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駁開著那輛黑色越野同西子一塊回到家,顧芸芯听見有動靜,她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開門。
西子瞅著女人有些發紅的眼眶,「媽。」
「吃過了嗎?」顧芸芯閃身讓兩人進屋,「先生,這麼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她拿過郎駁月兌下的軍裝外套掛在衣架上,「我去把桌上的菜熱一熱。」
西子拉住她,「媽,我們吃過了。」
郎駁挽起軍襯衫袖子坐在沙發上,他長指點開遙控器,顧芸芯跑到廚房倒了兩杯熱牛女乃遞給他們,「喝了牛女乃早點睡吧,時候不早了。」
「媽,你先去睡吧,我等下就過來。」
顧芸芯點點頭,背過西子抹了把眼淚,女人默默退到佣人房。
西子隱回眼中的溫熱,顧芸芯對她的理解,讓她越發覺得愧疚。
郎駁雙腿交疊搭在茶幾上,他雙臂張開慵懶的擱上靠背,「姑女乃女乃,你不會又要在我面前哭鼻子吧?」
西子捧著玻璃杯坐到單人沙發上,「你放心,我很少哭的。」
男人笑了笑,喝過牛女乃的嘴周留下一圈女乃白,西子扯了張紙拿給他,「剛剛,謝謝你。」
「嗯?」郎駁耳朵管她側過去些距離,「你方才說什麼來著?」
「謝謝你。」
男人食指轉了下耳蝸,「怎麼沒听清啊?」
西子瞪了他一眼,「去死吧!」她將紙巾一把塞到他掌心,郎駁常年在部隊生活,玉手並不像南煜沉那般細膩,他大手上留有很多厚厚的老繭,但並不影響這雙手的耐看程度。
男人沾了下嘴,「你就是這麼虐待恩人的?」西子不說話,他得寸進尺的指揮著,「肩膀酸死了,快來幫我捏捏。」
她把玻璃杯放在茶幾上,「我要去睡了。」言下之意是讓他好自為之。
「西子,天底下哪有你這種過河拆橋的女人?」
郎駁雙腿橫在她跟前不讓人走,「你總得有點表示吧?」
「什麼表示?」
男人薄唇微彎,「比如像什麼以身相許、非君不嫁之類的。」
西子掬起對剪瞳,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洗洗睡吧。」
女人越過他,大步朝顧芸芯房間走去,郎駁斜眼睇著那抹單薄的背影,嘴旁蓄起的笑靨,如暖似魅。
西子洗完澡自浴室出來時,顧芸芯還沒睡,她把枕頭靠在後頸半坐起來,「西子,媽有話想問你。」這事兒像塊沉甸甸的大石頭,顧芸芯要不弄清楚會一直失眠下去。
西子掀開被子上床,「媽,你問吧。」
「你跟煜沉是不是真弄出感情來了?」顧芸芯雙手撐在床單上整個坐起來,「你實話跟媽說,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媽?」
「西子,你別怪媽狠心,媽是不希望你錯一步毀了自己一生。」顧芸芯眼角脹的厲害,「你還小,很容易栽在感情上,等你往後再大點才會真正懂得哪種選擇是最正確的。」
顧芸芯心里難過,這麼久以來沒睡過踏實覺,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出了這種事,落在哪個母親頭上不覺得當頭棒喝?
她只是不想把過多的情緒帶給孩子。
西子伸出手去抱住顧芸芯脖子,兩人腦袋靠在一起,「媽,我不喜歡他,真的。」
「媽是怕你上當受騙。」顧芸芯沒能控制住情緒燙下淚來,「西子,我就你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女兒,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可怎麼活啊。」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跟他撇清關系。」
「事情要真這麼簡單,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事。」顧芸芯心里有底,畢竟是過來人,年歲在那里擺著,經歷的事自然要比西子多,「西子,你逃吧,媽相信他只是一時興起,等你消失一段時間就什麼事都過去了。」
西子沒料到母親會這麼說,顧芸芯從床頭櫃抽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點錢,「也就只剩下這麼多了,不到萬不得已,媽也不會這麼做,你走吧,等風頭過去再回來,我實在不能眼睜睜看你受罪。」
「媽,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在這里挺好的,你顧好自己就成。」顧芸芯下床打開衣櫃,把事先備好的衣服拿給她,「你掩個耳目,穿上媽的衣服從後門溜出去攔車,說走就走,這會是最好的時機,一定要注意安全。」
西子萬萬沒想到,某一天,她也會像逃難一般,忍痛拋下自己的母親獨自生活。
她順勢跪在顧芸芯跟前,「媽!」
「噓!」母親捂住她的嘴,「既然選擇離開,就走的越遠越好,往後找個好男人給媽生個孫子。」顧芸芯的話哽咽在喉嚨里酸的難受,「媽會好好照顧自己。」
西子滿臉淚痕,泣不成聲,「我舍不得你。」
「有舍才有得。」顧芸芯強忍情緒,「你快走,要等他知道你從警局出來了,那可就來不及了。」
西子在顧芸芯催促下換上衣服,趁著郎駁去睡的空檔,顧芸芯領著女兒從後門把她送走,這一分別,誰都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
權勢壓人,誰也無法逆天而行。
「快走吧,這里計程車多,沒什麼事別打電話回來,安頓好了發個短信就成,讓媽知道你平平安安。」
事到如今,再多的眼淚西子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媽,對不起。」
「什麼都別說了,媽不怪你。」
顧芸芯幫她攔下輛車,「要是錢不夠就給媽發個短信。」
西子坐在車內點點頭,顧芸芯跟司機交代一聲,眼見車子發動引擎,西子放下車窗把頭探出去,她看見顧芸芯沖她揮手的身影被路燈牽的很長。
晚風刮在臉上猶如刀刃,西子眼角不停涌出的淚水一顆顆由滾燙變得冰冷。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