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會都已經三更了,早點休息明日再看吧。」蒹葭打著哈欠勸道,兩只眼楮已經睜不開。
慕婄雨抬頭見她刀哈欠連連想叫她先去睡別管自己,又覺得這丫頭她固執的很,自己若不去睡她定也不會去睡。只好拿筆將看不懂的地方畫上圈,合上︰「那就服侍我安息吧。」
蒹葭喜出望外,還以為小姐會說再看一會呢,「那奴婢現在就去準備熱水。」
瞧她開心成這個樣子慕婄雨嘆了口氣,累成這個樣子了都不肯去休息,眼楮重新轉到了醫書,表情沉重起來。她雖然夜夜苦讀但沒有人的指點下進度太慢,而且有太多的地方不懂,要是能有個師傅就好了。只可惜嚴太醫太難親近,上次自己的有意示好也被他忽略過去。
蒹葭端著水走進屋內看著慕婄雨盯著面前醫書發呆,問出了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小姐,你最近這段時間怎麼開始看起醫書了?奴婢可是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看那些詩書了。」
「看詩書有什麼用。」到關鍵的時候那些醫書又能幫到她什麼呢,自從被下藥後她才明白琴棋書畫再精通也不能躲得過明槍暗箭,如果她能懂得醫理那麼伊方在給她下藥的時候她就會很早發現,任氏的計策也不會有機會實施。雖然最後娘跟自己都沒有事,但前世的結果讓她總是不能安心。醫理,是她選擇保護自己的另一種方式。
沒有用嗎?蒹葭聳聳肩,既然小姐說沒有用就沒有用吧,「小姐,水準備好了沐完浴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回慕府呢。」
如果不是蒹葭提起慕婄雨倒真的忘了明日慕府還有喜事呢,「你交待了朝陽跟暮月了沒?」
「交待好了,她們說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在夫人的身邊。」蒹葭答。
這會到天亮也沒有多長時間休息了,娘懷著身孕明日也只能由她與慕婄雪迎著女賓了︰「那就快些吧,明天還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慕婄雨入睡沒幾個時辰外面便傳來打更聲,她微微轉醒,迷迷糊糊的眯著腥松雙眼,竟然看到床前站著一個黑影。
她驚的猛然睜開眼楮一躍而起,那黑影卻已經不見了。她警惕的四下尋視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甚至連窗戶都是緊閉的。她抬手揉著額頭,難道是因為自己睡的太遲一時眼花看錯了?如果真的有人又怎麼可能會在一眨眼中消失不見呢?
「小姐,你醒了嗎?」守在外面的白露听到屋內聲響出聲問道。
慕婄雨應聲,「醒了,進來替我梳妝吧。」今日慕府辦事,她做為主人必須要客人之前到慕府才行。
一番梳洗完畢,慕婄雨拜別了伊老將軍便先回了慕府。而他們則會在時辰再晚些後帶上賀禮去慕府。
馬車到達慕府停下,慕婄雨剛下馬車就見盛妝打扮的慕婄雪迎了上來,「姐姐你回來了,妹妹一直都在等你呢。」
她在下人面前對自己表現出姐妹情深,她自然是樂的配合,「妹妹又何必在門口等著呢這會天氣這麼熱,要是熱壞了可怎麼辦?」
「沒事,等姐姐一點也不累。姐姐這麼早回來一定還沒有用早膳吧,妹妹為姐姐準備了姐姐喜歡的膳食,不如一起去用吧。」慕婄雪極為親昵的挽住慕婄雨的手臂,熱情的將她往里帶。
慕婄雨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妹妹知道我一向苦夏,夏日里便不想吃東西。在回來的時候已經喝了些粥這會不想再喝了。」
慕婄雪臉上露出失望,「這樣啊,妹妹一早就起來給姐姐準備的呢。」
雖然天色還未大亮,但今日這樣的情況慕府的下人們也都早早的起來準備,來來回回的在府中忙碌。他們雖沒听清兩位小姐在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二小姐委屈低頭的跟在大小姐的身邊不禁噓嘆一聲,大小姐以前跟二小姐跟親姐妹似的,現在二夫人變成小妾,今日又是二老爺迎娶新二夫人的日子,大小姐卻是這般遠離二小姐。看來是瞧不上她的身份了,想來也是哪有嫡女跟庶女親如姐妹的更何況現在二小姐只是個妾生的女兒,身份更是低一等了。
慕婄雨冷眼看著慕婄雪,一大早就來找她不順?
