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風流錄 1︰別後相思空一水

作者 ︰ 公子久

()卷一︰三千青絲若縷,為君點畫成痴。言情穿越書首發,你只來看書網

1︰別後相思空一水

院子西方一角,曲徑通幽。沿著邊緣鋪就青石路,一所精美閣舍亭亭而立。

雕刻栩栩檀木匾額,上面字跡清明可見。描著玄色鴛鴦小楷——「西窗雪」,娟秀非常。

——西窗雪。正是月支國當朝丞相玉女兒,玉瑾瓛閨閣。

自古,玉家月支國便是有名大家,書香門第。而說起玉這個女兒玉瑾瓛,整個久傾城,任是誰人亦有所耳聞。

傳聞說。

玉瑾瓛三歲喪母。玉發妻過世之後再未婚娶,一人將玉瑾瓛養大。玉瑾瓛自小蘭質蕙心,出落不同尋常女子。

十三年,歲月靜流如水。命轉之時,還要待玉瑾瓛豆蔻芳華說起。

開元六年,四月十七,正是玉瑾瓛十三歲生辰。玉愛女心切,宴請百官。其中不乏自己相交多年好友,聞人爻。

聞人爻乃當朝前任太史令,精通佔卜之術,畢生修道,燁然若神人。常年深居于昆吾山上,參修論道。

此人不慕世俗權貴,一生愛好清修。因仰慕玉為人而兩人相交甚深。被邀之後,便一路風塵,前往帝都。

宴席上,聞人爻得見玉瑾瓛,並為其佔卜一卦。

此卦預示,玉瑾瓛乃仙胎神體,今世墮入眾生輪回。可命中有煞,需于仙山九嶷山避禍三年。

待玉再追問其他,聞人爻亦只是搖手道︰「天命之機,凡人不可參也。」

玉听聞此言,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如此,玉瑾瓛被送往九嶷山。

三年歲月,簡明如水。往事堪堪,只余下一段剪影。

不知是命運安排,還是上蒼捉弄。

臨窗空筆,冬風細細。

眼下,正是一年里冷冽日子。細細算來,大雪已經下了整整三天。

難得今早起來,雪勢稍緩,輕飄飄細雪隨風舞著,襯著庭院里開正盛白梅,分外醉人。

玉瑾瓛一早從床上起來,也沒驚擾外面守夜丫鬟,自己隨手打了盆冷水,掬了把臉,便倚床頭閑閑看起書來。

閨閣內香煙裊裊,青玉案角篆縷細細焚著,她看極為入神,連門外有人連連敲了三聲門她也渾然不覺。

後,門外人實著急,聲調也大了些許,開口道︰「小姐!奴婢是素璃,妳房里干什麼呢?」

喊了好幾聲,屋里瑾瓛才听見,她緩緩放下手中書卷,指尖拂過額前松散青絲,一張未著粉黛面容精致剔透,因為剛剛起床緣由,她語調也帶著幾分輕柔︰

「怎麼了?素璃?進來吧。」

一聲「吱呀」開門聲,門口素璃已經跳入室內。外面天寒地冷,凍她直跳腳。來不及拂去肩頭微薄雪,她連忙從懷里掏出一折信箋,笑著開口道︰「小姐,上官小姐來信了?」

倚床前瑾瓛原本還是一副慵慵模樣,听見素璃如此說,她素手隆起一頭珠釵未著青絲,連忙從床上起身。

她穿著一襲素雅衣裳,除卻腰間點綴淡粉花紋,通體雪白。柔軟料子,長至腳踝,擋住足底花鞋繡紋。

沒等素璃走到她身邊,她就越過身前檀木雕花長椅,趕忙接過素璃手中信箋,語調難掩心頭歡悅,「執雪來信了嗎?」

然後,素唇一抿,看著手上書信歡欣笑了起來。

「有多久沒有消息了?也不知如今她身何處?」瑾瓛輕輕嘆了口氣,想起幾年來離別頓覺傷感,濃濃思念也忽地劃上心頭。

但她隨即一笑,輕緩打開手中書信。信箋通體雪白,精美雅致,信封右角一枝墨筆勾勒梅花風骨傲人,她看著心喜,手上動作是輕柔。

信封被緩緩打開,映入眼簾是一枝三寸長短白梅,盈盈樣子極為討喜,還帶著采摘時候芬芳。

沒有冗長傷情話語,也再無其他。

瑾瓛喃喃說,「還真是她清冷性子,還是那般,話少可憐。」

一旁素璃看著眼前瑾瓛有一絲失落劃過眼眸,她輕輕開口,「上官小姐可曾說了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

「那有沒有說她現什麼地方啊?」

「未曾。」

素璃輕輕拽過一旁瑾瓛,「小姐,妳別難過了,上官小姐一定過很好。」

「我當然希望她如此。」瑾瓛輕手執過那枝白梅,走到床榻幽落處,把它別半開半掩簾幔旁,「她還是精通藥理,連時隔多日白梅也能這般生機。」

「素璃,妳說這三年來,執雪可曾怪我?」瑾瓛微微偏頭,對身旁站著素璃說。

素璃輕輕搖頭,「奴婢倒不這樣想,或許,上官小姐心中覺虧欠小姐。」

素璃上前,緊緊握住瑾瓛手,「小姐,妳苦,奴婢都懂。」

瑾瓛輕輕點頭,素唇一笑。

「素璃,妳下去忙吧,我自己呆一會兒便好。」

素璃點點頭,「小姐,那奴婢看看庭院白梅可曾遭了霜寒,等有一天上官小姐回來,看見妳為她種梅樹,想來必然開心。」

素璃放開瑾瓛手,見瑾瓛朝她點頭,便放心關上了房門,退了出去。

素璃退出房門後,室中只余瑾瓛一人。浮光剪影,讓她神色也恍惚。

執雪,妳書信中毫無一字,是否還為當年事情介懷?

他對當年事絕口不提,妳又不辭而去,可曾對我有半分惦念?

瑾瓛望著簾幔一旁別著白梅,喃喃開口,「妳心思我又何曾不知?」

「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妳心意和思念,我已然收到,可是妳何時回來?」

三年時光有多長,思念情緒便有多難忍。

三年時光有多短,年少情愫可曾仍深厚?

如果當年,還是那個當年,是不是我們便會安好如初。

往事歷歷目,可瑾瓛只記得她自己走那天,不同現今漫天飛雪,卻是四月十七爛漫初春。

日月如梭,不過彈指。九嶷山一行,三載,帶走了生命中璀璨時光,那年少歡歌笑語三個人而今卻再難重逢。

室內光影明滅,一副丹青描著一株如素白芍,枝繁葉盛,花開栩栩。枝底有簌簌而落花瓣,亦幻亦真。

瑾瓛右手輕輕劃過一角丹青表框,右手落右角處,上面還留有當年墨跡,上題簪花小楷︰「落後始知如幻身」。

落款︰開元六年。四月十七。玉人歌者。無意涂鴉。

雕紋精美硯台中,研好墨半濕未干,一支輕濡毛筆橫置硯前,玉體玲瓏。仿若三人一同臨摹丹青一幕還映眼前。

正心緒淒惻時,雪中輕微腳步聲打斷她思緒。

來人踱步風雅,不急不緩。韻律有秩,聲調和諧。

「阿瑾。」

檀門輕叩,溫潤儒雅嗓音打斷她思緒。

她神色微微一怔,可隨即臉上傷情已是收干淨,輕輕提起裙擺,「這就來。」

素手輕推檀門。

庭院。

少年如玉,白梅醉雪。

天元九年。臘月初九。月支國。都城久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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