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塵夢 第104章 神僧

作者 ︰ 六夢

()日正中天,驕陽烈濃,燦爛的陽光打在樹枝葉群之上,變作點點星星,小小密密的碎陽,如滿天星斗一般。

其中一部分,映入疾步匆匆的雲吾夢身上,平添一團熱火斑點。

他受了重傷,御劍艱難,回得明月灣已是正午時分,但他不曾休息一時半刻,直抱著思馨進入蕃幽堂總舵,明堤灣擋路的大山山洞內。

藍芳芳忙為思馨做全身檢查,長久之後,才舒緩一口氣,道︰「馨妹沒事,多休息兩天,好生補養便能痊愈,只是你……」

雲吾夢受的是蠱王重創,若非內息雄厚,只怕現在還躺在大理城,無法歸來。他搖頭道︰「沒事,我的傷過幾天也能痊愈,只是這次仙蛇教一行,我和馨妹失手了。」

續而將大理城所發生的事全盤告知藍芳芳。

藍芳芳越听越是驚駭,玉額緊鎖,道︰「想不到仙蛇教的蠱毒之術如此高超,就連媚人之術也勝我蕃幽堂一籌,還有那巨毒無匹的蠱王,難怪我蕃幽堂無法插足大理土境。」

雲吾夢嘆道︰「那五神靈玉……只怕不易得到啊。」

藍芳芳搖頭道︰「沒關系,昨日副教主來音,真正的五神靈玉已被聶颶打探出來,位于九天頂之中,只是峰高山大,他修羅堂人數有限,不易尋獲,故而各堂分舵均已趕去支援,仙蛇教那顆五神靈玉只怕是假的。」

雲吾夢回想昨夜黛鳳鳴所說的蠱王便是那顆五神靈玉,想必是蠱王現身所綻放的吞天金光讓眾人造成了誤會,誤以為靈玉就在仙蛇教。

藍芳芳走上兩步,道︰「吾夢,我要先趕去九天頂與大伙匯合,這幾日就勞煩你照顧照顧馨妹。」

雲吾夢點點頭,道︰「嗯,好的,你萬事小心。」

隨後,藍芳芳叫來幾名紅衣女子,留下兩名在房內,其余的帶在身旁,朝九天頂而去。

而後三日,雲吾夢一邊休養,一邊照顧思馨,雲吾夢不過半天功夫,傷勢已經痊愈,思馨雖然毒已盡解,但一直昏迷,那蠱毒霸道之處,比劇毒之藥還要強上數倍。

偶爾,雲吾夢會坐在無人的地方,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不斷詢問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自己該站在那一邊。

涔沄派份數正道領袖,憂慮蒼生。

眾神教雖為邪道霸主,亦是為民請命。

他們都沒有錯,究竟該幫誰多一點?

反而公孫世家、上官世家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欺民騙銀的惡賊。

或許,他若只單單身為涔沄派或眾神教的一員,體內仙氣內息、魔煞內息不能共存的話,還沒有那麼多煩惱。

又或許,他天生不是一個英明神武、領袖群倫的料。

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參不破這道難題的普通人。

這一日,洞內吹起涼風,雲吾夢將被子為思馨拉上一點,免她著涼,便在這時,思馨醒轉,揉揉腦袋,道︰「呆子,我沒死?」

雲吾夢將大致情形告訴了她,但免她擔心,故而將事情說的輕描淡寫。

但思馨確吃了一驚,沒有細問仙蛇教之事,反而追問九天頂之事︰「九天頂?你確定是聶颶放出的消息?」

雲吾夢看她驚愕,也嚇了跳,點頭道︰「是芳姐告訴我的。」

思馨心存目想,忙下床起身,對雲吾夢道︰「咱們快去九天頂。」

雲吾夢看她慌張的樣子,暗想她一定是擔心藍芳芳的安危,當下不做多問,出洞行劍,御于萬丈高空,穿虛拂雲。

九天頂處于神州大地正中央方位,外圍八座高峰,內里一座奇峰,視為代表九州的九根大柱,最奇特的是,九峰不高,但峰頂確有獨特的光芒聳入天際,仿佛與天相連,故而古語有雲「神州浩土,九峰頂立,千年昌盛,萬年興隆」。

