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互映,翠光薄下,隆陽城擺月兌以往陰暗的天色,每日清晨,都是一片和諧景象。
一大早,雲吾夢、令狐軒便起身前往鬼蝠群洞,剛一到此,便看天霞如血、紅若腥漿,可怖氣氛順漲萬倍。
令狐軒怒聲道︰「妖氣重重,果然是妖孽聚集之所。」
雲吾夢來的目標只有魔煞上祖一人,道︰「這的妖孽十有**都臣服于魔煞上祖,只要妖王一除,剩下的都是一片散沙。」
令狐軒點頭道︰「正因如此,我們才需倍加小心,深入敵人領域,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需跟緊我,不得離開我丈遠。」
雲吾夢點點頭,又道︰「只不過這兒妖穴成千上萬,魔煞上祖的鬼蝠深淵究竟是哪一個難以尋得,我們該怎麼辦?」
令狐軒看看這一望無際的荒涼之地,又看看那數之不清的洞穴深淵,搖頭道︰「既是魔窟,自然不易尋找,你不是來過嗎?難道沒有一點印象?」
雲吾夢嘆道︰「印象是有,但魔煞上祖似乎故意改變了洞穴外貌,而且還加強了掩飾,我心中的那點印象早被埋沒。」
沒有線索,令狐軒也有些犯難,但他轉思極快,道︰「對了,昨日听你說玄靈寺寂心大師也來此除妖,而寂心大師又有數日未曾返歸隆陽,依我看,說不定他已率眾殺入魔窟、浴血奮戰。正所謂正邪不兩立,我便以玄門正宗術法探尋寂心大師的佛門之氣,應能找到妖穴方位。」
一念及此,令狐軒立時催動術法,一道白色之光冉冉升起,一道金色之光亦在遠方呼應,兩者上下暴漲,彼此蠕動,大有串成一線的趨勢。
而在鬼蝠深淵之中,萬千鐘乳石像矗立地下,特別是那尊魔煞上祖最心愛的仙女玉像,久經不衰,越是長久,越能顯出她的高貴典雅。
仙女玉像之下則是魔煞上祖,端坐于血羽鬼蝠之上,模著那血長的羽毛,怡然自得。觀他外貌,意氣風發,看他舉止,心明眼亮,看來這些日子修養的很不錯,大滋大補,已恢復巔峰時的狀態。
而在他身前,跪著一位絕世美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微微一笑,便令眾生傾倒,正是藍芳芳。
她日不停歇的趕路,加上得旭日地圖詳解,對鬼蝠群洞的地形了然于胸,鬼蝠深淵更是銘記于心,不走半點繞路便到了鬼蝠深淵。
但她垂首陪笑、低聲下氣,似有事相求,甚至擠眉弄眼,大展媚術,笑道︰「上祖老前輩,您功深震天,隱居于此,豈非埋沒才學。旭教主仰慕您的才華,故派小女子請你出山,共謀大事。」
「哈哈哈哈。」魔煞上祖大笑不止,道︰「你這小女娃挺會說話,難怪旭日會派你來說服老夫。」
原來,眾神教眾生堂堂主渡難道師得知魔煞上祖重獲自由、賁臨江湖之後,立即向教主旭日獻計,欲將其拉攏,為眾神教所用,聯手之下,對付涔沄派,勝算自要大上許多,故而派藍芳芳前來相邀,也算將功補過。
此事關系重大,藍芳芳親領十八個姐妹隨行同往,只可惜于隆陽城外便遭天罰尊者•奪魄殺死,若未遇到雲吾夢、令狐軒,只怕藍芳芳也得死在這異地他鄉。
藍芳芳笑回道︰「教主曾說過,合則強、分則弱,前數百年間,正道齊心、邪道分離,故而邪道總被打得落花流水,魑王門、弒仙派等夕日名噪一時的邪道大派更是紛紛落馬、慘遭滅門,為保邪道生機,教主特意請魔煞上祖老前輩與他領袖群豪,還正道顏色。」
魔煞上祖活了兩百多歲,眾神教打得什麼算盤,他還能不清楚?不過是想借他之手,滅涔沄之威,呵呵笑道︰「那可真是多謝旭教主美意了,他還年輕,可能太小看我魔煞上祖了。記得千年前,涔沄派白首祖師慕容韶華驚天崛起,連挫我邪道銳氣,當初不正是你們眾神教道出合則強、分則弱的說法嗎?結果魑王門從此銷聲匿跡,先祖弒仙老人亦是橫死異鄉,我們又得到了什麼?你們眾神教又何時想起過我們?」
藍芳芳媚笑依舊,辯解道︰「老前輩莫發怒,當初涔沄派正值輝煌時刻,連搗我教十余個分舵,我教也是元氣大傷,在這自顧不暇之刻,怠慢了夕日戰友,也是迫不得已,還望老前輩理解咱們的苦衷。」
魔煞上祖听其強言狡辯,微微一怒,血羽鬼蝠更是凶眼綻光,嚇得藍芳芳仰後傾斜。
但魔煞上祖乃是成名百年的老前輩,很快便壓制了憤怒,笑道︰「小女娃牙尖嘴利,死的都能被你說成活的。」
藍芳芳道︰「小女子也是依事實而言……」
「不過。」魔煞上祖打斷了她的話,道︰「我魔煞上祖活了這麼久,什麼陰險毒辣、背信棄義的事沒見過。看來當代眾神教教主也不外如是,將我看的太低能了點,指望我會重蹈千年前的覆轍,做夢。」
最後做夢二字幾乎是怒聲吼出,洞穴內的蝙蝠聳動跌宕,其勢岌危。
藍芳芳見此情形,心中搖擺不定,強笑道︰「老前輩功力深厚,冥象天引**敗敵無數,小女子只是弱不禁風的來使,老前輩又何必發怒?」
「哈哈哈哈。」魔煞上祖又是一笑,道︰「小女孩有膽識,不過,我不殺你,不代表其他人不殺你。」
藍芳芳聞言一驚,窺望周遭。
便在這時,只見兩道人影刷刷落地,手持長劍,瀟灑俊朗,定楮一看,差些沒讓藍芳芳驚叫出來,來者可不正是雲吾夢、令狐軒嗎?只是他們為何來的這麼快?
