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耀,你這究竟是做什麼啊?」郎倩一張臉埋入雙手間慟哭,對于這個許久沒回過家的兒子,她本就思之如狂,現如今還要對他動用家法,她心疼不已。
陳管家拿來三根綁了紅繩的藤條,郎倩沖過去擋在他跟前不讓南藤耀踫,「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兒子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不心疼,我疼!」
「爸,從小到大哥哪件事讓你操心過?念在他初犯,也沒造成多大影響,這回就算了吧,如果還有下次,我跟媽向您保證,絕不求情。」
郎倩淚眼婆娑,「阿沉做事向來無可挑剔,南家百年基業將來就指望他跟妤兒了,不管他們長到多大歲數,在我們眼里終歸是個孩子,既然是孩子哪能不犯錯?動用家法,我決不答應!」
南藤耀看著跟前姿色不凡的女人,郎倩雖已是四十好幾的中年婦女,但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與雍容華貴是一般女人很難比過的。
南煜沉本就是南藤耀引以為傲的兒子,他優于常人的沉穩,做事手段該狠則狠,當機立斷的本事就連年少輕狂時的自己也無法比擬,但此次大會事關重大,並非三言兩語就能勸過去的。
南藤耀推開她,郎倩一把握住他拿起的那根最粗的藤條,「你這是要打死阿沉麼?」
南子妤跪在南藤耀腳下,「爸,我長這麼大沒求過你,現在我求求你再給哥一次機會。」
起初南煜沉決定從代表大會上走出來,他就知道自己會受到重責,哪怕瞞過了外界輿論,也逃不出南藤耀嚴厲苛刻的手掌,所以這會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道歉二字也永不會出現在他字典里。
郎倩又豈會不知自己兒子的脾氣?
郎倩誓死不放手,南藤耀這會在氣頭上,卻也不能對她動粗,最終,男人松開手心,郎倩將藤條一把抱在胸前,生怕他又拿起來。
南藤耀精煉的眸子射向南煜沉,「要不是你媽替你求情,我非打死你不可!」
「藤耀……」
南藤耀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他喊來陳管家,「把大少爺送去閣樓閉門思過,沒有我的準許,誰要敢把他放出來,我連著一塊家法伺候!」
只要不把條子落在孩子身上,郎倩沒多大意見。
閣樓建在南家最頂層,說是閉門思過,里頭除了能同外界聯系的通訊其實樣樣俱全,南煜沉站在陽台邊,他胳膊搭在欄桿上,左腿半彎,上半身微微傾出去,山頂的野風呼嘯灌來,這里離地面足有二十來米,閣樓大門又上了鎖,要想出去根本不可能。
南煜沉的手機交到南子妤手里,他右手兩指夾了根煙,深褐色的目光放遠到那片高爾夫球場,這是白水市最大一座山,四面環海,交通卻很便利,出了山洞便是架在海上的高架橋。
男人燒著煙,並沒有吸一口,眼瞅著煙星子往下墜,在半尺距離消失怡盡,南煜沉一對眸子被煙霧燻得微眯,那張臉,越發幽暗且諱莫如深。
這次大概是他生平做過最出格的事,南家上上下下無一不覺得震驚,就連南煜沉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在陽台外站了會,直到煙頭兀自燃盡,男人中指彈掉煙桿,大步走向屋內。
神色,是從未見過的深沉,冷驁。
而西子這邊,距她過生日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過了今夜十二點,她便又年長一歲,晚上八點多鐘,她正和顧芸芯坐在沙發上看湖南台的電視劇,突然接到白水市某個星級餐廳打來的電話,電話那端的工作人員確認了下西子的身份,然後說「南先生早在一個月前預訂了明晚的位子,他吩咐要在西小姐生日前一晚提前通知您,希望到時候西小姐準時過來,我們會竭盡所能為西小姐和南先生營造最好的氛圍。」
西子有些驚訝,南煜沉居然記得她的生日?
掛掉電話後,顧芸芯看出她有些走神,「是不是煜沉打來的?」
西子點點頭,「他訂了個位子,說是明晚單獨陪我過生日。」酒店工作人員就是這個意思,說來他們已經有四天沒見過面,她先前打去的電話南煜沉一直沒回,她還以為短時間內他不會出現了。
翌日,齊琴拎著蛋糕很早就來幫忙,明明只有三個人,顧芸芯卻做了一桌子菜,齊琴這丫頭嘴甜,顧芸芯對她很是喜歡。
飯桌上,齊琴不停往顧芸芯碗里夾菜,「阿姨,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顧芸芯笑出幾道眼紋,「你愛吃什麼就自己夾,別跟阿姨客氣。」
「放心吧阿姨,我不會客氣的,西西的家就跟自己家沒差,西西的媽也跟自己媽沒差。」
顧芸芯被她逗得呵呵笑,「你跟我家西子的性格真互補。」
「所以才能走到一塊嘛。」齊琴一只手搭在西子肩上,「可不許背著我偷人啊,你要敢出軌,我就告訴咱媽。」
西子用筷子夾走她豬蹄,「飯後趕緊吃藥吧,再這樣下去病情得有多嚴重。」
齊琴差點沒撂下筷子,「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顧芸芯瞅著兩人抬杠,只顧在一旁笑,這個家多久沒這樣熱鬧過,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下午四點多鐘,西子把齊琴送到門口,顧芸芯硬要留她吃飯,奈何齊琴還約了朋友聚會,不敢多逗留「阿姨,我下次再來。」
「慢走啊。」
齊琴本來想讓西子一塊去,西子沒答應,一來是知道南煜沉那脾氣,他訂的位子她必須去,二來她也不喜歡太熱鬧的氣氛。
送走齊琴,西子洗個澡,換了身衣服,等到晚上七點鐘出了門。
瑞明國際是白水市樓層最高,檔次最為奢華的地方,南煜沉訂的位子在餐廳頂樓,從玻璃櫥窗望出去,整座城市的五彩斑斕盡收潭底,這種炫耀而鋪張的美,浪漫至極。
侍者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他為西子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南煜沉還沒來。
侍者戴著白手套拿來瓶82年拉菲讓她過目,紅酒西子不太懂,但這種頂級地方不可能替換假酒,「先放在這里吧,謝謝。」
西子出門前把長發盤起綰了個丸子頭,時間過去一個半鐘頭也不見南煜沉過來,她雙手撐在下巴上,看夠了窗外夜景,這會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
這間法國餐廳內,除了工作人員,空無一人。
侍者走過來問她需不需要上菜,西子看了眼桌對面很空的位子,她婉言回絕。
窗外,又開始下雪了。
不知過了多久,西子點開手機屏幕,數字鐘清清楚楚顯示著十一點半,她足足等了四個鐘頭。
南煜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西子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在手機上輸入一竄解鎖密碼,等到屏幕跳到主頁後,女人想了下,打消了給他撥電話的念頭。
她看了下錢包里為數不多的人民幣,算了,這種地方的東西她吃不起,還是回家煮碗面吧。
西子推開椅子向外走,這樣的惡作劇,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沒想到,女人卻在電梯口,踫上了疾步而來的南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