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翻滾、血物猙獰,紅芒的洞中充滿血腥,怨魂如復仇的魔鬼,盤旋掠地,偶爾血水會冒出幾個泡,上升的卻是怨魂的黑煙。
在這山月復中,只有復仇、血腥、迫害,再好的百姓,在善良的人民,死後也一樣無魂無魄,無神無識,不知為何而活,為何而飄蕩天地間。
雲吾夢、沐若水二人再次對望一眼,看著滿池的猙獰血物,卻無任何畏懼之色,衣袖獵獵,眉發齊揚。
只見一藍一白兩道光芒行于空中,交織飛舞,余氣仿佛戀上了紅芒一般,久久不能消散,逐漸形成一張漂亮的符網。
破九天之雲霄、引天外之靈氣。
渡蒼苔之仙魂、降乾坤之浩蕩。
忽然,白光迸起,無數的白芒透過山壁穿透而來,映射于兩人身上,劍中更是透出玄家正宗的太極圖案。
轉眼間,一柄巨大的劍型劍氣聳立中央,劍力翻騰、振氣欲沖,一股震懾天地邪靈的玄家正氣陡然迸進,無數的怨靈沖撞激蕩,均被劍氣反震的魂飛魄散。
血魔差些失聲驚叫,他再怎麼也料不到年方不過二十上下的兩青年竟會涔沄派的鎮山絕學塵劍•神決萬天,雖然是合力揮放,但這等威力,足可凌駕當世高手一列。
「轟!」
巨型劍氣幾乎佔據山月復一半方位,朝血魔沖去,那些血手、血頭、血巨人如水蒸騰,瞬間萎靡,血池更是翻騰不止,無數的怨靈如氣成煙,縷縷上升,消失的無影無蹤,怕是魂飛魄散,在無法步入輪回。
血魔眼看自己引以為傲的血水已是不受控制,只好聚出全身煞力,阻絕在前。但那巨型劍氣帶有太極圖案,引天外正氣所形成,正好克制血魔這等邪煞功力,轟隆一聲,血魔被爆至壁邊不能動彈。
雖然這是雲吾夢、沐若水頭一次合力施展塵劍•神決萬天,但威力卻是驚世駭俗,只听山月復轟轟,碎石噴舞,顯示經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而地裂山崩,那血水因地面下陷而往下朔流,轉眼間,少了一半。
在看血魔,百骸欲碎,體無完膚,被劍氣蒸騰的連鬼都不像,少說也有數百道傷痕,已不知他身上所流鮮血是他自己的,還是血池內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哪怕塵劍•神決萬天威力無窮,卻也不能損他性命。
雲吾夢身形一閃,在亂石中矯矢前進,來到血魔身前,長劍直指咽喉。
血魔不急不亂,反而笑道︰「殺我?我已死過一次,你如何殺我?待我找個地方養傷,恢復功力,在找個地方為惡,真是痛快。」
這血魔罪惡滔天,毫無悔改之心,此生此世、永墜魔道。
雲吾夢並不理會他,拿出一閃放仙氣亮光的東西在他眼前一揚,正是五神靈玉。在這一剎那,因感受到五神精魂的存在而綻放破天仙光,那周遭血紅頓時黯淡下去,無數的怨魂似乎也感受到神的氣息,遁池潛地,蜷縮不前。
血魔雖知道自己因神農精魂而復活,但其中緣由卻是不知,死到臨頭,仍舊笑道︰「怎麼,法寶嗎?那你便試試能否要我命。」
雲吾夢冷哼一聲,道︰「我雲吾夢並不討厭邪魔外道,但是你作惡多端,所作所為均是殘民以逞,留你性命,只會禍國殃民,神農精魂在你體中,真是有辱神明。」
話畢,便將五神靈玉朝前一放,施力而引,一道黃色神光從血魔胸口處慢慢引出,最後附著于五神靈玉之上,五神靈玉因此又多了一道神農刻紋。
反觀血魔,失去耐以為生的神農精魂,身體逐漸枯萎,全身散放血氣,如煙霧般擴散,他的身軀也開始逐漸萎縮,最後只听到一句︰「我血魔壯志未酬、宏願未泯,竟然……」便在也听不到任何聲音。
那些未亡的怨魂因血魔死去而得到釋放,逐漸深入山壁,透出山月復,升入天際,想是投胎轉世去了。
至于那些血水,自是流露地底,也不知具體流向何處。
「吾夢,快走,這要塌陷了。」這一聲是沐若水叫出,她抱著受傷的黛鳳鳴,神色焦急。
雲吾夢眼看山月復因適才的激戰,已是搖搖欲墜,這會血魔一死,失去支柱,自是盡皆覆塌,得沐若水提醒,劍轉而行,朝出口奔去。
狂石密集,洶洶俯沖,猶如江河泄海,不絕涌下,雲吾夢長劍隔轉,碎石巨岩也拿他沒轍,不多時,便回歸地面。
沐若水抱著黛鳳鳴,雖然慢上一些,不過也回到了原地,眼看這送魂山整體塌陷,無數的墳墓下陷入土,被亂石掩埋,還有那顆顆參天古樹更是連根入地,送魂山就此掩埋于歷史之中。
歷經一場大戰,又催動至強法術,三人均是身心俱疲,躲過山難,找了間破房,便坐下調息。
