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想剛剛結束了一場演奏會,有些瘦弱的身體因為疲憊看起來有些無力,剛剛回到家里就一坐在了沙發上面,手上抱著熊女圭女圭,把臉貼在熊女圭女圭身上,靠著休息。
鐘醒看著鐘想心疼的沒辦法,也曾跟鐘想提議過減少開演奏會的次數,可是鐘想卻一直搖頭,反抗。
這孩子,早就將自己所有的感情傾注到了小提琴里面。
也許對于別的孩子而言,小提琴只不過是一門可以豐富自己內涵的樂器,但對于鐘想卻是完全不同的意義,鐘想的世界里面,怕是除了家人,僅存的就只剩下提琴了吧,就像是生命里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白淨的臉蛋上面帶著恬靜的笑容,緩緩的吸氣呼氣,黑色的發絲順著臉頰滑下來,陷入睡眠的鐘想,完完全全就像是墮入人間的天使一樣,找不出一絲的瑕疵來,仿佛只要淡淡的看著她,你就可以感覺到無限的幸福。
鐘醒伸出手,輕輕的撫模著鐘想的頭發,美艷的臉頰上面帶著柔和和慈祥。
她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鐘想是個正常的孩子,她會不會比現在更幸福?能夠正常的去上學,正常的和人溝通,不用在乎周圍的眼光,自在而又安逸的活著,然後嫁給一個優秀的男人,離她而去。
可是,這終究只是想想而已。
在鐘想剛剛出生的時候,鐘醒甚至有一種自己是這個世界上面最幸福女人的錯覺,有愛自己的老公,以及可愛漂亮的女兒。
電視里面一旦提起自己都是說,家庭美滿,事業有成。
人最幸福的也不過如此。
因為沉浸在假象的幸福里面太久,以至于,她甚至都沒有發現鐘想和其他寶寶的不同之處。
當別人家的孩子陸陸續續的從父母那里咿呀學語,說出了爸爸媽媽時,鐘想卻對于她們的啟發教育完全無動于衷,那時自己在不停的安慰自己,說是每個孩子的接受程度不同,慢慢的鐘想就會好起來的。
可是事實上呢?
當別人的孩子已經會說出短句,並且慢慢可以直立起身體幾步時,鐘想依舊是那個樣子。
她的反應一直都要比別的孩子慢半拍,就算是你掐了她一把,過很久,那孩子才會哇哇的哭起來。
和丈夫急匆匆的趕往醫院,得到的結果,讓她當場暈倒在地上。
那段日子,她甚至恨不得掐死鐘想,只要看見那個孩子天真的臉頰,她都會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婆家方面,因為鐘想這個問題,開始不斷的催促丈夫和自己離婚。
電視里面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一樣,反復的報道,在血淋淋的心上,刺上一刀又一刀。
她躺在床上,旁邊不斷傳來鐘想因為餓肚子而嚎啕大哭的聲音,空洞的房間里面,那哭聲宛如淒慘的貓叫一樣,她走下床,站在嬰兒床邊上,看著鐘想。
鐘想的淚水不斷的流著,讓她感到窒息。
她伸出手,模了模鐘想的臉頰。
就在觸模到那溫熱的皮膚一瞬里,她心里的陰霾突然一掃而空。
這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就算是別人再怎麼嫌棄她,而作為生她養她的母親,又怎麼能做出和旁人一樣的行為?
從那以後,她用自己的行動想盡各種辦法來啟發鐘想的智力,付出的永遠不會比其他的母親少。
這才造就了現在的鐘想。
不可否認,沒有鐘醒這樣一個偉大的母親,也不會有現在的鐘想的存在。
也怪不得這個世界,總是有無數的人詠頌著母愛。
鐘醒抱起自己的女兒,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了床上,她看了看行程,近期鐘想沒有什麼演奏會的安排,那麼從明天開始,就正常的送她去學校上學吧。
那間學校,是專門為智障兒童設立的機構,鐘想從四歲開始入校,在那里學到了許多有用的東西,也讓鐘想可以正常的和其他小朋友接觸。
鐘醒給女兒蓋好了棉被,靜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視線落在了掉落在沙發上的那朵紙做的花上,眉頭微微的皺起來,她撿起那朵花,出神的看了幾秒鐘以後,又把它放到了茶幾的隔層上。
在夜色的帷幕里面,輕輕的嘆出一聲氣。
……
早上鬧鐘響起來,鐘想從床上爬起來,宛如一個正常小孩一樣,穿衣,洗臉,刷牙,她握著牙刷的姿勢看起來有些怪異,是接近于直角的弧度,無論別人怎麼糾正她,她都沒有辦法改過來。
她漱完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她跑步的姿勢偶爾會有同手同腳的情況,如果跑的太快,也會突然的摔上一跤,就算再怎麼想要努力,身體上的缺陷,總是無法完全的掩蓋住。
