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嚎聲再度響起,震撼洞窟、引落雜塵,三尾火蛇連連受創,再無力穩住身形,「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但眼神依然駭人,使人不敢靠近。只有一位瀟灑英姿的少年,手持長劍,敢站在它的面前,給那橫行無忌的蛇妖一股威懾感。
這時,眾人才看清他的面目,此人正是邀請雲吾夢助戰的涔沄派弟子令狐軒。
雲吾夢暗吃一驚,這令狐軒的功力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為厲害的,幾招幾式便讓三尾火蛇伏法倒地,別說雲吾夢無法相較,就算放眼天下,年輕一輩中,誰又能與他相較?
令狐軒此時已沒了當初對待雲吾夢時的那份平和,反而一臉殺氣,怒吼道︰「妖孽,你為禍蒼生,今日之局,乃是你咎由自取。」
「對,咎由自取,殺蛇妖、取蛇膽、祭亡魂。」後邊響起二十余人的聲勢,跟隨令狐軒殺進來的人也只剩下二十多人,加上雲吾夢這邊的九人,勉強還湊得三十人。
雲吾夢走近令狐軒道︰「兄台,抱歉了,我這邊只剩下九人。」
令狐軒道︰「無妨,除魔衛道本就有損傷,我這邊也只剩下二十三人,他們為百姓而死,輪回之後必享萬福。今日除此孽障,龍翔鎮上萬百姓方可安居樂業,總算功德一件。現今我便了結了它。」
剩下的三十余名俠士有一位手持鐵環的中年男子說道︰「此次有勞令狐少俠與雲少俠相助,我等感激不盡,只是,我等雖為江湖草莽,但也以義字為頭,起初的百余名俠士,如今只剩下我等三十余名,還請將斬殺蛇妖一事交予我等來辦,以紀念死去的戰友。」
令狐軒道︰「好吧,此蛇妖奄奄一息,不足為懼,你們動手吧。」
那中年男子繼續道︰「那還請兩位少俠于洞外等候,我等既是江湖草莽,做事自然毒辣一些,殺這蛇妖用的方法只怕會引得兩位少俠不適。」
雲吾夢生性心軟,道︰「一劍解決它不好嗎?咱們又無深仇大恨,何必折磨它呢?」
令狐軒辯駁道︰「自古正邪不兩立,妖類殘害百姓,人人誅之,豈能對它們存有惻隱之心。你我就于洞外等候吧!」
雲吾夢雖于心不忍,但難逆眾人之意,只好勉強應允。
「想不到人人稱贊的涔沄派後起之秀令狐軒竟是蠢人一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這說話聲甜美動听、清晰入耳,徘徊于洞窟之中,猶如余音繞梁,久久不能散去。
眾人尋音望去,只見一女孩雙手抱胸,站在令狐軒破開的洞口處。她披發落肩,黑衣素裹,盡顯楊柳細腰,面容宛轉蛾眉,帶有幾分海外人士的味道,屬于中土美女與海外美女的混合風範,艷壓群芳的面容真令魚兒沉水、飛雁落空。
雲吾夢久居深山,何時見過這等美女,霎時間看的有些痴了。
寂寞的世海,是誰讓她與他在這茫茫人間綻放煙花,用那碧玉翡翠般的銀釵在風景中畫出一筆優美的弧線。從此天涯同路。
迷霧中泛起的濕潤擾了誰的發、亂了誰的緒、成了誰的憂?
相遇,那麼平淡的詞,卻成了夏季的眼淚、黃昏的微笑。
激起何人的柔情?
兩人宿命的齒輪由此而轉動。
那些江湖志士豈容她辱罵恩人,七嘴八舌的吼道︰「你竟然說令狐少俠愚蠢,大不敬。」
「別以為是姑娘家我們便不敢動你。」
「小女孩回家補衣服的好,別來此搗亂。」
那黑衣女子面帶微笑、不理喧鬧。雖是微笑,確帶著三分邪氣、三分嘲笑、三分鄙視。
令狐軒右手輕揚,示意眾人住口,續而道︰「這位姑娘,在下與你素不相識,為何出言侮辱。」
黑衣女子輕搖燕身,途中飄下一陣光砂,散發一陣幽香,如仙女般緩緩落于三尾火蛇身旁,用那縴細的雙手撫模蛇頭,輕笑道︰「火蛇啊、火蛇,有些人真是愚不可及,被人利用了還那麼義正言辭。」
三尾火蛇感受到一絲溫馨,雙眼竟變得有些溫柔。
江湖志士又發怒道︰「什麼利用,我等只為百姓,只為除妖。」
「對,就算利用,我們也心甘情願。」
「妖類必誅,休要說什麼利用。」
黑衣女子神色突變,怒吼道︰「難道你們敢說不是為了蛇膽才這麼拼命的嗎?」
她這一吼,帶有七分邪氣、三分薄怒,仿佛女中霸王,讓那些江湖志士啞口無言。
雲吾夢似懂非懂的自言道︰「蛇膽?」
倒是令狐軒久經江湖、見多識廣,一听蛇膽二字,露出狐疑神態,疑問道︰「這位姑娘,據傳妖蛇之膽千種萬類,可美容、可煉藥、可助修仙,就算他們為了蛇膽,也並無過錯,起碼,他們的初衷是善良的。」
黑衣女子又笑道︰「初衷是善良的?那你可看見龍翔鎮房屋倒塌?滿地蛇鱗了?」