雲吾夢怒劍對準魔煞上祖,罵道︰「魔煞上祖,你個卑鄙小人,暗施偷襲算得了什麼成名高人,今次我便要取你首級,以祭宗劍長老在天之靈。」
令狐軒亦厲聲道︰「妖魔行徑本就卑劣,對他們更不必手下留情。」
面對殺氣騰騰的兩人,魔煞上祖不驚反喜,指了指藍芳芳二人,笑道︰「你們涔沄派不是以斬妖除魔為已任嗎?看看你們身後那名女子,可不正是名副其實的眾神教之人嗎?其中一個還是蕃幽堂堂主噢。」
藍芳芳聞言大驚,未料到魔煞上祖竟會來個借刀殺人,氣道︰「你……」
魔煞上祖哈哈笑道︰「眾神教的,涔沄派來了,你們還不動手,干等著找死嗎?」
原來雲吾夢二人自進入鬼蝠群洞時便被魔煞上祖知曉,而這時藍芳芳自認為雲吾夢要找到鬼蝠深淵至少需要三日,故而想趁此良機說服魔煞上祖。
結果,魔煞上祖早對眾神教懷恨在心,于是故意幫雲吾夢二人牽針引線,帶入此地,欲讓涔沄派、眾神教來個拼死殘殺。
這種隔岸觀火的事是魔煞上祖最喜歡的。只是,他還漏算了一點,他三人的關系錯綜復雜,情與心早糾結不清,誰殺誰,還說不一定呢。
但饒是如此,令狐軒的驚訝卻是全場最大的,他看著嬌弱的藍芳芳,一步步走了過去,問道︰「你是眾神教的人?」
藍芳芳眼看紙已包不住火,低頭不語。
令狐軒如同換了個人,大失方寸,怒聲問道︰「我問你,你可是眾神教的人。」
藍芳芳被這一聲怒吼嚇了一跳,倒退兩步,抬起頭來,厲聲回道︰「不錯,我正是眾神教蕃幽堂堂主。」
令狐軒如被當頭一棒,顫巍巍退後兩步,磐星劍直指藍芳芳,一縷又一縷銀光閃耀芳容,怒問道︰「為什麼要騙我?」
藍芳芳搖頭道︰「你是正,我是邪,我表明身份,難道等著你殺?」
令狐軒心如刀絞,從小到大,他從未這麼彷徨過,手中長劍舉棋不定,何時刺下,誰也料不定。
按理說,藍芳芳大有反招之機,任意施放點毒氣也能月兌身,但她竟如石化的雕像,站在那,等待下劍的一刻。
魔煞上祖趁此添油加醋道︰「正不容邪,邪不納正,這是天理,還不殺之。」
令狐軒低頭沉思,喃喃自語道︰「對,正不容邪、邪不納正,呀。」一道劍氣揮出,剛刃如刀,觸者即死。
「 !」
劍氣渾然,直將魔煞上祖身後的岩壁削下一層,令狐軒怒聲道︰「眾神教之事,可容後再議,但你弒殺師叔,罪不可恕,殺你才是首要之急。」
話畢,便朝魔煞上祖沖去。
藍芳芳羞澀抬頭,雖然這一刻危險之極,她確笑了,似乎為自己幸福的賭注而洋溢青春的笑容。
魔煞上祖觀人無數,小小兒女心思豈能逃過他的法眼,哈哈笑道︰「真是兒女情長、令人動容,想不到正與邪也能走到一塊,可喜可賀。」
「住口,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卑鄙小人,今日我便取你首級。」這次說話的乃是雲吾夢,他自進入鬼蝠深淵的剎那便想著殺了魔煞上祖,為莫俊之報仇,若非魔煞上祖自曝藍芳芳身份,引起震驚,否則他早已動手。
魔煞上祖斜眼笑看雲吾夢,搖頭道︰「哼,年少無知。」
腥氣噴射,萬蝠聳動,轉眼間,血羽鬼蝠也加入戰局,莫大的翅膀拍動出螺旋碎風,飛竄橫掠。
獠牙巨口,腥風臭物。
雙劍合璧,氣縱掃空。
鬼蝠深淵,殘影重重、腥風鼓舞,偶有劍氣落下,確被黑氣吞噬。
萬蝠之中,黑影成壁、射羽成刺,滿天落刺成雨,確被快劍斷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