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藍奕準時出現上班。
見他走入專屬的辦公室,歐雨晨將早已準備好的咖啡端著,下一秒也置身于辦公室中。
看著她走到自己的眼前,藍奕僅是瞟了她一眼,黑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雖然感受到他全身所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但歐雨晨不容許自己退縮,她鼓起勇氣開口。「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心跳加快,手心甚至已微濕,她知道自己太過緊張了,但現在她可顧不了這些,只能一心一意地期待他和悅的反應出現。
「說。」藍奕面無表情,口氣偏冷,視線停留在桌案上的公文中,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一直試圖挽回他的感情,不過她越是如此纏人,越是讓他打從心底感到厭惡。難道她無知地以為他會軟弱到重新接納她,然後再與其他男人一塊分享她?
哼!她當他藍奕是什麼樣的人?可任由她隨意玩弄?若她如此得寸進尺當他是傻瓜,到時候別怪他不顧舊情拿她開刀!
「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別浪費我的時間。」他一臉不耐煩,將她所有的一舉一動全收進眼底,當她是花盡心思又想對他搞花樣,但那又如何?他不會再上當的。
「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本想直截了當地說「我懷孕了」,但他不善的態度令她退卻了,只好以試探的方式來表達。
藍奕輕蔑地冷笑,嘲弄的目光直落在歐雨晨身上。「確定是我的種嗎?」
他說這是什麼話?他那輕蔑不屑的態度讓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氣,也成功激怒了她,平時慣有的理智已消失,她控制不住地咆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簡單易懂。」想用孩子當借口來誆他?哼!她的道行還差得遠呢!就算她當真有了孩子,也未必是他的種,他不可能傻到替別人養孩子,她真當他傻了不成?況且,他壓根就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歐雨晨瞪大雙眼,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話,他這是在懷疑她的清白嗎?
大混蛋!
「你這句話不僅是侮辱我,更是在侮辱你自己,你這個大渾蛋!」她用盡全力朝他吼道,全身也因控制不住的氣憤而顫抖著。
他的話,他的侮辱,猶如將她的心撕成了一道血口,心痛得無以復加。他怎能如此傷人。
「如果真懷了孩子,歡迎妳生下,等DNA檢驗後確定是我的種,我會認的,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我也會跟妳結婚,妳可以擁有藍太太的頭餃,但其余的,妳想都別想!」他恣意殘忍地放話傷人,順道一並杜絕她任何的妄想。
女人們前僕後繼地奔向他的懷抱,不外乎是為名、為利,而眼前的她呢?要名?還是要利?
一番傷人的言詞讓她氣瘋了,她咬著牙,氣憤得無法言語,伸手就揮出一巴掌,但這一巴掌並未如期地落在藍奕臉上。
他眼捷手快地擋下她的手,一反手就成功地箝制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也弄疼了她。
她擰著眉刻意忽視手腕上傳來的陣陣刺痛,逞強地不申吟喊痛。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沉聲警告,眼底射出的寒意冷冽凍人。
「我也是。」用力掙月兌被箝住的手腕,歐雨晨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也離開了藍氏大樓。
※※※※※※
歐雨晨沒有走遠,只是在附近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思緒也如同她的腳步,不曾停歇地轉動著。
回想起藍奕吐出的字字句句,雖讓她難過至極,但當她情緒不再過于激動之後,卻不難發現其中的矛盾。
她一臉的深思困惑,沒理由他會無故質疑她的忠貞,仔細回想,似乎打從他回國後便對她的態度大大丕變,難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在他出國的期間發生?
怎麼想都不對勁,不行,她得回去跟他說清楚,看他是否誤會了什麼?
打定主意,她方向一轉,立刻往回走。
方從茶水間走出的程雅一見她回來了,便刻不容緩地趨前關心道︰「雨晨姊,妳上哪去了?我擔心得要命呢!」
早上見她怒氣沖沖地奔離辦公室,害她一顆心吊得老高,不過謝天謝地她終于回來了,原本還以為她今天肯定不回來了,要真是如此,那她肯定會被堆積如山的報表給壓死,好加在、好加在。
看著程雅手里端著咖啡,歐雨晨不答反問︰「這咖啡是要端進去給總裁的嗎?」
「是……」程雅話才吐出口,手里的咖啡便給歐雨晨硬端了過去。
嗯?她急什麼?話都還沒說完呢!
