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明的反理,幽幽沉沉,無聲無語,晃眼間,唯有點點星光做燦。
雲吾夢搖搖沉重的腦袋,緩緩醒來,喉嚨因為干燥而咽了咽,四處張望,方發現那點星光只是飄空的火焰。
四野靜寂,連火焰也陰沉的很,如死一般沉悶,這究竟是哪?
他抬頭看天,無日無月。
他低頭窺視,無明無光。
數股無名幽火圍繞四周,形成一個見方數十丈的圓圈,圓圈之外,黑如暗室,如濯濯童山,一片死寂,什麼也沒有。
「這是哪兒?黑燈瞎火的,把我關起來了?」雲吾夢不禁自言道。
「連自己被關在禁魔牢陣都不知道,可笑。也不知你小子犯了什麼罪,楓極門要這樣對待你。」
一個幽沉嘶啞的聲音從中傳來,顯得酸軟無力。
「誰。」雲吾夢扭頭望去,卻見一身形瘦小之人立于中央。忙走了過去,觸近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皺紋滿面,膚色枯槁的老者,被粗厚鎖鏈捆綁于石柱之上,算是此地唯一一個建築物吧!
看他氣息猶弱,面無血絲,比死人更像死人,若非那深邃的眼楮一閉一動,還真看不出他還活著。
雲吾夢驚問道︰「你是誰?怎麼也在這?」
「你不認識我?你不知道我是誰?」那老人滿面詫異,沉吟片刻,微微搖頭道︰「哈哈,才不過二十多年,想不到江湖已然更新換代,已沒人記得老夫。」
雲吾夢搔搔腦袋,看那人氣勢倒頗具王者之風,但怎會淪落至此,想必也是多行不義,搖頭道︰「我雖然不認識你,但你被楓極門關押,想必做了不少惡事。」
「呸。」老人吐一口橫沫,不屑道︰「楓極門算什麼,能奈何得了我?」
雲吾夢斜了他一眼,嘀咕道︰「不算什麼還被人家囚禁起來?」
「你懂什麼。」老人外表笨弱,耳尖的緊,哼道︰「想當初,老夫縱橫江湖,叱 風雲,多少成名武林之人因我而死?又有多少膽怯正道聞風喪膽,就算玄靈寺、楓極門聯合網博,也奈我不何,即便眾神教也要給老夫三分薄面。」
玄靈寺、楓極門、眾神教,任何一門都是當今正邪領袖,在這老人口中,確如蛐蛐一般,不值一提,雲吾夢不禁問道︰「那你怎麼落得這等下場,看你這造型,只怕是被囚禁了吧!莫非你惹得天怒人怨,被群起攻之,因而落敗?」
那老人緩緩搖頭,發出一聲嘆息,道︰「不,將我敗之的只有一人,也是老夫身平最為佩服之人。」
說到這,老人干枯的臉上凸顯一縷欣榮,在這黑暗之中,竟是有點耀眼。再次搖頭道︰「他,一人一劍,一時一瞬,便能取人首級,就算我,也非他敵手,但最讓我敬佩的,卻是他知恩必報的性格,否則,老夫也不會苟延饞喘至今。」
雲吾夢被吊足胃口,激問道︰「還有人連你也佩服,他是誰?」
老人閉眼搖頭道︰「算了,往事休提,二十多年來,難得有人來此,故而今日老夫的話多了些。我問你,你犯了什麼錯?竟被那老女人關到此處來。」
說實話,就連雲吾夢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或許與公孫山莊千余條人命有關吧!」
老人不齒一笑,道︰「正道自居名門,喜歡栽贓嫁禍,強詞奪理,看來你也是個可憐人。」
雲吾夢望望四周,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呀?干嘛把你我關到這來?」
老人輕聲道︰「這是禁魔牢陣,專關十惡不赦,邪力強大之輩,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二個踏入此陣之人。」
雲吾夢暗自驚呼,素心真人竟然將他列入邪魔一列。嘆一口氣,問道︰「對了,您有看到一位老人也被關到此處嗎?」
老人決然道︰「我說過,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二個來此的是,而那第一個就是我,你說還有其他人嗎?放心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出不去,待在這虛度年華吧!」
雲吾夢急的來回蹭步,操起馨雲劍,連蕩劍氣,一股股粗壯浩瀚的劍氣四溢 散,只可惜,入地即化,入天既沒,就好似這是一個幻象空間,任何攻勢如打于風中,沒有任何效用。
老人提點道︰「小伙子,莫做無謂的掙扎,這禁魔牢陣乃是楓極門流傳千年的大陣,從未被人逃離過,更別提從內部破壞此陣。」
雲吾夢一番苦纏後,嘆氣蹲坐,靜坐在那,自怨自艾。