白露性子最為火爆,看到身邊來來回回的下人眼里了解的目光心里氣惱,這明明就是在說大小姐勢力,捧高踩低,忍不住高聲道,「二小姐奴婢知道你跟大小姐親如姐妹,可這會就別再跟大小姐任性了。大小姐的確已經用過早膳了,哪有能用兩次早膳的,你可不是為難了大小姐嗎?」
院子里早就沒人說話,白露又刻意提高了聲量這會下人們算是听明白了,原來是二小姐拉著大小姐用早膳,大小姐因為用過就拒絕了。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二小姐卻露出受了委屈的神情害得他們都誤會大小姐,二小姐這是刻意抹黑大小姐呢。
慕婄雪心里惱恨,本來女子說話都是輕聲細雨,她也是刻意的壓低聲音討好再露了被欺負了的神情。縱然別人看到也只會以為她被慕婄雨欺負,若是慕婄雨氣不過叫出聲來就算是解了誤會但也失了大家閨秀應該有的風範和體面,可沒想到這個白露卻不管不顧的叫了起來。這會她面色尷尬,委屈的眼淚在眼中打轉,「沒有,姐姐誤會了,妹妹真沒有為難姐姐的意思。」
「白露,妹妹是關心我才讓我一起用膳的,你怎可亂說,還不讓二小姐道歉。」慕婄雨責備白露。
下一刻白露突然跪到慕婄雪的面前,連連磕頭嘴里還求饒著,「奴婢錯了,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
站在慕婄雨身後的蒹葭跟伊人苦苦忍笑,什麼叫拿起磚頭砸自己的腳,二小姐這會應該明白了吧。
看著跪在面前的苦苦求饒的白露慕婄雪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發,這……這算是怎麼回事?
白露磕著頭還嫌不夠,爬幾步爬到慕婄雪的腳步拉著她裙角,「二小姐,奴婢真的知錯了,求二小姐開恩,求二小姐開恩。」
院中來回走動的下人們見狀都不自覺的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不滿的看著慕婄雪。同樣身為下人的他們看到白露的處境都有幾份感同身受,只是用膳這麼小的一件事二小姐又何必發這麼大的火,不僅強求大小姐用膳還將怒火牽扯到下人身上。
慕婄雨心疼的看著白露,「妹妹,白露的確是失了規距,但你看在她也是一片忠心為我的份子上就原諒她吧。」
蒹葭與伊人此時也上前跪在白露的身後,「求二小姐原諒白露。」
慕婄雨看了眼兩人,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發生了什麼事?」慕老太師人未到聲先到,「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干什麼,今天這種日子誰要是出半點差錯就等著出府去。」
慕婄雨見慕老太師知道先聲奪人最重要,「祖父是雨兒不對,不怪大家。妹妹本來好心請我用早膳,只是我已經用過了便挽言拒絕,妹妹有些不開心說了兩句,白露失了寸為我說了幾句話,妹妹生氣了。我正讓白露向妹妹道歉,」說著看向慕婄雪,「妹妹,你就不要跟白露一般見識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又何必因為下人無意的小過失生氣呢,弄壞了心情可就不好了。」
慕婄雪听到這話驚慌的看向慕老太師,慕婄雨的這番話明明就是在暗示她借題發揮,小事自然不值得她發火,這是在指她因為娘而不滿意今天爹娶妻,「我……我沒生氣,是姐姐跟白露誤會了。」
白露抬起通紅雙眼,「謝二小姐不怪罪。」
慕老太師看了一眼白露磕青的額頭,心中一沉,沒生氣?沒生氣拿一個下人出什麼氣。
「大清早在這里熱什麼熱,想用早膳自己去用,這些天你姐姐也沒在府中你不也都用的好好的。」慕老太師不悅的冷哼,「今天是你爹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再找事就回房呆著去。」
「雪兒不敢。」慕婄雪低頭認錯,她還想著趁今天迎賓之際多結交京城中的貴人若是祖父真讓她回房呆著,她的盤算豈不是都白廢了。
慕老太師也不再看她,「雨兒,跟我來書房。」說完提步離開。
「是,祖父。」慕婄雨上前拉起白露,在她耳邊輕聲道︰「欠你個‘賞’。」
白露笑兮兮的起身,這頭磕的可真值!
慕婄雨這才跟上前去,路過慕婄雪時刻意放慢了些腳步壓低了聲音,「妹妹用早膳可是小心,千萬別被噎著了。」
慕婄雪緊握雙拳抑制住顫抖的身子,又輸了!本來想讓府里的下人以為慕婄雨欺負她,今日來客非富即貴到時候這件事一傳出去。那麼慕婄雨便是了欺負庶妹,不能容人的人,在京城的名媛望族里壞了聲譽,最後卻讓她落了個逼迫嫡姐,欺壓她婢女,以下犯下的名聲。
慕婄雨,你等著,總有一天她會贏她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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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婄雨隨著慕老太師來到了書房之中,慕老太師坐到上座後指著側座,「坐,祖父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這麼鄭重是為了什麼事?慕婄雨心中疑惑的坐了下來。
慕老太師看著慕婄雨的嬌顏,突然嘆了口氣,「一眨眼你已經這麼大了都已經十三歲了,想想這十三年來你真正在慕府的時間也不過四五年。」
听著慕老太師微帶感嘆的話,慕婄雨的心微微抽動,「以後雨兒會一直在慕府,承歡祖父的膝下。」
慕老太師听著笑道,「都十三歲了還說這孩子氣的話,承歡祖父膝下最多也只有兩三年的時間了。」
慕婄雨心中‘咯 ’一跳,祖父叫她來是為了……她的婚事?
