員也圍在了一起先是爭執,繼而對毆起來。

我說過我單挑魏虎,簡直就是讓鴨子和螃蟹玩錘子剪子布一樣是鐵定要輸的事實,更何況這時還加了一個很壯的八神,所以在還了魏虎一腳後,我理所當然地被魏虎放倒了地下,被他倆放在地上踹。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張炮兒申吟地叫著從旁邊爬了起來,拉住了八神的腳,但還是被八神一腳踢開了。張炮兒繼續爬著,冒著腳雨,爬在了我身上,「康寧,你沒事吧?康寧。」

「炮兒,出去,快出去。」我試著站起來,但依舊被魏虎壓了下去。

「炮兒。」

「康寧。」張炮兒把我壓在了地上,自己趴在我身上,一聲不吭地為我當肉盾,任憑那兩個此刻已經積怒很久獸性大的禽獸拳打腳踢。

「炮兒!」我已經感覺不到了,我忘記了自己臉上、身上的痛,我的眼楮模糊了。

……

我不知道最終是怎麼結束的。我只是模糊地感覺自己身上突然輕了,但卻痛得要命。一個女生拉著我的手哭著叫喊我的名字……

其他的我記不起來了,我也不想讓自己去回憶當時的場景。

十二

一個星期後,學校政教處將這起重大群毆事件作出了處理︰高二年級主犯魏虎因為以前有過警告處分,故而作了留校察看一年處理;從犯張杰(也就是那個八神庵似的人物)為嚴重警告處分;高一年級主犯石康寧———也就是我,率先動手打人,滋眾鬧事,留校察看半年處分。其他的人在政教處全部挨了龍哥煩瑣哲學的口頭警告處分和通報批評。

當通報很顯眼地張貼在學校德育警示欄的時候,我從它面前走過,只是笑了笑。我早就知道有這個結果,魏虎是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公子,張杰是縣納稅大戶沙泉井礦泉水公司經理的寶貝兒子。在這個很現實的b縣的龍頭m中內,他們理所當然有這個特權享受這麼輕的處罰。在當時事後叫家長來學校時,剛才那兩位仁兄的親友團便駕著公車私車浩浩蕩蕩趾高氣揚地開進了學校,擠滿了政教處辦公室,龍哥在辦公室內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倒茶請安,仿佛是他做錯了事似的。那場面就典型得夠每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去寫十次暴露文學了。不言而喻。

我沒有叫家長來,我不想叫他來學校。就連我鼻青臉腫地回家,都是騙我那可憐的媽媽說是騎自行車不小心摔的。我不想讓她再為我擔心了。

所以說我的處分是理所當然的。

十三

一個星期以後,也就是在通報貼出來的相同時間,張炮兒出院了,他的右腳骨折了,糊上了一層很厚的石膏。他一瘸一拐地杵著兩支拐杖來上學了,臉上粘了好幾張創可貼。

張炮兒沖我笑了笑,我看得出他是強裝出來的。

在這之前我去醫院看他,醫生說他這條腿以後盡量少做劇烈運動,也就是說,他以後不能再隨心所欲地踢球了。我看到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轉過頭去咬著枕巾在那里啜泣。我那時鼻子很酸,但是我沒有哭出來,因為我不能在他面前哭。他這條腿張杰家很大方地給賠了2萬多塊錢。我理解老實本分的張叔叔和阿姨接過錢時的無奈,因為在這之前校長書記沒少進過他家家門。

「炮兒,你怎麼不在家里?」

「我不想一個人在家里,悶得慌,況且我不想見到他們。」張炮兒咬了咬牙,把頭轉過了去看窗戶。

「可是,這不怪你爸媽的!炮兒,你听我說……」

「好了,夠了!」

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

「呼……炮兒,對不起。」

「康寧,這不關你的事,更何況,我們是兄弟。」

十四

也就是在通報粘出的第三天,剛剛開始沉寂的m中校園內又爆出了一個有史以來的特大新聞︰關鍵詞是石康寧,具體內容是學校德育處罰欄的玻璃被人砸了,里面關于我留校察看的通報也不翼而飛了。本來龍哥和校方是打算貼一個學期讓我殺雞儆猴流芳百世的,可惜只貼了三天。