黑暗無時,無明無亮,他就那麼坐著,暗思辦法,哪怕能見素心真人或哪位長老一面,當面陳述情況也好,只可惜這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可謂與世隔絕,比監獄更像監獄。
倒是那老人被關了二十多年,心態頗好,不斷找雲吾夢閑聊,雲吾夢問一句,答一句,氣氛還算和諧。
忽然之間,捆綁老人的那條粗大鎖鏈閃放紫光,在這黑暗中,特別閃亮。
雲吾夢不禁望去,眼中盡是詫異。
老人呵呵一笑,道︰「年輕人,你歇息歇息,老夫要受會苦頭,也不過一個時辰,咱們待會再聊。」他說的極為輕松,似面對一件如吃飯走路般簡單的事,面容既枯槁又沉穩。
雲吾夢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只見那粗壯鐵鏈紫光霍然,雷電交擊,一股股熾烈閃電如雷霆萬鈞般轟隆閃耀,電的那老人非說時那麼輕松,臉上浮現痛苦之色。
茲茲脆響,雷光耀眼四射,黑暗已如白晝,幽幽之火瞬時暗淡。
呼呼輕喘,老人緊握拳頭,死命頑強抵抗,肌膚里外呈現紫色。
雲吾夢與這老人攀談良久,只覺這老人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暗地里還對他有些許好感,見他遭此災劫,心存不忍,幾個踏步來到他身邊,雙手緊握鐵鏈,迸放出一股股內息,欲將其扯斷。
然而,鐵鏈未斷,雷電確突擊到他身上,所謂金屬導電,他也同受雷電之苦,全身酥麻陣陣,電流竄經過絡,痛苦難以言喻。
但如今人處絕地,不容後退,雲吾夢暗施內勁,運出一股有一股內息,一時之間,竟大過雷電之氣。
「當、當!」
雷電茲茲聲外,一道金屬斷裂聲附加作響,恍如一道喜音,令雲吾夢精神大作。
「呀!」
雲吾夢吼叫一聲,全身內息並發,電光被白光覆蓋。
「轟隆、叮當。」
兩聲巨響,紫白之光蕩漾傳來,直至黑暗深處,仍然返回一縷光芒。
回頭看來,鎖鏈尺折寸斷,老人與雲吾夢倒坐一旁,大呼喘氣,全身汗毛,筆直挺立,臉上還有焦黑之色,狼狽模樣,難看之極。
老人緊盯雲吾夢,眼中有感激,有驚訝,有駭容,心里嘀咕著︰「這少年竟然將‘瑣魔星鏈’扯斷了?這怎麼可能?」
瑣魔星鏈乃是正道人士專用來對付邪道所用,含有禁閉邪力之神效,任你邪法無窮,也決然無法掙月兌絲毫,外人更是無法破解。
雖然瑣魔星鏈是邪道克星,無人能破,但它也有一個弱點,無法抵御正道的仙氣內息,只要仙氣內息夠強勁,便能從中折斷,甚至將其化為碎渣。
任何人也猜不到雲吾夢仙氣內息、魔煞內息雙修,又恰巧被關在此處,更因生起惻隱之心而強破瑣魔星鏈,陰差陽錯之下,將那老人釋放。
雲吾夢勉強起身,走過去攙扶老人。
老人微微笑道︰「多謝你對老夫施恩搭救,感激不盡。」說著便垂下頭,已示謝禮。
雲吾夢向來客氣,立馬彎腰回禮。
可就在這時,老人忽然發難,一把掐過雲吾夢喉嚨,哼道︰「好小子,深藏不露,這瑣魔星鏈縱然是鬼王魔神,也無法扯斷,能將它斷之的只有與魔煞內息相生相克的仙氣內息,露出馬腳了吧!」
雲吾夢完全不知這其中還有這等因由,求和道︰「我雖為正道人士,但我也是為了救你,你怎麼倒因為果,不講道理呢。」
老人輕哼一聲,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與之前的和藹可親判若兩人,哼道︰「別跟老夫講恩情,先祖弒仙老人教育過我,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寧他人死,勿自我亡,老夫一生從不記恩,以德報怨那是你正道之事。」
弒仙老人的威名在千年前的確威震武林,但近幾百年來,幾乎已被人淡忘,年輕一代更是一無所知。
所幸雲吾夢歷經九幽,不僅見過弒仙老人尸首,更得到其兵器,忙道︰「弒仙老人威名顯赫,死也是光榮戰死,定不會做這等忘恩負義之事,有本事,咱們單打獨斗,我定不會敗給你。」
老人沒想到他會識得弒仙老人,略感驚奇,但隨即確笑道︰「光榮戰死?哈哈,九天頂一戰後還有誰記得弒仙老人?為光榮而死不如為已而活,別跟我套近乎,我這就送你歸西。」
老人翻轉雲吾夢,雙手黑氣如雲,凶惡無匹,黑煞無敵,將雲吾夢貼身吸住,冷笑道︰「念在你救過老夫,最後在告訴你一件事,老夫名號魔煞上祖,專吸食內息納為己用,放心,老夫會讓你死的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