一炷香後,雲吾夢當先調理完畢,頓覺好了許多,眼看沐若水、黛鳳鳴還在調息,便先走到黛鳳鳴身前,助她調息。
黛鳳鳴眼看雲吾夢為已施法,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仙蛇教修煉的乃是魔煞內息,你涔沄派純正仙氣反而對我無異。」
她不知雲吾夢正魔雙修,只當他是好心做壞事,故而提醒。雲吾夢只是搖搖頭,厲聲道︰「沉心靜氣,不要多話。」
轉眼間,雲吾夢加強功力,黛鳳鳴頓覺一股暖流涌來,那陣陣內體瘀傷漸漸化解,不到半柱香,便好了一半,就算自己運功療傷,也能事半功倍。
雲吾夢乃是涔沄派之人,怎會懂得魔煞內息,黛鳳鳴不禁一問︰「你怎麼會仙氣內息、魔煞內息雙修?」
雲吾夢搖搖頭,做了個噓狀,道︰「有些事,我不方便說,你也別問。」
黛鳳鳴雖然好奇,但回想他與思馨的關系,暗想當中緣由必是錯綜復雜,眼下危機剛解,日後得空在詢問好了。
而後,她看了看沐若水,還在運功療傷,看來傷得不輕。用胳膊肘撞撞雲吾夢,使個眼色,道︰「你去幫幫她吧!她催動塵劍•神決萬天,真氣大損,傷得比我重多了。」
雲吾夢露出為難之色,道︰「這個,她應該沒什麼大礙吧!我去幫她,只怕會被罵回來。」
黛鳳鳴失望的搖搖頭,道︰「你真不懂女兒家心思,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就好比適才山月復垮塌的時候,她不計前嫌,拼命救我、護我,對我的種種芥蒂都拋諸腦後,你可知道,她為我擋下多少碎石嗎?」
這檔子事雲吾夢還當真不知,斜眼看看沐若水,只見他衣衫上到處都是石灰痕跡,顯是挨了不少抨擊,回想起當初黑水地獄之時,她不也是口冷心熱的保護著自己嗎?
雲吾夢略一沉吟,便走到沐若水身後,盤膝坐下,助她療傷。
沐若水頓覺有一股氣息與已相合,全身真氣推動自如,流轉各穴,已猜測到是雲吾夢在後相助,繼續閉眼沉思,療救傷勢。
又過了半柱香,沐若水的傷勢總算恢復大半,運了幾次功,便站起身來,想說聲謝謝,但看到雲吾夢的微笑神情硬把那句謝謝給咽了回去。
殘屋之中,一男兩女,均是默不吭聲,場面一片沉寂。
「咳咳。」終到黛鳳鳴發揮作用的時候,她呵呵笑道︰「吾夢哥,那血魔不是不死之身嗎?你怎麼把他收拾的。」
雲吾夢掏出五神靈玉,道︰「全靠它,血魔雖然是不死之身,但依靠的卻是神農精魂給他的生命,若神農精魂一旦被抽出,等同絕了命源,他還怎麼能活?」
黛鳳鳴還是很不解,又問道︰「那為何蠱王的精魂被抽出,確只是元氣大傷,並沒有丟掉性命呢?」
雲吾夢淡淡一笑,道︰「這正是五神精魂的奇妙之處,蠱王本身無傷,並具有三魂七魄,只是被顓頊之魂附體,等同多了一魂魄,後來被我抽出,但並不影響它原本的三魂七魄,所以並無大礙。反之,血魔被寂善、寂心兩位大師圍剿,後雖逃至送魂山之中,確因重傷不治而死,三魂七魄早已飛散,恰好這時神農精魂附他體中,讓他死而復生,若神農精魂一被抽出,他還耐什麼而活?」
黛鳳鳴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利弊。」
雲吾夢接著轉身又道︰「不過,這次還多虧若水幫忙,沒她的話,我的塵劍•神決萬天也成不了,更別提將血魔打成重傷,趁機將神農精魂吸出。」
沐若水充耳不聞,立在原地,不曾說半句話,看來自雲吾夢將她拒絕之後,她的心更冷、更寒。
黛鳳鳴對她舍身相救心存感激,認為這個姑娘其實是個好人,只是外表顯的不怎麼可愛,嘻嘻笑道︰「是啊,我這還是頭一次見識到涔沄派的鎮山絕學,真的是擁有以一敵萬的力量。若非你,我可能就得與血池的怨魂作伴了。」
沐若水依舊沒有說話,淡淡看了他二人一眼,便大步朝門外走去。
黛鳳鳴見她如霜似雪,啞不答話,撞了雲吾夢一下,讓他說話。
雲吾夢「哎呦」一聲,笑道︰「若水,我這人不怎麼會說話,但今天,謝謝你幫小鳳擋了那麼多。」
沐若水頓下腳步,淡然道︰「妖魔當前,我身為涔沄派弟子,自當斬之,沒什麼好謝的。」
隨之,踏步出屋,但嘴角確忍不住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比春風還洋溢,比花兒還幸福。
只因那個人,一句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