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紫婷命令軒軒︰「軒軒,起來跟夏雪阿姨道歉。」
道歉?夏雪狐疑地盯著板起臉孔神色嚴肅的何紫婷。為何道歉?
忽然又听得敖天霽的斥責聲響起︰「軒軒,起來道歉。」
語調和何紫婷明怒實喜的不同,敖天霽的語調听起來更像是真的生氣。
軒軒卻不依︰「我不道歉,我又沒有錯,是她先罵我的。」
罵?夏雪的心里頓時升騰起一團怒火。好你這個臭小子,原來是惡人先告狀。
何紫婷在惱怒之下,把軒軒從沙上扯起來,冷言冷語地威脅︰「如果你不向夏雪阿姨道歉,以後我都不會帶你來這里了。」
這種威脅對軒軒沒有震攝的效果,反而激他內心的憤恨,他看著何紫婷和敖天霽,泄般地大喊︰「我討厭你們,姥爺他們從來不會這樣對我。」
小小的身子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飛快地奔出客廳。
骨子里他是很乖巧的孩子,但面對討厭的人,則歷來桀驁不馴。在這一點上,他和敖天霽很相像。
何紫婷抓起自己的包包,快地向在場的人告別,臨走前不忘跟夏雪道歉,夏雪來不及說什麼,她已經飛奔出去。
從高大的落地窗看過去,可以看到何紫婷抓住軒軒後,斥責了他幾句,然後軒軒就乖乖地跟她上車。最後她把車子開走。
何紫婷的車離去後,敖天霽拉著夏雪的手上樓。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後,夏雪迫不及待地問︰「剛才生了什麼事?」
「軒軒因為走得急,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不小心擦破了額頭,流了一點血。」敖天霽語調略顯沉重。
「然後他就向你告狀,說我罵他,不喜歡他的話?」
他盯著她一會兒,才沉重地點頭。
「你也認為,他摔下樓梯,是我的錯?」
「我沒有這麼想。」
「如果沒有這麼想,為什麼用這種仿佛我做錯了事又不忍心責備我的眼神盯著我?」
夏雪的心里充滿憤怒和失望,同時,也有些許自責。怎麼說都好,軒軒摔下樓梯,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說她自私也好霸道也好,哪怕她做錯事,她不希望敖天霽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
「夏雪,我知道軒軒對你態度不好,你因此不高興也是人之常情,」敖天霽的態度放軟︰「但他畢竟是孩子,你讓一讓他,別跟他計較好嗎?」
他不認為軒軒與夏雪吵架而後摔下樓梯全是夏雪的錯,他也能夠理解夏雪的心情,他只是不希望夏雪跟一個孩子計較。因為沒有必要。軒軒的存在,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愛。
但夏雪卻曲解了他的好意︰「原來在你心里,我真的是那個害得他推下樓梯的罪魁禍,原來你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罵完後,她奪門而去。
敖天霽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焦急地追上去︰「夏雪……」
夏雪此刻怒火滔天,根本不想再同他說任何一個字,只是加快腳步,風一般穿過長長的走廊。
下樓的時候,敖天霽的女乃女乃和父母討論的話語傳入耳中,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們討論的人是自己,腳步像生了根,無法再移動。
「夏雪不接受軒軒也是人之常情,這種事換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樂意。怕只怕,她和小霽以後的婚姻生活免不了磕磕踫踫。最難受的人,還是夾在中間的小霽。」朱素蓉嘆息地說。
敖睿則說︰「凡事都有個適應的過程,給夏雪一點時間吧。」
龍若桐說︰「家里多了一個孩子本來是喜事,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的。」
其實龍若桐的意思是說沒想到軒軒會是何紫婷的兒子,但在夏雪听來,卻理解成為龍若桐在責怪她如此虐待軒軒。
胸口一陣酸澀,泛濫成災……
終是拖著沉重的步伐下樓,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對他們解釋道︰「女乃女乃,爸,媽,對不起,朋友有事找我,所以我要出去一下。」
三位長輩很寬容,同意她離去。
她抓起自己的包包,轉身正想離去,卻突然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敖天霽,她迅垂下眼簾,低頭邁開步伐離開客廳。
敖天霽想追出去,奈何女乃女乃叫住他︰「小霽你站住。」
他停下腳步,無奈地回過頭。
女乃女乃語重心長地說︰「讓她去吧,她心里肯定不舒坦,想離開這里到外面透透氣,你就不要去煩她了。」
女乃女乃言之有理,他遂放棄跟上去的念頭。
夏雪從敖家大宅里出來後,在門口攔了一部計程車,對司機報上李曼妮的公寓地址。
李曼妮住的地方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公寓也是高檔住宅,住在這種地段這種房子的人必定是非富則貴。她曾經問李曼妮為何有錢在這種地方租下這麼昂貴的公寓,李曼妮當時尷尬地笑笑,解釋說︰「我在加拿大工作的時候存了不少錢,付了期把這棟公寓給買了下來,之後每月月供。」
按下李曼妮公寓的門鈴後,在門口耐心等待。
出來開門的人不是李曼妮。
而是……
那人看到她,英俊的臉上也同時流露出驚訝的神色,眼神卻很快變得促狹起來。
「敖明杰?」她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會在曼妮這里?」
李曼妮從來沒對她說過敖明杰的事。
敖明杰思索了片刻,然後迅笑開臉,說︰「曼妮是我的員工兼好友,我上來看看她。」
她總覺得敖明杰復雜的神色以及略帶慌亂的話語里仿佛在掩飾什麼,但具體掩飾的內容,她又說不上來。
里面傳來曼妮揚長的聲音︰「明杰,誰來了?」
敖明杰轉身回答她,也揚長了聲音︰「是夏雪。」
李曼妮正在切菜的動作頓時一怔,但下一秒卻回過神來,輕輕放下菜刀,徐徐從里面出來,此時夏雪已經被敖明杰請進客廳,她嗔怒︰「怎麼過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
「我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敖……」夏雪本想一吐為快,但又突然想到敖明杰還在這里,于是及時住了嘴,在敖明杰和李曼妮懷疑的神色里,她尷尬地補充道︰「我忘了。」
李曼妮看向敖明杰的時候,眼里閃過一抹促狹,轉而爽朗地對夏雪說︰「我正做著飯呢,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夏雪有些猶豫︰「不會打擾你們吧?」
「不會,多一個人吃飯多一份熱鬧嘛。」說話的人是敖明杰。他眉眼全部舒展開來,整個人春風滿面,卻又帶著一點點拘謹。
李曼妮直接說道︰「夏雪,進來幫我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