「我替妳端進去。」歐雨晨伸出手,但門把都還沒模著,里頭的人卻已早她一步將門給打開。
在門板開啟的那一剎那,入眼的景象讓她震驚不已,手中的瓷杯不自覺滑落,瞬間砰然作響地劃破空氣中的寂靜,而滿地的碎片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尖銳的女聲也選擇在此刻響起。
「哎呀,這秘書是怎麼當的?有夠笨手笨腳的,我家的印佣都比她強多了!」艾莉惡毒地貶低歐雨晨。此刻的她就像只纏人的八爪魚,緊緊攀附在藍奕亦的臂膀上。
上一次的生日禮物事件讓艾莉一直懷恨在心,她認為這一切都是歐秘書在惡整她,害得藍奕好一段時間都不再找她,還以為自己已成了他的黑名單,列入了拒絕往來戶,好在今天他主動邀約,讓原本準備放棄總裁夫人寶座的她再次點燃希望之火。
她暗自發誓,有朝一日當她美夢成真之時,絕對第一個就拿歐秘書開刀,以泄她心頭之恨!
「馬上清理干淨。」藍奕冷聲說道。
歐雨晨根本就無視于他的命令,盡避身體不听使喚地顫抖個不停,但她仍然強迫自己挺直腰桿來到他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忘記了我們共同的約定嗎?」她深吸一口氣,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捏成粉拳,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著自己已然高漲的情緒。
該死的!心好痛,說好兩人交往的同時必須忠于對方,現在他卻帶著別的女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這教她情何以堪?
「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們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不需要再多說廢話。」藍奕撇嘴嗤笑,嘲諷意味濃厚,眼底對她有著再明顯不過的厭惡。
沒想到她比想象中還要低級,有膽欺騙他卻沒有玩得起的本錢,哼!當初他怎會傻得愛上她呢?只怪他自己有眼無珠,一時被她所裝出的假象給蒙騙了心智。
歐雨晨的臉色因藍奕殘忍無情的態度瞬間刷白,水霧正悄悄地凝聚眼眶,她咬著牙,決心不讓淚水滑落。
不能哭,絕對不許哭,她不能做一個失敗的弱者!
听聞兩人的對話,呆立于一旁的程雅與艾莉很快就頓悟了他倆之間的關系。
程雅完全處于震驚的狀態下,她甚至懷疑自己瞎了,要不,她怎會看不出總裁和雨晨姊之間有這種匪淺的男女關系?
艾莉則露出一臉了然的模樣,莫怪乎好一陣子未曾听聞藍奕的花邊新聞,也沒有任何新歡出現,原來是這只狐狸精在從中搞鬼。
哼!真沒想到歐秘書的手段挺高明的,可以這麼沉得住氣不張揚她與藍奕的戀情,不過眼前的分手戲碼,正說明著她即將出局的下場。
「走吧,親愛的。」依偎在藍奕身旁,艾莉笑得好不得意,活月兌月兌像個女王正在宣示她的主權。
不願再多說什麼,藍奕摟著艾莉打算就此離去,不料另一只空著的手臂卻被另一只柔荑給牽絆住。
「別走,把話說清楚。」歐雨晨拉著他的手臂,不甘心就此放手,就算他真的有心與她分手,也要把話說清楚、講明白,這種莫名的無情態度她無法接受。
「我們到此為止了,這樣夠清楚了吧?」凜冽的目光直射歐雨晨眼底,藍奕說得字字分明清晰,就怕她繼續糾纏著自己裝傻。
「我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要你這麼殘忍地待我?」她苦澀地問,也更咽著。話是問藍奕,也是問她自己。
看著那張泫然欲泣的臉,藍奕心中高築的城牆在那一瞬間差點隨之崩塌,但僅只是那麼一瞬間。
下一刻,他重新武裝自己的心牆。他是個自私的男人,既然無法獨自擁有,那麼唯有放手一途。
「妳這女人有完沒完呀?奕都說得夠明白了,妳是白痴听不懂嗎?識相點,別再纏著他了。」艾莉狠狠瞪著歐雨晨,巴不得她立即從眼前消失,免得礙著她與藍奕的約會。
見她沒有退開的動作,艾莉可沒耐心與她磨了,冷不防地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沒料到艾莉會有如此粗暴的舉動,歐雨晨根本毫無防備,也來不及防備,整個人就像是沒有生命的布女圭女圭任其推倒在地。
