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徒忘了是誰說過,真正有感覺的吻,會在他與你嘴唇相觸的那一瞬間,心尖「嗡」的一聲發出共鳴,緊接著你就會感覺自己的唇和舌尖都像蛋糕一樣,被慢慢的吮化,全部神智都會集中在那濡濕的糾纏間,忘了其他一切,只有他的唇,他的舌尖,他的齒,清晰的將每一個輾轉烙印在你心里——
這就是任司徒此時此刻的感受。(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很……美妙。
她覺得自己是遇著一個吻技高手了,但她竟然沒有心生一絲排斥,相反,如果不是孫瑤突然醒了過來,任司徒覺得自己都快要在一時意亂情迷之下回吻他了——
孫瑤帶著醉意的聲音突然在任司徒耳邊響起。
任司徒渾身僵住,正與她輾轉親密的時鐘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眼楮,看見對方眼里的自己——他的平靜中藏著些許深情,她的尷尬中藏著一絲沉淪,但或許是他先放開了托住她後頸的手,又或許是她先伸手抵住了他的肩頭,總之下一秒二人已分開。
時鐘沒事人似的,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擋風玻璃,仿佛片刻前意亂情迷的那個他只是任司徒的錯覺,任司徒卻做不到他這樣冷靜自持,趕忙回頭看向孫瑤。
孫瑤迷迷瞪瞪地看了任司徒一眼。醉成這樣,應該不會真的看清前座剛才發生了什麼吧?任司徒正這麼想著,孫瑤突然又泛起干嘔來。不等任司徒做出任何反應,孫瑤已豁然拉開車門,沖下車繼續吐去了。
任司徒見狀,真的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該替孫瑤擔心。就當任司徒要開門下車時,一把清冽的男聲叫住了她︰「任司徒。」
任司徒握在門把上的不由得僵住。可她沒有回頭,只靜靜的听著身後的時鐘繼續道︰「可不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任司徒已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他︰「不可以。」
他沉默了一秒,緊接著笑了笑,笑聲略顯清寒,讓人猜不透情緒︰「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
「……」任司徒想了想,許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可她靜了幾秒,「當你真正的了解我之後,你會嚇得比誰都跑得快,我拒絕你是為了你好。」
時鐘被她逗笑了︰「莫非你的真面目是哥斯拉?」
任司徒也笑了,但笑聲里更多的是自嘲。她對他的問題不置可否,車廂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真正的愛情麼?」他突然問。
任司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真的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愛情?曾經的她或許還能相信,可如今的她比誰都要明白,愛情的本質不過是多巴胺的分泌,分泌一旦枯竭,愛情也隨之死去。
任司徒依舊沒有回答,听他在自己身後幽幽地說道︰「即使是愛上一只怪物,你也會無怨無悔——我相信會有這種愛情存在。」
……
……
這是任司徒听過的最動人的情話,可過去經歷過的種種教訓,令她最終還是決定忘記這句話,即便在某個瞬間它狠狠地戳中了她心窩的最柔軟處。
把孫瑤送回家後,時鐘開車送任司徒,或許因為之前發生的事令彼此都有些尷尬,整個路途中,都沒有人再說話,就是那樣一個毫無預兆降臨的吻,反而在瞬間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無限大。
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任司徒下車後走出幾步,想了想,又突然咬牙,調頭往回走。
時鐘的車並沒有駛離,見她回來,自然而然的降下了車窗。
任司徒深深吸了口氣,「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這句話已經醞釀在嗓子眼里了,卻在月兌口而出的前一秒被他截住了——
「沒事,你不樂意,我們就做朋友。我這人一向不強求。」時鐘說得很輕描淡寫。
他是猜到她想說什麼了,才會率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因為不願失去她這個朋友?