她在沙發上面,來回的走動,像是在尋找什麼。
就連鐘醒叫她,她都沒有回答一聲,只是埋頭不斷的找著什麼東西。
「鐘想,你在干什麼?」鐘醒從餐廳那邊走了過來,看著舉止反常的女兒,提醒道︰「來趕緊吃飯,今天可是要上學的。」
鐘想卻沒有理她,她只要過分的專心干一件事情的時候,對于別人的話語,她就完完全全听不進去。
直到她灰藍色的眸子對上了放在茶幾隔層的紙花上,眼底立刻亮了起來,從里面拿出紙花,有些興奮,轉過身子,跑到了飯桌前,坐到位置上面。
將紙花放在一邊,一邊讓鐘醒喂著飯,一邊目不轉楮的看著紙花。
鐘醒佯裝生氣的說道︰「鐘想,不好好吃飯的話,今天就不給你練小提琴了。」
對待鐘想最好的懲罰,就是不讓她動提琴,想來好笑,對于那些平常的小孩子,因為父母的強迫而練習樂器,有時候甚至會對樂器產生厭惡心理,讓他們多練習一分鐘都不願意,可是鐘想卻完完全全不一樣。
提琴就像是她生命里面的一部分一樣,早就已經不可分割了。
鐘想一听到自己母親這麼說,立馬听話的吃著,但是目光還是不自覺的移上紙花,就像是對她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樣。
應該說,電視里面的動畫節目,都沒有這多花對鐘想的影響深。
這朵花就算是離開家里,去上學,鐘想都不願意放手,一直緊緊的捏在小小的手心里面,發愣的看著。
鐘醒看著旁邊的女兒,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孩子,自從上一次演奏會開始,就變得有些奇怪,每一天都要將那朵紙花放在身邊,有時候會拿出來出神的看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中了什麼蠱一樣,只要一天起來,看不見這個東西,就會焦躁的沒有辦法。
她的腦袋里面,浮現出宋言那張俊俏臉,她曾經也听說過這個孩子,在設計圈里面頗有名氣的天才少年,長相出眾加上傲人的才氣,就算是她也有所耳聞,只不過這樣的孩子,卻給她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也許是她多心了吧,對于鐘想的一切事情,她總是過于敏感了。
但是,還是依舊沒有辦法忘記,那個時候,她在節目途中,有悄悄的打量過宋言,他的表情,直到今天都沒有辦法忘懷。
瘋狂到極致的感情,從少年的眼楮里面,盈盈的滲出來。
只要想到,身體就會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
來到了鐘想的學校,鐘想被老師接下來車,在鐘醒的臉頰上面,重重的親了一口,揚起甜甜的笑容,淺褐色彎彎的眉毛就像是一個月牙一樣,灰藍色的眸子點著星星的光輝,對著她說道︰「媽……媽,我去……上學了……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卻讓旁邊的人更加憐惜這樣可愛的孩子。
鐘醒笑著在自己女兒的臉頰上也親上了一口,說道︰「要乖乖的听老師的話,媽媽之後會派人來接你的。」
鐘想點了點頭,跟在老師身邊,走進了學校。
學校里面,只有三個班級,而這里的師資力量,卻完完全全不遜色與其他學校,無論在哪個方面這里的老師都是精挑細選的,老師對于智障學生大部分是于智力和行動進行教育,並且宣傳正確的三觀。
和普通智障學校不同的是,這里的孩子家庭背景應該都算是比較優越的,在教育的同時阻絕防範那些狗仔隊和記者對于孩子們的影響。
鐘想被老師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她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的小朋友。
畢竟鐘想這樣的外貌,無論是走到哪里,都是別人矚目的焦點。
「鐘想,你怎麼老不來學校啊?」說話的是學校里面最聰明的男孩子辰東,比鐘想要小一歲,他的智商被測定為69,只是輕度智障,父親是這區的區長,母親則是知名的女作家。
鐘想出神的看著手上的紙花,並沒有理睬辰東。
辰東的性子暴躁,鐘想這麼無視他,他有些生氣,就立馬說道︰「鐘想,你說話啊。」
鐘想還不理他,辰東急了,伸出手就把鐘想手里拿著的紙花搶了過去,一把揉成了紙團,有些得意洋洋的看著鐘想。
鐘想的反應速度很慢,沉默了很久,眼淚才從眼眶里面慢慢的溢了出來。
盯著辰東手里的紙團,鐘想站起來,因為她的身體長得快,硬是比辰東高半個頭,她伸出手,一把將辰東推倒在地上。
辰東哇哇的哭聲響起來,老師們都慌了一般跑了過來。
和辰東的嚎啕大哭不同,鐘想蹲在地上,拿著紙團,漂亮的臉蛋帶著悲傷,漂亮的眉毛皺在一起,無聲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