理所當然地校方大雷霆地派龍哥立案偵查。所以更理所當然地,龍哥又委托老班田將我ca11到了政教處。其實,我也很朦朧這是誰干的。

龍哥很現實地沒再給我講述煩瑣哲學,而是在威逼利誘下讓我站在那里感受自己就像個正義凜然威武不屈的gcd員。反之,也可以推出龍哥是一個氣急敗壞虛偽狡詐的國民黨反動派特務頭子。

我既沒有和他爭論也沒保持沉默,我只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沒必要犯渾去做那件事。

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詢問之後,龍哥在差點沒嚴刑逼供的情況下,放了我出來。放我之前,他還不忘惡狠狠地交代了一句︰「不要讓我查到是你做的。」

「那件事是你做的嗎?」我問坐在足球看台上抽煙的張炮兒。旁邊放著他的拐杖。

「不是。」張炮兒又拼命地吸了一口,然後凝望著遠處的足球場。

「少抽點吧。」我不想阻止他抽,我知道他很煩。在這之前張炮兒是不抽煙的,他說吸煙傷害氣管組織,更何況他從小的理想就是進一個正規的省隊。但是現在希望已經破滅了。此時的他似乎沒有理由不去吸煙,也許借助煙絲能夠化解很多東西。我希望化成的是灰燼,而不是煙雲。煙雲可再現,灰燼卻難重生。

老班田就此事沒表任何意見。其實她比任何人更清楚這件事的內幕,原因是湯哥是校辦公室主任。

我很感激老班田沒怪罪我給6班添麻煩。而此事,卻讓同學們更清楚地理解雖然是被劃分在現實主義一類的老班,相對于某些老師來說,她還有一點真正意義上被稱作師德的東西。

其實這個時代並不是學生不想去尊師重教,關鍵是老師有沒有讓學生尊重他們的資格。事實證明,人心都是肉長的。

十五

在一個陽光很溫和的中午,我陪張炮兒去上了一趟廁所。本來觸景生情,我倆的心情還算好的,但在回來的路上卻被破壞了。原因是我們又踫上了魏虎他們一大幫子人。

「喲呵,怎麼足壇英雄只有一只腿了,這兩支拐杖做工還不錯,哈哈哈,可憐可憐。」魏虎夸張地壞笑著,後面的人也跟著起哄。

我沒有作聲,我只看到張炮兒咬緊了牙,把頭轉向了一邊。

我扶著張炮兒在他們的冷嘲熱諷下繞道走了。

張炮兒因此一直到晚上沒張口說半句話。

十六

星期二的晚自習一下,野豬他們已經準時出現在了m中的校正大門口。十幾部摩托雜亂無章地排在了校門口的停車區內。等我出來時,野豬正斜坐在他的破力帆上,肆無忌憚地抽煙,車下的煙已經灑滿了一地。

「哪兩個人?」五大三粗的野豬吐了一口煙,拍了一下我的肩。

「等著吧,馬上要出來的。」我盯著校門口擁簇的人潮冷冷地說道。

果然在不到五分鐘的光景中,魏虎,王鋒和張杰照樣三呼四擁很囂張地帶著一大幫子人出現在了大門口。我給野豬指出了他們兩個。

「二狗,喏,那個穿大號街頭藍t恤的大胖子,還有那個染黃頭的毛小子。」野豬猛地大吸了一口煙,然後用力地將煙頭扔在了地上,用鞋跟摁滅了它,輕輕的但很沉穩地給旁邊嬉笑的人甩了一句。我承認他的這個動作很瀟灑。

「喔,好 !」二狗一臉爛笑地答道,然後夸張地叫上五六個人,很有默契動摩托丟下一句「在前面十字路口等你們」就開走了。

「上車,走吧!」在等魏虎那幫人從我們眼皮下走出校門口的三四分鐘之後,野豬動了摩托。旁邊還剩下五六個人也同時動了摩托。

兩分鐘後,我們追上了魏虎那幫人,而二狗那幫人正一臉爛笑的把摩托一字排開在十字路的中央———後面開摩托趕來的我們和二狗他們把魏虎他們幾個人夾在了路中央。

接下來的我不想再描述了,大家想象得到二狗他們怎樣放走了無關此事的人,怎麼把驚恐萬分一掃平日威風的魏虎和張杰圍在人群中,怎樣在眾目睽睽人潮不息的大街上把他們倆扁得嗥叫連天求饒不迭。

而我和野豬,在這不遠處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我說過我不崇尚暴力,但這個世界又不能缺少暴力。現實的和平不適用于弱者,正義需要暴力來維護。

