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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暮秋CC

()第五十九章

夕陽西下,暮色暗淡。

許忠蕊背後花灑的噴泉,零零碎碎的星點打在她的背上,絲絲冰涼。余輝淡淡,在廣場的石板磚上映出淺淺橙色斑駁,淡漠且平靜。正如她的眸光一般。

手里還拿著那束花球,在拋得的時候,她就已經能猜到了很快會有這一刻。

秦嶼踩在鵝卵石上走得很艱辛,甚至不能控制面部表情,略顯猙獰。可他還是咬了咬牙挺了過來,走完最後一步,立刻跳起來抱著腳揉,稍感緩解時,才踏上階梯朝她走來。

「這玩意兒真硌人。」他微微笑著走近︰「不過,我會學著習慣,日後,只要你想,我就代替伯父牽著你一起走過來。」

他從包里拿出盒子,打開盒蓋遞近了些,單膝跪下,神色柔和,眸光深情︰「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未必會答應,但我還是等不及想試一試——蕊蕊,我們結婚吧。」

玫紅色的戒指盒里,鑽石閃光,正光之下顯得有些刺眼。

秦嶼頭一次這麼緊張,視線依然僵硬,一動不動地看著許忠蕊,三秒後,不禁咽了咽口水。

許忠蕊的表情並沒有感動,卻也並沒有很嚴肅。她盯著戒指,神色平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然而她沉默的時間,對于秦嶼來說,一分一秒都如度一個春秋。

他本是沒有抱太大希望,早已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但片刻之後,許忠蕊抬眸,視線柔如水。

「好。」她輕輕出聲,略顯飄渺。

「什麼?」他不禁怔了一下,月兌口而出後立即又反應了過來,驚喜而笑︰「真的?」

許忠蕊也漾起笑容,弧度較淺。

秦嶼笑得卻是極為燦爛的,內心洶涌澎湃,面上已然是極力壓制了的,盡可能不讓自己看上去失去了風度。他將戒指取出來,握住她的手,挑了挑眉︰「帶了啊。」

許忠蕊微笑,在暮光之下,好看得有些不真實。

秦嶼將戒指套在她手指上,推進去,尺寸大小剛好合適,淺白色的鑽石襯托著她白皙的肌膚修長的手指,十分合適。而這種舒適感,也神奇般將他起伏的情緒漸漸安撫了下來。

他抬著她的手,看了許久,面上燦爛的笑容漸成滿足感,微微低了低頭,在她的手指上親吻了一下。

——

當初那個孩子是能保住的,不關馮子繁和我身體的原因,當時是我不想要,是我決定做手術的……選擇不要,是我的一個決斷,也是一個決心……裴雪和子繁都只是導火索,但**是我們自己埋下的……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是他……

不愛你了,我已經愛上了他……

青青!

……

無聲的嘶喊,猛然睜開眼,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都是夢,只是回蕩的聲音太過真實,如臨當初。

房間里是凌晨時分的昏亮,凝重而模糊。

傅旻緩過勁兒後,慢慢坐起身,臉埋入手心,平靜了很長時間才掀被下床,走進廚房倒了杯水,轉身倚在台上,手上端著杯子,神色微滯。

什麼時候才是一個新的開始呢?

他以前覺得,有些事可以不必強求,或者本就沒那麼容易就斷掉,只是暫時需要沉澱,需要停滯罷了。然而,那天的談話,不僅打破了他的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也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以及對待她的態度。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人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存在。

出事那年,他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更加努力的證明自己,想讓生活變得更好一些;後來決定報仇,也是不屈不撓,堅毅的走到今日。他是努力的,也是有原則和道德底線的,對待感情,他同樣是專一的,多年來只為一人傾心。

然,唯一自認該愧疚的,只有裴雪。

只是如今想來,他最對不起的,還有這輩子愛得最深的女人。

只是他從未想過放棄,兩年前,大吵之後,他的確心灰意懶過,那時手頭上的事情也多,忙過了一陣後,閑了下來,看見桌子上她的照片,所有的氣氛,所有的堅持也就在那一瞬就消失殆盡了。

幾乎是沒有一絲耽擱,立刻就訂了回c市的機票。

他沒放棄,怎容得她放棄?

但就在臨出時,c市的朋友給他打來一個致命的電話,至今他都還清晰的記得,對方用十分驚訝的聲音問,是不是分手了,怎麼突然就和馮子繁訂婚了。

他本是不信,但想確認一個這樣帶著轟動性的消息有多難呢?