「你娘現在懷著雙生子沒有太多的精力管你,你爹朝中事務繁忙加上又要關心你娘也沒時間操心你的事情。祖父就自告奉勇的將你的大事拿了過來。現在叫你過來也是跟你說這件事情,雪兒也已經十二了也可以張看人家,但你這個姐姐還沒訂親她又怎麼能訂親呢。」慕老太師說著突然問道,「雨兒,你听過慶王府的小世子封初遠嗎?」
封初遠?!
听到這三個字慕婄雨的心神有些慌忽,腦海里散過無數畫面,那些恩愛瞬間,美麗誓言,最後都匯集成了一灘血水……
「雨兒,雨兒?」慕老太師連喚兩聲才見慕婄雨有反映,「怎麼了?再想什麼呢?」
慕婄雨自然不能說實話,「雨兒只是在想有沒有見過小世子,什麼映象也沒有。」
慕老太師了然的點頭,「你一直深處閨中沒見過他也是正常的,今日他會隨著慶王爺來慕府參加喜宴。我會找個機會讓你們見見,到時你好好的看看。」
「祖父?!」這意思是讓她相看嗎?只是歷來晚輩的婚事都是父母之約,媒妁之言,祖父怎麼會讓她相看?
慕老太師明白她的疑惑,「其實上個月慶王府王爺就派人過來求了親留下了庚貼,因為事情太多我就一直壓著。後來找了個機會跟你外祖父說了聲,他對慶王世子倒也很看中,但你又不是知道他的難纏,說一定要你自己喜歡才行,非要讓你先相看,你同意了再決定。若你不喜歡便讓我將庚貼還回去。」
封初遠的庚貼已經送回來了?在大玄男方若是看中了女方便會先私下送來庚貼表示求親,若女主願意便將女方的庚貼送過去,這時候男方便會大張齊鼓的下聘,訂親。若女主不願就歸還男方庚貼,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那麼女方拒絕男方的求親之事也沒外人得知,為男方也留下了顏面。
不願意,她不願意!慕婄雨幾乎想要立即跟慕老太師這麼說,但她也知道如果現在拒絕反而麻煩。
慕老太師見慕婄雨不說話,以為她是害羞了,「慶王世子這孩子我也見過,一表人才,通今博古,皇上對他的賞識不少于任何一個皇子,最重要的是慶王爺派人送庚貼時還表示慶王世子只娶你一位妻子,通房丫頭若是你不願意也不會有。雨兒,能答應這樣的條件的人可不多,可見慶王府的誠意。」
通房丫頭也不會有?如果她沒有經歷過前世她會驚訝、會動心。慕婄雪得意的撫著肚子告訴她,肚子里才是封初遠看中的一幕她怎麼也忘不了。封初遠娶自己只是看中外祖父的軍權,看中伊家軍。
「雨兒知道了,雨兒會放在心上的。」慕婄雨回答。
慕老太師滿意的點頭︰「你放在心上就行,時候也不早了去準備準備應該有客人要上門了,今天你辛苦了。」
「祖父言重了,雨兒是慕府的嫡長女,這些都是雨兒應該做的。辛苦的祖父才對,忙著二叔事情時還要為雨兒的事情。」慕婄雨淡語道。
慕老太師听了這話心里十分舒服,受用的很。伊老將軍再寵雨兒也是他的孫女,也是姓慕,「恩,你去忙吧。」
慕婄雨踏出書房腦子里卻想著相看過後要找什麼樣的理由跟祖父說不願意。就現在來看,封初遠的確是很好的人選,一表人才,身份尊貴,甚至還許諾只有她一人,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她推掉這婚事而又不會讓祖父不開心呢?如果是外祖父她自然不用想這麼多,只要她說不願意外祖父是什麼理由也不問的。但祖父不同,現在她跟祖父的關系好不容易緩和,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被破壞。但從方才祖父的話中可以听出,他是十分滿意封初遠的。
「小姐,長公主與小郡主來了。」蒹葭一看見慕婄雨走出來便上前回稟。
「這麼早?!現在人在哪里?」慕婄雨說著加快腳步,客人都來了她這個主人卻不在這也太失禮了。
「在迎客苑里,奴婢們已經吩咐送去了些解暑果汁,二小姐正招呼長公主跟郡主賞玩著池子里的魚呢。」她吩咐好一切便讓白露跟伊人守著,自己連忙來等小姐。
慕婄雨腳下走的急快,「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從長公主府到慕府怎麼說也要半個時辰的時間,那麼說她們在我們回慕府的時候就已經出發了?對了,你有沒有問她們用沒用過早膳?」
「奴婢問過了,長公主說已經用過。」蒹葭見慕婄雨走的著急,額下已經滲下汗水,「小姐也不用如此著急,長公主知道小姐是被老太師叫去有事,還讓奴婢不用來稟告。」
「長公主客氣是她不計較,我們做主人的怎麼能失了規距呢。」
一路快走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迎客苑,慕婄雨剛踏入苑內就听見一聲輕脆聲音︰「雨雨,雨雨你來啦!」接著一個粉色身影就沖著她撞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