令狐軒道︰「房屋雖未倒塌,但蛇鱗比比皆是。」
黑衣女子回道︰「三尾火蛇身軀龐大,若真襲擊龍翔鎮百姓,難道只吃人,確故意避忌鎮中房屋。何況它全身火紅,從不掉鱗,那些蛇鱗只怕是有人故意灑的吧!」
令狐軒略一遲疑,回想細處,確有許多不合理之處,一時間,陷入思考。
黑衣女子繼續道︰「這條三尾火蛇,還在幼年,正在經歷人生第一次蛻變,而蛻變之時,體內火如岩漿,必須找一處不溫不火的幽靜之處蛻變,而這兩洞山山月復的靜潭正成了他最佳的蛻變之所,這段時間,它正進行蛻變,又如何作亂。」
眾江湖志士的神色越來越差,臉色凝起蒼白。
黑衣女子一針見血的說道︰「根本就是這群所謂的江湖志士欲得三尾火蛇蛇膽,達己私欲,奈何與火蛇功力相去甚遠,故而將龍翔鎮搞得雞犬不寧,殺害鎮民、破壞街道,嫁禍于三尾火蛇,好讓你們修仙之士,來此斬妖除魔,他們在坐收漁利。說起來,真正的「蛇妖」正是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
令狐軒神色凝重,暗思︰「這三尾火蛇乃人間異獸,前期雖為妖類,但修煉得道,還可幻化為龍、呼風喚雨,其蛇膽便是內丹,功效可想而知,引得江湖之人覬覦(jiy ),也不是不可能,何況,這姑娘分析的頭頭是道,難道真的如她所說。」
他眉頭緊蹙,試探性的朝眾江湖志士投去質問的目光,說道︰「你們……」
這簡單的兩個字已讓他們黯然低頭,令狐軒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不禁黯然神傷。
流水繼續作響、靜潭變得不再寧靜,仿佛沉悶的轟鳴聲,攻伐人們的內心。
三尾火蛇卷縮一團,老實的像個嬰兒,只是一個巨大的紙老虎。
**有形、野心無矩。相比之下,人的野心比起它那龐大的蛇身不知大上多少倍。
那位手持鐵環的江湖志士哼聲道︰「別理那臭丫頭,殺了蛇妖,取出蛇膽再說。」
還未等這群人沖上去,雲吾夢一個翻身已來到三尾火蛇身前,雙膝下跪,猛一叩拜,謝罪道︰「蛇兄,我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險惡,被人利用,斷了你尾巴,是我不該,不敢奢求你原諒,但今日必保你周全,任何人要傷你,我便讓他死于我劍下。」
雲吾夢本是心慈手軟之人,可他做事為民,確反被民所利用,殘害了無辜,怎能不讓他大怒。
三尾火蛇發出申吟,眼邊掉下一滴包含血水的眼淚,恍如秋風來襲,落葉必已枯黃,顯得無奈又悲哀。
「好。」啪、啪、啪,黑衣女子忍不住連拍三掌,對雲吾夢敢作敢當的行為表示嘉許。笑道︰「不錯,你可比那令狐少俠通透的多,看在你也是被人利用的份上,你就不用死了。」說著便向雲吾夢刺了一針,不痛不癢,就向蚊子叮咬一般。
黑衣女子眼放毒光,可怖非常,哼道︰「不過,這群畜生,必-須-死。」
她話音剛落,那三十余名江湖志士有的掐住咽喉,有的捂住耳朵,有的拼命狠抓肌膚,只見他們七孔流血、面腐肉爛,倒在地上,不多時便丟去性命。死狀甚為恐怖,三十余人無一幸免。
令狐軒、雲吾夢心下大駭,料不到這黑衣女子下手陰狠毒辣,連什麼時候放的毒都無人知曉,比之那些老江湖還要可怕三分。只有三尾火蛇心中拍手稱快,總算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黑衣女子對死尸似乎已司空見慣,得意道︰「怎麼樣,我飄落時灑下的幽香好聞吧!」
雲吾夢這才知道,這姑娘洞悉先機,知道這群惡人心腸歹毒,早已先下手為強。若自己不被黑衣女子銀針解毒,只怕也步入黃泉了。
續而她面帶微笑的對令狐軒道︰「令狐少俠,別以為你內息深厚、有仙氣護體,便能安然無恙,我可憐你也是被人利用,死罪可免,來給火蛇磕三個響頭,我便饒了你。」
令狐軒乃當代俠者,豈會卑躬屈膝,哼聲道︰「不必了。」
他閉目運功,右手輕抬,睜眼輕聲道「散。」一團團青色光砂朝四周散去。
黑衣女子花容失色,暗嘆這涔沄派後起之秀果真名不虛傳,頃刻間便化險為夷。她收斂駭容,說道︰「涔沄派不愧為天下第一修仙門派,真是正道的楷模、邪道的克星。今天的事就此了了吧!今後學聰明點。」
如今元凶全滅,真相大白,黑衣女子也不過是個路人,既為三尾火蛇討回了公道,自不願多做糾纏,更不願與涔沄派為敵,于是想就此散去,就當這是一場鬧劇。
可令狐軒確道︰「了?妖孽未除、禍患依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