機票過了期,天黑,過了一夜,又天亮。陽光明亮干淨的延伸進來,空氣中有細微的塵粒在飄蕩。維持了十幾個小時的姿勢,使得他四肢有些僵硬,他仰起頭,忽然覺得這天亮得太刺眼。

後來,再後來,他和裴雪就確立了關系。

那時是失去了勇氣,也是一分不屈。可如今想來,這些都成為最可笑的笑話。

想到這里,失神了許久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情緒,只是這情緒顯得有些悲涼。他端著杯子從廚房出來,走進客廳坐在沙上,將杯子放在茶幾上,身體微微往後靠,在這夜半時分,沉靜了下來。

「傅旻?」

傅媽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她睡眼惺忪的走過來︰「怎麼了?大半夜的坐在這里做什麼?」

傅旻沒有回應,傅媽便心明通透了。她嘆了口氣︰「媽知道你累了。」

傅旻這才抬眸看了傅媽一眼,隨後又垂了眼瞼,將傅媽拉近了些,身子傾前,頭靠在傅媽的月復部,片刻後,傅媽的衣服上就有了些濕潤的感覺。

在傅媽的記憶中,他是很堅強的,五歲之後,哪怕跌倒流血了,哪怕疼得再厲害,連吭都不會吭一聲,更別說會這樣無聲的哭泣。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痛,才會比身體上的痛更痛,什麼樣的傷,才能造成這樣的痛呢?

他是她親生的,她是最懂的,即使迷惘過,即使倔強過,但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什麼,她還是能猜得到的。

這麼多年來,造化弄人,只怕除了她這個血緣至親,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能脆弱的避風港了。

——

「當時是什麼感覺?」

俞青在電話那邊這麼問,許忠蕊便凝神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已經感覺到他會求婚,要說有什麼感覺,平靜中帶點感動,很微妙……你說說當初馮子繁跟你求婚時什麼感覺吧。」

「他當時求婚求得有點霸道。」俞青忽然有些憤憤不平︰「那時候剛從s市回來,我還在他住的那兒,他拿著枚戒指說了句什麼,俞青青,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一副好像我只能且必須嫁給他似的,總體來說,要地點沒地點,要浪漫沒浪漫,要情調沒情調,只不過是時間掐得挺準,正好戳到我最狼狽脆弱的時候,他拿著戒指往我面前一晃,一時間還覺得挺感人的,就這麼稀里糊涂的點頭了,所以除了感動,那一瞬間也沒別的什麼感受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想想,真夠虧的。」

閨蜜間的私話可以說很長時間,掛電話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許忠蕊捏著手機,想起傍晚秦嶼求婚的場景,一時有些恍神。

為什麼沒有預期中的那麼感動呢?

馮子繁向俞青求婚的時候,俞青並沒有那麼愛他都能這麼感動;而她是喜歡秦嶼的,心情卻這麼平靜,甚至還時有搖擺不定。

是時機不對麼?

她總覺得缺了什麼,卻又想不明白到底缺什麼。

這一晚本應該是花好圓月,良辰美景應該浪漫纏綿的度過的,但臨到家時,她又說許媽不舒服,她必須過來一趟。身為準女婿,秦嶼自告奮勇要跟過來慰問慰問,然後又是一番連哄帶騙,糾糾纏纏。

當然,撇下他是不該,但她實在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情趣,只能借許媽為由先逃走。

因為情緒不佳,所以早早就回房間上床了,還未睡著,秦嶼的電話就打來了。

「老婆,睡了嗎?」

「還沒有。」

他還未從傍晚的亢奮中月兌離出來︰「你什麼時候能跟我回去見見太上皇啊?」

這問題許忠蕊還真沒想過,又是下意識的敷衍︰「這段時間排班挺緊的,過段時間吧。」

「喔……沒事,等你有時間再說,那啥……」

「秦子。」許忠蕊忽然打斷他,緩和了一下語氣︰「我有些累了,明兒再說吧。」

「好,明天我過去接你。」興許是這份興奮被潑了一盆冷水,他頓了頓,說話時,聲音略顯失落。

許忠蕊心有不忍,掛斷前,又喚了他一聲,對著話筒親了一下,柔聲說︰「乖,早點休息。」

在一起快半年了,她大概也模清了秦嶼的性子,雖然玩世不恭,但對她,卻是極容易滿足的,只要哄一句,撒一下嬌或是主動親兩口,他便什麼事兒都沒了。

這方面,許忠蕊能感覺得到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只是當戀情最初的熱情過去後,理智回歸,有些事,就不得不去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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