任司徒最後什麼也沒說,只靜靜目送他的車離開。他的反應令任司徒確定,之前的那番話,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對此,任司徒倒並不覺得有多失落,反倒是松了口氣,松口氣的同時,又伴隨著一種「早已料到」的微微的苦澀感。
任司徒走進一樓大堂,卻是一愣——
盛嘉言就站在大堂中央璀璨的吊頂下,正靜靜地看著她。
「你怎麼在這兒?」
「我正準備回家,沒想到還沒出大門就看到你和一男的在外頭說話。免得打攪你們,我就索性不出去了。」盛嘉言打趣似的上下掃了她一眼,溫柔地笑道,「看來你今晚的約會很順利。」
是的,如果沒有那個打破了平衡的吻的話,今晚會是很美好的一天︰有一絲心動,但心動平復過後,又可以退回安全距離,繼續做朋友。
任司徒忍不住苦笑︰「尋尋睡了?」
盛嘉言點點頭,下一秒卻有些錯愕的听見她問自己︰「一起去喝一杯吧?」
***
任司徒其實並不經常找盛嘉言喝酒,更多時候她更願意和孫瑤一起去買醉,什麼也不說,就豁出去似的悶頭喝。但只要任司徒向他開口,他一向都會「舍命陪君子」,因為盛嘉言深知,所謂的陪她喝一杯,實際上就是她需要一棵「樹」的意思。
盛嘉言還記得當年他是和任司徒一起看的《2046》,里邊提到過一個故事︰當一個人心里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會跑到深山里,找一棵樹,在樹上挖個洞,將秘密告訴那個洞,再用泥土封起來,這秘密就沒有人知道。
電影里,眼神迷離的王菲無怨無悔的做著專屬于木村拓哉的樹,而很多時候,盛嘉言就是專屬于任司徒的那棵樹。唯一不同的是,盛嘉言的眼神並不迷離——他的目光清朗,能幫她分析、解決各種各樣的難題。
他們很快進入一家小區附近的地下清吧,有音樂,有酒,還有她的「樹」,就夠了。
「還記不記得我康復之後交的第一個男朋友?」酒過三巡,任司徒突然問他。
盛嘉言想了想︰「那個abc?」
「說實話,我都快記不得他的長相了,可我還記得他對我說過很多動听的話,為我做過很多讓我感動的事,多虧了他,我才終于父母那件事帶給我的陰影,可結果呢……他看到了我背上的傷。」
「……」
「它丑陋嗎?可我覺得有些男人的心更丑陋。」任司徒仿佛在說著別人的事情,雲淡風輕的說完,雲淡風輕的嘬一口酒,苦澀的酒在舌尖流淌,沖刷掉了今晚某人帶給她的那些感`官上的悸動。
盛嘉言擔心地看著她,卻是以失笑的口吻問她︰「你怎麼怎麼那麼奇怪,突然翻起舊賬來了?」
「噓——」任司徒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稱職的‘樹’是只听不問的。」
盛嘉言只好配合的保持沉默。
任司徒便自顧自的繼續道︰「而我媽,每次探監她都拒絕見我,不就是因為在她看來,如果不是我多管閑事,那個狐狸精早就被她燒死了。而她,寧願一命償一命,也比現在做了那麼多年牢,出來一無所有的好。」
「……」
「所以說,連親情都不過如此,男人嘴巴里的愛情,又有多值錢?還不只是說說而已。」任司徒看著手中晶瑩的酒杯,杯中碎著的光線和她嘴角的笑容一樣,有些支離破碎。
盛嘉言終于忍不住皺眉了︰「是不是今晚那個男人欺負你了?」
他的語氣,嚴肅到近乎苛刻了,任司徒不禁抬眸看了盛嘉言一眼,耳邊卻不期然的回響起方才時鐘離開之前對她說的那句︰沒事,你不樂意,我們就做朋友。我這人一向不強求……
「單純的朋友而已,」任司徒從片刻前的回憶里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怔忪,「況且……他應該是個好男人。」
「那怎麼你和一個好男人約會,約到最後又以失敗告終了呢?」盛嘉言無聲的嘆氣,習慣性地把手伸向她,順了順她的頭發,就像在安慰細心豢養的、有些臭脾氣的寵物,「談戀愛而已,別要求的太多,別要求男人真的百分百愛你,更別說‘感情里容不得一點沙子’這種小孩子才說的話,大部分人將就的過著過著,不也照樣順利的白頭到老了?」
「……」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之前不還說過,到了35歲彼此都還沒有找到歸宿的話,大不了我們兩個搭伙過一輩子咯。」
任司徒笑著搖搖頭,也不知是在否認他這個「搭伙過一輩子」的提議,還是在否認他「大部分人將就的過著過著,不也照樣順利的白頭到老」的說法。
因她垂著雙眸,故而錯過了盛嘉言眼里閃過的那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