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白氏之死
李夫人听到這句話,腳下一軟,差點就站不穩。而李喧與老夫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俱是一驚,老夫人雖然早就知道了,卻也不免心里有所傷痛。
李紅嬈驚呼了一聲,唯獨李青 ,華氏,三姨娘周氏神情淡淡。
李青 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抹淡笑,趙氏,我又贏了!
李喧顫抖著聲音,明明已經听得很清楚了,卻還在懷疑猶豫,「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爺,不必來什麼滴血認親了,昂兒是你的孫子,所以不管怎樣,希望你能網開一面,放過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六姨娘說完,猛地跪在他面前,臉頰兩行淚痕清清淡淡,此時眼里十分干澀,竟是半點淚水也沒有,只留下苦澀的聲音回蕩著,「我自知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不敢奢求原諒,只希望我的兒子能活下來!」
她這麼說著,忽然一把拾起剛剛打碎了的碎片,往嘴里塞去!
眾人嘩然。
很快,便看見艷紅的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下,最後越來越多,匯聚成一條血溪,燦爛如天邊絢麗的晚霞,觸目驚心!
這些人,沒有任何一個開口說要救人的,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六姨娘嘴里的血汩汩流出,慢慢劃過下巴,脖頸,緊接著染紅了身上的淡紫色的衣裳,好似朵朵盛開的紅蓮,卻只有腥味充斥在鼻尖。
這樣的場面,太刺心了。
六姨娘短暫的一生,便在這樣一個黃昏,毫無預兆地去了,像是一去不復返的光陰一般,再也不會有回來的那一天,而世間的女人大抵都如此,總盼望著能有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出現,明明知道那是罌粟,卻還是甘之如飴。
這年秋天,老夫人便病倒了。
因著上次的事情,李德暄雖有意鎮壓,然而消息總是隨風飄散得異常快速,還不待他做出什麼舉動,滿城便鬧得沸沸揚揚了。
李鑒琛剛一回到京城,李德暄就迫不得已地把他關在逸群閣,然而終究是抵不過眾人的謾罵,痛心疾首,將李鑒琛從李氏族譜趕出,從此不再是李德暄的兒子。
至于李昂,也就像曾經的李青 一樣,被送到了一個親戚家里撫養,雖然條件不如京城丞相府,卻始終是如了白氏的願,活了下來。
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李德暄震怒,懲罰了一大批背地里嚼舌根的下人奴才,可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里。
于是乎,連皇帝也知道了,這雖然是李德暄的家事,他不好管,卻也有意無意地提了兩句,原本上次太子私信皇貴妃弟弟造反的事情就讓皇帝很不看好李喧了,如今一來,使得李德暄在朝中的地位有所下降,而老夫人也在經歷了這麼些事情過後,病倒了。
那日斜陽倚在天邊,透過雲隙撒下層層疊疊的金子一般的光,籠罩著大地散發出神秘的氣息,李青 受梁爾珍之邀去了一趟梁府。
這是她這一年多以來,第一次來這里。
她心里所愛慕的那個人,也就住在這里,而梁府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如此陌生。
梁爾珍邀請了她,卻不曾相迎,只有小廝領著她穿花拂柳,一路走去。
她余光將梁府上下景色盡收眼底,手心的汗越來越多,掌心滑膩膩的,好不舒服。
過不了多久,她便被帶到了一個院子前,抬頭,是惜文軒。
「李二小姐請,我們表小姐就在里面等著您呢!」那領路的小廝笑著道。
李青 點頭,她想,這約莫是梁宥昭想借梁爾珍的名義約她罷了,想到上次他曾說過的話,此刻便著了一件緋紅色的衣裳,面上妝容淡淡,眼楮怎麼都讓人無法直視,那顧盼之間的媚意連連,只叫人看得心神蕩漾。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帶了心蘭出來。心蘭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滿臉都笑,小聲說道︰「小姐是心里真樂開了花,過不了多久,就要成為這梁府的一員了呢!」
李青 听了這話,嗔怪道︰「小聲點,嘴巴怎麼這麼不嚴實!」
她雖是這麼說,可眼里,心里,都是綻放了笑意的,笑得太歡快,直至耳朵根不經有些熱,緊接著整張臉都紅了。
二人剛進了惜文軒,便有丫頭守在院門口,遠遠地上前來迎接,屈膝行禮道︰「二小姐!」
李青 眼角帶笑,「梁小姐可在里面?」
那丫頭抬起頭來,語氣冷淡地道︰「在呢,請李二小姐進去。」
李青 點頭,徑自去了惜文軒,只是身後那丫頭忽然之間拐了個彎,人卻不見了蹤影,李青 愣了愣,想是梁宥昭在里面等著自己,便沖著心蘭道︰「你在外面守著。」
心蘭點頭,李青 理了理衣袖,轉身走了進去。
還不曾進去,便听到一陣悠揚的琴聲,這琴聲,像是高山流水擊石,山間溪流淙淙,緩緩流進了心里,那種舒適,安寧,似乎是在這紛擾塵世中尋得了一片安靜樂土,然如是一般過後,琴音驟轉,于是乎輾轉反側,纏綿不已,似是對著心愛之人低訴衷腸,以表相思相愛之意。
那琴聲,不大,卻又讓人無法忽略,便在這樣一方淨土之中,尋覓到了這樣的快樂,身邊有情郎相伴,自此以後,只需終日撫琴,也是一種歡喜。
只可惜,李青 于這一道,向來是不太能欣賞的。
她不會作畫,不會撫琴,更不會高歌,這些女子應當會做的事,她一件都不會。
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眼眸中的熱切希冀慢慢黯淡無光,她伸出的縴縴十指停留在空氣中,半晌也沒有打開那門,直到門從里面被人打開。
一個嬌弱的身形驟然出現在眼前,李青 凝眸,怔怔地望著那女子。
那女子臉頰緋紅,呼吸急促,似乎是害羞所致,她那整張臉上寫滿了的,卻是無比的幸福與歡喜。
而這時,屋內還傳來男子的嬉笑,「冰 ,你琴彈得甚好,為何匆匆離去,莫非是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