百姓們深信若九天頂的九座高峰倒塌,那神州便會走向衰敗,故而上至皇宮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視九天頂為聖山,只敢遠望,不敢近瞻。

不過對于修仙之士而言,這里更出名的卻是千年前,涔沄派的白首祖師與邪道三大高手在此歷經一場曠世大戰,帶正道走向昌盛。

飛不多久,雲吾夢便看到有八座山峰圍繞著一座高大的山峰,劈地摩天,氣冠群倫,形成山中山的獨特景象,就好似定鼎中原,積重難返。

由于九天頂分為八峰,又以八卦分別賜名,雲吾夢朝藍芳芳所說的坎峰飛去。剛至山腰,便听見一陣陣不同尋常的炸石聲響起,出于好奇,二人尋音而去。

只見,山腰之中,空地之上,有一黑衣人與一身著袈裟的老和尚戰的不可開交,炸響之聲,殘影幻影,層出不窮。地上還有十余個小和尚尸體。

「 里啪啦!」

一聲巨響,兩人分開數丈,但那僧人已口有血絲,顯然落了下風。

「老禿驢,有人出錢要你性命,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受死,免受折磨。」那黑衣人說話聲音顯然是位中年女子,而且略帶喘息,看來雖佔上風,確也著實不易。

「阿彌陀佛。」那僧人雙手合十,道︰「施主欲取老衲性命,為何不肯以真面目視人。」

那黑衣人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不必認識我,怪就怪你自己惹下的是非,種下的怨果。」

那僧人道︰「老衲一生向佛,從未與人結怨,施主若是要殺我,自可明言,不需找些莫須有的借口。」

那黑衣人道︰「什麼我佛慈悲,你連自己犯的錯都捉模不透,還如何度化他人,我就不相信你沒殺過人。」

那僧人道︰「老衲降妖伏魔,偶爾也殺過危害武林的婬賊惡徒,但所殺之人,都是罪有應得。」

那黑衣人突然發怒,嘶吼道︰「你怎知道他們罪有應得,你憑什麼論罪而罰,好,我也覺得你是惡僧賊人,納命來吧!」

輕揮肩臂上的赤紅綾紗,順長倍長,綿綿紗紗,薄如蟬翼,看似溫和,確引出一團猛烈火球。

那僧人不敢大意,月兌下閃亮袈裟,回旋半空,雙手合十道︰「袈裟伏魔功。」雙手打開,袈裟鋪展張開,看似柔軟,確如石牆一般正撲火球。

場中火浪滾滾,點點火星四散開來,但袈裟確難以持久抵御,終在那僧人腳步後移之刻,被壓制在地,熔岩紅球,猛轉沸騰,雖力道已被減弱七分,但余力仍舊火滾騰騰。

便在這時,雲吾夢現于那老僧之前,一劍長刺,劍氣翻迸,一聲巨震,火球轟然迸爆,化作星點火苗,徐徐四散。

黑衣人怒哼道︰「小鬼頭,敢壞我大事?」

雲吾夢看了半天,誰好誰壞已心知肚明,哼道︰「殺生盟的大事可不是好事,我為什麼壞不得?」

黑衣人雙眼微驚,道︰「你竟能認出我身份?」續而對雲吾夢打量一番,恍然道︰「難道你就是穹陽所說的那個雲吾夢?」

雲吾夢自不怕承認,道︰「是我,那你是四罰尊者哪一位?」

黑衣人道︰「既然穹陽都敢告知你身份,那我也不妨直言,我乃魔罰尊者•寒月,奉勸你少管閑事。」

雲吾夢劍正于中,哪有退意,道︰「今日正邪兩道齊聚九天頂,想不到你邪中至邪的殺生盟也來參一腳,這閑事我管定了。」對他而言,殺生盟就是一個殺手組織,兩次看到他們,都是為錢殺人,故而心里無一絲好感。