我不想沖上去廢了魏虎和張杰的腳。因為即使這樣做了,張炮兒的腳也不可能恢復得像以前一樣。我只想在不過于觸犯法律的範圍內,為張炮兒討回公道。

在野豬抽完一支煙後,他長噓了一聲口哨,我們就丟下像兩只死狗一樣的魏虎和張杰,揚長而去。

野豬把我送到了我家單元樓門口。

「上去坐下麼?」我問他。

「不了,替我問候你媽,晚了。」野豬笑了笑拍了下我的肩。

「今天的事多謝了,以後的事我會去處理好的。」

「嗯,自己小心點。」

「喔,再見。」

「再見。」

等我走上樓到家門口時,我听到了摩托的動聲。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學校上課。但是關于魏虎、張杰昨天晚上挨扁的n個話本傳奇已經如風般傳遍了整個m中的校園。就連我去食堂買早餐時,那個經常賣燒餅給我的老阿姨都繪聲繪色地給我描述了此事,還很善良的說了一句,「佬佬啊,現在治安不好,你回家要小心啊。」我吃著燒餅笑了笑對她說了聲謝謝。

我那嬌小可愛的同桌卻對此事驚恐萬分,于是大呼小叫地要我每天保護她到校門口等她老爸接她才放心。

大概是我一臉的斯文沒寫上壞蛋兩個字。

我勸她說你那麼可愛沒人會舍得扁你的。

她呵呵地拉著我笑著說了聲謝謝。

張炮兒對此事沒有出任何感慨,但我感覺到他比以前要開心了些。

十七

兩天後我又被龍哥親自請進了政教處辦公室二樓。忘了告訴大家,上了m中政教處二樓,也就是說是vip政教處辦公室了。處理的事情絕對是升級版的。意料之中。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這次是本校副校長大駕光臨政教處。當我走進去時他正一臉慍色地擺著普羅米修斯式的表情坐在辦公室的沙上,旁邊還有滿身紗布繃帶一掃往日囂張跋扈表情可憐兮兮的魏虎和一臉不服怒視我的張杰。

「坐吧。」副校長用他那滿臉橫肉的標準歐洲杯足球型圓臉上擠出了一絲不知是微笑還是獰笑的表情朝我向門口的高腳凳努了努嘴。很可憐,這次龍哥沒有了激揚煩瑣哲學指點垃圾學生的權利,知趣的他乖乖地退在了一邊的角落滿臉虔誠地看著副校。

「他倆的事是你找人做的吧?」副校開門見山的對此時仍站他面前的我說。

「你憑什麼說是我做的?」我看著他反問道。

「你娘的,不是你做的還會是誰做的?」張杰怒沖冠地從沙上跳了起來指著我問。

「坐下!」副校吼了一聲,嚇得張杰又老實落回了原位,然後他從兜里掏出了芙蓉王,打開並從盒中取出來一支叼在像兩根香腸似的紫黑肥唇上,龍哥此時很知趣地湊上來一只手打開了銀亮色的防風打火機,一只手還做擋風狀地用火機給副校點燃了煙。副校微微點了下頭算是答謝了,龍哥歡天喜地地又哈著腰退下去了。

「你想過這件事的嚴重後果了嗎?你應該滿十六周歲了吧?」副校溫文儒雅不慍不火地吐了一口煙來了這麼一句,然後把煙灰彈在了面前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中,他的問話打亂了我就他的肥唇能否做一支香腸的論證。

「滿不滿十六歲並不重要,後果?呵…後果是針對弱勢群體來說的!張佩的那件事,好象某些人並沒有承擔什麼意義上的後果吧?」我冷冷地看著副校說。

「你!」副校顯然被他眼前這個毛小子學生給怔呆了,但他畢竟在社會中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抽了一口煙後,他很快的鎮定下來,「你最好和學校合作,公安局已經對此事立案偵察了,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開除你事小,還會追究刑事責任。」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真的懷疑公安局的叔叔關心下一代的熱心程度,放著街上社會上那麼多流氓混混街頭鬧事導致群毆傷亡,嚴重危害社會治安和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惡**件不去管,倒來管學生雞毛蒜皮的事了,但嘴硬的我還是不由得替野豬他們擔心。

「你!」副校此時咬著牙崩著臉從沙上站起來。顯然,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踫到像我這樣頑劣的學生。

最後,我沒有再作聲了,讓副校在那里滿身肥肉作不規則運動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替我分析校內校外學生及家長對此事的關注形勢。