地板上的瓷杯碎片劃破了她的手肘,較大的碎片甚至刺進了肉里,鮮血頓時汩汩直流,染紅了在場眾人的眼,令人觸目驚心。
無暇理會耳邊響起的尖叫聲,歐雨晨抬眼與藍奕四目相交。倏地,晶瑩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自她雙頰滑落。
她在他的眸底看不見任何波瀾,只有無動于衷的冷然,此刻,手肘受傷流血的疼痛感,遠比不上心中淌血的哀痛。
于是,她把視線移開,不讓他看見任何暗然的神色。
她不該以為他對她是認真的,更不應該以為他是愛她的,所有的以為都錯得離譜,這一次,不論他倆之間是否有誤會存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認清了他不愛她的事實,也徹底對他死了心。
一旁的程雅被眼前流血的一幕給嚇得不輕,她忍不住低叫出聲,卻又在下一秒意識到現在不是尖叫的時刻,她火速地取來急求箱,趕緊蹲在歐雨晨身側為她止血。
「我只是不小心輕輕踫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沒站穩跌倒的,可不關我的事啊!」雖然害怕眼前的流血畫面,而且忍不住心虛起來,但艾莉執意不肯認錯,她相信藍奕是挺她的,不由得將身體用力偎在他的臂膀中。
「不關妳的事?要不然是關誰的事?根本就是欺人太甚!」程雅氣憤地朝艾莉叫囂,也望著一旁面無表情的藍奕,希望他能開口說些什麼,至少要為受傷的人討回公道才是。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藍奕不發一語地漠視一切。
程雅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怎麼也想不到她崇拜已久的偶像居然會為艾莉那種瘋女人護短,她真是看錯他了,也為雨晨姊感到心疼與不值。
沒想到他是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程雅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拿他當偶像看待,她要唾棄他,很用力地唾棄他!
眼看歐雨晨手肘上的傷口止不住血,程雅心急地說︰「不行,得馬上找人送妳去醫院。」她冷眼掃過眼前的男女,也不指望他們會出手幫忙,徑自打電話討救兵。
見程雅急著找人上來幫忙,艾莉心虛地拉著藍奕直欲離去。「別管了,我們走吧!」
藍奕沒有異議,順著艾莉邁出步伐,身後卻傳來歐雨晨的聲音。
「我沒有懷孕,那是騙你的。」她以出奇平靜的語調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聞言,藍奕停下腳步轉過身,歐雨晨望著他,對他的愛已滅,心已死,她的臉上只剩漠然,再無其他了。
他也正看著她,他自始至終就不曾相信她懷孕一事,現在倒好了,她自己也坦誠了一切,這麼一來他就更無後顧之憂了。
「鑰匙妳留著不必還給我,那房子我不會再踏進一步,近期內我會找人過到妳名下,就當作是我送妳的最後一份禮物,若妳可以調整好妳自己的心態,秘書一職仍可保留,妳受了傷,我準許妳休假養傷,順便好好想想該怎麼做對妳才是最有利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若她再執意糾纏他不放手,那就準備卷鋪蓋滾蛋去。
話說得理智大方,其實是無情得可以,但他認為這已是自己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接受到如此大方的贈禮,換作是別的女人早已欣喜若狂,但听在歐雨晨耳里,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她低下頭,掩去嘴角的嘲諷。
這能算是交往這段時間里的夜渡質嗎?呵……他對女人的大方行徑果然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