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煜沉領著西子回到皇俯濠庭,趙媽這個時間點已經睡下了,西子有這里的鑰匙。
兩人在玄關處換了拖鞋,男人說想吃宵夜,西子上到二樓準備換身居家服後下來給他做。
她打開衣櫃門把手提包掛進去,無意間瞄見角落里放著個熟悉的袋子,那件羊毛衫是上次在商場給他買的,由于南煜沉穿著會過敏,她以為男人早讓趙媽拿去扔了,沒想到會這麼平整的疊在這里。
西子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提包上。
南煜沉正在樓下客廳看電視,這個時間點也沒幾個台好看,他索性搜出很久前看過的喪尸片《驚變28周》,聲音調的有些大,里頭血腥的場面在凌晨一點多鐘的時間里多少有些驚悚。
西子踩著階梯下樓,「把聲音關小點,趙媽在睡呢。」
南煜沉拿起遙控器減了些音量,電視里那些人的尖叫還是讓她心有余悸,男人向來喜歡看這些重口味的片子,西子想,或許他內心某一個地方,有個不為人知的潮濕地吧。
女人轉身去到廚房,在鍋內給他煮了碗番茄雞蛋面。
「吃飯了。」
南煜沉暫停電視走過來,他視線停留在正在解圍裙帶子的女人身上,西子頭發不留余地的高綰,她帶在兩耳上那對翡翠閃耀著灼灼其華,配上她,竟那般精美絕倫。
這對耳墜是方才他送的,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戴上。
南煜沉唇瓣微漾,西子坐在他對面雙手捧著臉,靜靜的看著他吃,男人這會心情極好,他手肘優雅的擱在桌上,一大碗面很快見底。
西子起身收拾,男人抓住她手腕「明早讓趙媽弄吧。」
「也就一個碗。」
「今天你是壽星。」
「那已經是昨天的事兒了。」女人端著碗去到廚房,身上穿的那套藍色衛衣,讓她多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玲瓏。
男人自身後抱住她,「近段時間你可能都見不到我,或許一周,或許兩周,或許一個月,或許會更久。」
西子听不出他話里帶沒帶情緒,她洗鍋的手微頓後繼續手里的動作「嗯。」
「我這次是去國外出差。」
「我知道。」西子清洗完後擦了下手「別累壞了身子。」
以前西子要說這話,南煜沉指不定有多高興,可這會不同,她似乎對他永遠都有種拒之千里的冷,也不在乎他究竟是去做什麼。西子沒有發覺男人潭底一閃即逝的復雜。
他在她耳垂上吻了下,聲音蠱醇沙啞「你今晚真漂亮。」
西子不是沒察覺他今天不對勁,她認識的南煜沉從不會這樣煽情,甚至讓她覺得有些……
粘人。
女人雙手蓋在他手背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南煜沉下巴枕著她半邊肩,一對眸子輕闔,西子余光瞧見他臉上染上層疲憊,須臾,男人掀開眼,「幾點了?」他就這樣抱著她,動也不動。
西子心想你左手腕不是有表麼,她折身想出去看鐘,南煜沉穩住她。
「別動,讓我抱會兒。」
女人停住雙腿,猜測著時間「大概兩點多鐘吧。」其實她早就困了。
南煜沉有些抱怨,「時間過的真快。」
「洗漱下早點睡吧。」西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里頓生水霧,「我眼楮快睜不開了。」
男人貼在她發絲間聞了聞那股香氣,他的雙手微微松開,「你去睡吧。」
「你呢?」
瞅著西子轉過來的目光,南煜沉神色很快恢復成往日的冷峻,「我看會兒電視。」
女人不再多問,旋身上了二樓。
男人點燃支煙靜靜坐在沙發上,他視線一瞬不瞬注視著電視屏幕上因暫停而保留下來的血盆大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煙星子燒到他的手,他這才回過神,兩指摁滅獨自燃盡的煙頭。男人拿起沙發扶手上黑色阿瑪尼純手工西裝外套,逕自向屋外走去。
呼嘯而過的寒風刮骨一般冷,南煜沉從車庫開出輛酒紅色法拉利,男人雙手撐在方向盤上,嘴里叼著根剛剛燒上的煙,雪沫子遙無止境的往下墜,他視線透過不斷搖曳的雨刮器放遠出去,同他相對而過的車輛打來車頭燈,男人一張臉點亮時,折耀而出的面孔,陰佞又寒徹肌骨!
南家。
南煜沉拍上車門,在這個凌晨五點時刻,南家這棟大宅子仍舊燈火通明。
男人拎著外套走向大門,他身上只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近乎完美的身材透過衣料能見到繃勒出的肌肉線條。
門外的監控探頭,讓菲律賓女佣第一時間打開大門,黝黑的女人說著口撇腳中文,「少爺,您好。」
南煜沉將外套扔給她,提起長腿往里走,女佣摟著衣服跟在後頭,男人松掉脖子上的領帶遞給她,佣人這才退開身。
南藤耀早坐在那里等他,南煜沉挽著襯衫袖子走近,「賞罰吧。」
郎倩躲在屋里直抹眼淚,她怕自己出來看見兒子被罰受不了刺激。
南藤耀命陳管家拿來根藤條,南家家法可沒那麼簡單,要知道這些條子上都是長滿了小拇指指甲蓋那麼長的刺,不至于要人性命,卻也能皮開肉綻!
這是南家這麼多年來,首次使用家法。
南藤耀握著藤條的手微微顫抖,「跪下!」
南煜沉單膝跪地,他這輩子只跪過南藤耀一人,哪怕清明時節在南家祖墳前掃墓,燒紙錢時他都是用蹲的。
南藤耀起身,就著他的背一條子掄下去,南煜沉擰緊眉峰,咬著牙一聲不吭。陳管家垂下頭不敢去看,白襯衫很快滲染出一股極為腥紅的血渠,站在二樓臥室門後的郎倩听著那一鞭鞭極狠的重手,心髒似是被誰剜過一樣疼。
整整三十鞭,年近五十的南藤耀親眼目睹南煜沉雪白色襯衫被涂成艷紅,衣料里再無承受血水的空間,它們順著背直滴到地上,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暈開一朵刺目的花卉。
南煜沉滿頭大汗,從頭到尾哼都沒哼一聲。
南藤耀眼見藤條上血跡斑斑,他不斷閃耀的瞳孔因忽載而起的溫熱黯淡無光,南煜沉的臉越發蒼白,郎倩自屋內沖出來,她站在二樓上,右手不停拍打著白色欄柵「喊醫生!快去喊醫生!」
聲音,已是喑啞至極「南藤耀,你這是要把我們母子逼死你才甘心嗎?!」女人順著柵欄跌坐在地,只覺腦門一股熱往上沖,很快昏過去。
南家早就候在一樓房間內的專屬醫生,不過半分鐘便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