可惜,他的主題不是糞土當年萬戶侯。

等他把他的口水濺干了之後,他狠狠地丟了一句︰「明天叫你們的家長來學校。」

在上晚自習課的時候,老班田把我帶到了操場上兜圈。

「你為什麼要干那些傻事?」老班田邊走邊問。

「因為我想找一個公道。」我在昏黑的操場上模糊地回答。在m中,也許只有老班田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一個教師。迄今我都還清晰的記得,在我被打暈了之後,老班田在我昏迷的狀態下,那樣一聲不吭地把我放在她的膝上用礦泉水給我洗臉的情形。

其實我可以毫不設防地去相信每一個人,但是很可惜他們絲毫沒有這個資格。

畢竟在這個真槍實彈的現實世界,任何人都得去穿一件防彈衣去防身。《天下無賊》中的傻根只能算是幸運兒,但我不是。更何況《天下無賊》只能是一個童話,現實里證明賊是越來越多了。

「唉。」老班田看著迎面走來的一對曠課兜圈卿卿我我的早戀男女嘆了口氣。開始那對可能是高年級的情侶還覺得有些惶恐,但瞬間便很泰然的迎面招搖而過。出色的臨場證明他倆是兩根過了專業四級的老油條。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變成這樣,你就不能象你初中時候一樣優秀嗎?你初中時候的班主任彭老師給我講過你那時的情況。」

「田老師,別說了,人都會變的。」我急切而冷迫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去回憶。我很理解也很感激田老師像人格分裂一樣,與辦公室表現判若兩人似地和我在這里談真心話,這遠比在辦公室里大費口舌地講煩瑣哲學要有價值得多。

什麼叫人類真正的良心?

「吁…我希望你千萬不要讓自己頹廢,也同時希望你能夠對我敞開心扉。」老班田一臉無可言狀的表情意蘊深刻地對我說。我相信她是真摯的。

在夜的懷抱中,我選擇了再次沉默。

操場的角落中,夜的羽翼中星火點點———那幫人能掙月兌所謂的世俗束縛,去尋到自己所謂的自由嗎?希望他們口中的香煙可以讓他們真正成長並成熟。

十八

翌日早晨我依然有特權不要上課,去政教處vip辦公室赴鴻門宴。

我叫了聲報告進了辦公室,副校正和魏虎、張杰的兩大親友陣營套近乎。而龍哥卻在一旁低頭哈腰地端茶倒水忙個不停。其實龍哥在學校里任職簡直太埋沒這個市場型復合人才了,如果他去哪個茶樓酒店當服務員,絕對可以蟬聯n周mvp。魏虎和張杰則被待候在辦公室沙上,底氣十足地看著我,似嗔似笑。

「你的家長呢?」副校抬了一下頭,又慍又驚地盯著我問。

「沒來。」我沒有叫家長,也沒有叫老師作陪。

「原來就是你這小子叫人把我兒子搞成這樣啊?」一個穿公安制服鬼斧神工地長得像畢加索的畫一樣抽象的瘦高個,一臉憤怒地沖到了我面前。想必這位就是魏虎的老爸吧,我真的很詫異為什麼魏家兩父子的身材差距竟是這麼大,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為了他的「喂虎」大業,可能是把有油水的東西都留給了他的寶貝兒子了。可惜他兒子很不爭氣。

「你家長來了沒有啊?來了我真要在你爸面前扎扎實實地打你一頓,你這樣還有沒有王法啊?」他說完這話後,兩家的親友團也義憤填膺地跟著哄鬧起來,無非是想接著表達要扁我的主題。整個辦公室瞬間便熱鬧起來了。

副校和龍哥慌忙安撫著叫停。龍哥竟夸張的閃到一個人老珠黃風韻毫無但滿臉妖嬈的阿姨面前護著她,仿佛挨扁的會是她而不是我一樣。

其實在人群中就有我們的人民公安和衛士,很可惜讓他倆代勞了。

對于這些我不想說什麼,也不想描述什麼。大家想象得出我是怎樣在眾家長面前挨罵受訓的。

學校很想維護正義代表張、魏兩家的家長們處分我。但是他們只是懷疑我請幫凶揍人,並無確切的證據證實我就是肇事者。更何況張杰他倆的人緣在學校一直很臭,連平日里和他們混得很密切的難兄難弟也沒有出面指證我。我希望最好的解釋是他們在事當日沒有看見我。