寒月雖勝得那老僧,但已耗費過半精力,而突然殺出的雲吾夢是讓穹陽都吃過大虧的人,她登時不敢貿然進攻,細想了想,道︰「老禿驢,今日算你走運,你的性命暫且留著,來日再取。」說完便踩踏綾紗,飛天而走。

雲吾夢轉過身去,攙扶老僧坐下,思馨拿出藥丸為老僧服下。

過了約半柱香,那老僧好了許多,雙手合十道︰「多謝兩位施主。」

雲吾夢看那老僧長眉如雪,一臉慈祥,就是受了傷那份慈祥也半分不少,就好似佛家廣開善門,為迷途世人遮風擋雨,點化指路。但為何這麼一位慈祥的老僧會被人記恨,他不解的問道︰「大師為何來到九天頂?又為何被殺生盟的人攔殺?」

那老僧道︰「哎,數日前,方丈師兄得知九天頂有五神靈玉,眾神教四大堂主齊齊出動,江湖黑白兩道更是聞風而來,楓極門、天仙宮、涔沄派未避免一場廝殺,故而聯合我玄靈寺于九天頂主持大局,無論靈玉真假,意在共抗眾神教。」

玄靈寺乃是神州第一大寺,高僧輩出,佛法無邊,以降妖伏魔、度化世人為己任,雖然寺中人數較少,但出了不少名僧,在皇宮貴族之中地位崇高,直接影響一系列國運政策,暗地里幫助百姓減少賦稅,杜絕橫征,比起涔沄派、楓極門為眾所知的濟民行為,玄靈寺算得上是幕後功者,無名英雄。

那份舍已為民,無謂名利的大佛家精神讓正邪兩道都深為佩服,相見相遇無不三分敬仰,三分禮貌,三分退避,就算眾神教也是如此。

而看這僧人佛光普照,定是位得道高僧,思馨已大致猜到他是哪位,笑問道︰「大師可是玄靈寺伏魔神僧寂善?」

玄靈寺共有三位神僧,他們憑借各自的特色而得名,寂善大師常年在外收妖服魔,故而得名伏魔,而且他有個特色,只降妖,不殺人,故而江湖中人對他敬仰至深。

寂善微微點頭道︰「正是老衲。」

思馨暗想︰「這正道人士薈萃九天頂,連寂善也來了,一場廝殺在所難免,不如先跟著寂善上山,匿藏于人群中,看看他們究竟來了些什麼人,也好做防備。」于是笑道︰「寂善大師,說來可巧,我身旁這位便是涔沄派弟子雲吾夢,奉命趕來支援,咱們一道同行吧」

寂善微微一笑,道︰「原來這位雲少俠是涔沄派弟子,難怪劍法出眾。」

雲吾夢微微一笑,續而為寂善拾起那件袈裟,只可惜已沾滿黑灰,皺不像樣,只怕已毀于一旦。

但寂善接過手後,輕輕一抖,金光展現,雜塵蛻落,無風自鼓,袈裟如獲新生,條紋清晰,衣衫整潔,比剛清洗過還要干淨、整潔,一股股佛道正氣,漂染周遭,邪惡妖孽已無容身之處。

這便是三大神僧都有的護體僧衣「金奘袈裟」,自帶一股檀香味,拒妖魔于十丈之外,閃閃發亮的光芒便是佛字真言,具有鎮邪之效。同時,也是收服妖孽的「容器」,不知有多少妖孽困在金奘袈裟內。

寂善雙手繞頂一圈,穿上袈裟,徐徐光芒,漸漸收斂,再無半點風采,看起來與普通袈裟並無二樣。

滿地十多個和尚,早無聲息,寂善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命中注定,劫數難逃,既已往生極樂,葬也罷,不葬也罷。」

雲吾夢听此一席話,只覺得他與宗劍長老莫俊之同有一份愛心,但莫俊之為弟子思過,顯的迂腐,而寂善看透生死,隨佛隨緣,顯現的高智,令雲吾夢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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