我也希望在vip辦公室的老師和家長進行此舉的目的,最好的解釋是無理取鬧。

但是他們並不是無理取鬧,因為在不確定的基礎上,副校很負責任地對我說︰「不叫家長,你可以搬書從m中走人了。」

我不想被開除。

雖然我很討厭在m中生活,但是我必須在這里讀書。因為我知道,當我在轉身離開校園涉足社會後,就再也走不回來了。

畢竟,在我心中,還有一個叫做夢想的東西。

所以,我接過了從副校手中送來的波導手機,手機中的戰斗機。

我給那個人打通了電話,我說︰「我在學校犯事了,麻煩你過來處理一下。」

他听完竟沒吭聲,只是「啪」地一聲把電話掛斷了。

我沒有直接給我那可憐的媽媽打電話,我不想再讓她去求他。

我把手機很有禮貌地退還了我們偉岸並且此時一臉自信運籌帷幄左右逢源的副校。

在他盯了我看了一眼後,開始仔細檢查我是否有蓄意報復弄壞他寶貝情感聯絡工具,我沒等他吱聲就很知趣地退回了牆角繼續接受魏張兩家親友團的眼光痛殺。

我瞪著天花板在腦海中想象著《等待戈多》的劇情,旁邊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地準備著歡迎我的家長到來的架勢。

一切都那麼符合荒誕的戲劇模式。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副校的手機鈴聲響了,鈴聲是刀郎的《沖動的懲罰》。副校掃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後很大派地從腰帶上別著的手機皮套中卸下了手機。他一臉嚴肅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看完過後臉部表情卻由陰轉晴舒展開來,他慌不及迭地接了電話︰「啊,王書記啊,您好您好!有何貴干啊?……喔,您在校門口了啊……喔……喔……我馬上下來!」

說罷他便合上了手機,慌亂中慣性朝門口沖出去了幾步,卻又猛地停了下來。他轉過了臉,然後一本正經地叫過龍哥在耳邊囑咐了幾句就撇下一群此刻已按捺不住想扁我的人。

不過幾分鐘後,副校便用夸張的招待動作引領著一個大月復腆腆滿臉慈藹的大胖子上了樓,等著那胖子進了門,人群中馬上竄出了一個人迎了上去,

「喲,這不是王書記嗎?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里了啊?快來坐快來坐。」說罷,屋內擁擠的人馬上讓出了一條空道直通茶幾。這時,坐在茶幾邊沙上抽煙的魏虎他爹回了一下頭便猛地從沙上彈了起來,馬上叫道︰「王書記,來,來,這邊坐。」

那胖子故作謙虛地推讓了幾番,無奈眾人的盛情難卻,他便坐在了魏虎他爹剛才霸佔的那塊地盤上,馬上就有人把茶和煙都呈了上來。于是一幫人便圍坐在茶幾邊不亦樂乎地講著客套話。

那胖子我認識,是縣政法委副書記,此人為人一團和氣,據說「和稀泥」的技術含量已高達星級,在今年的新老領導班子更替的時際,據說他深乎眾望能夠接任新一屆縣政法委書記,但是這與我無關。我知道他為什麼到這兒來。

「石康寧啊,過來過來!」副校長卻似猛地想起了這間房子里面還有我的存在,但他的聲音的音調卻來了個36oo度大轉彎,殷勤倒透析出些媚氣來。

我走了過去,魏虎、張杰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王叔叔,你來了喔。」

「寧寧,過來坐,站累了吧,也該站一下嘛,學校里調皮了吧,還好意思給謝書記說。」那胖子假慍著對我說。

「對,對,這孩子是在學校有點調皮,不過也蠻可愛的!」副校長嬉笑著格外親熱地模著我的頭。

「向校長,魏局長,張經理啊,」那胖子開始滿臉微笑著話了,「小孩子家打打鬧鬧的,不過幾天就會和好的嗎,何必勞煩大家忙活在這里來,是吧?我看這麼地吧,今天反正大家難得聚一次,就去滿春園喝幾杯,你們看如何?」

一陣冷靜過後,眾人馬上應諾起身便推攘著出去了。

那胖子叫上了我,但是我給他說了聲謝謝就回教室了。

那些是大人的事,與我無關。

但是在晚上,我還是給他回了個電話,「謝謝,給你添麻煩了,同樣,代我謝謝王叔叔。」

「嗯,你小子以後少給我添點亂,還說自己長大了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說罷,他便將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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