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座,王德水和龔碧海那里要不要調些援兵過去。冰@火!中文城中自衛隊員們的請戰熱情很高。」一團的團長雷紅忠抱著一桿阻擊步槍,不時的點射著,停下來的間隙,他問身邊的李鐵書。
兩座碉堡里的殘留人員,算是李鐵書給小鬼子埋下的釘子。而王德水和龔碧海也確實發揮了奇兵的作用,暴起發難下,將小野川二之前的精心部署完全打亂了。現在,以兩個排不到的兵力,竟然牽扯住了兩個中隊的鬼子兵力。
照明彈的光亮下,兩座碉堡殘缺的堡體上,好像百花盛開一樣的綻放著許多紅黃色的火焰,而在碉堡的四周,排成散兵線的鬼子成片的倒下去。
李鐵書說︰「王德水和龔碧海打得不錯,他們都是好漢子!」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感傷,他繼續道︰「他們能不能活著回來,得靠他們自己了——碉堡和城內的通道已經被炸塌了。」
「軍座,援軍明天能到嗎?」雷紅忠旁邊的一個小戰士問道。
李鐵書正要回答,卻見那個戰士忽然悶哼一聲,然後就好像一根被突然伐倒得木頭一樣從趴著的工事上面摔了下來。
「小五子!」旁邊的一個老兵立刻怪叫一聲撲了過來。
小五子被一顆子彈從左眼中穿過,連感覺疼痛的機會都沒有便去了。
老兵使勁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著,嘴中哭喊道︰「小五子,你醒醒啊,我答應你娘的,一定會帶你回去,小五子……」
雷紅忠見老兵久久不能接受事實,一腳踹在他上,沉聲喝道︰「盧大根,你也是個老兵了。到現在還看不透這生死嗎?這是戰場,隨時都會死人的!」
盧大根被這一腳踹得坐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雷紅忠的話起了效果,他不再哭鬧了,愣愣的坐在地上,端詳著小五子那張還顯得幼稚的臉。幾分鐘以後,忽然一蹦而起,嘴中大叫著︰「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和你們拼了!」然後,抓起步槍,竟然直接躍過工事跳了下去。
雷紅忠見狀急了,探出頭去大喊道︰「盧大根,你個狗日的給老子回來,你要想死,那也不是這等死法……恩!」他話剛剛說完,忽然整個人僵住了。半晌,他倒了下來,眉心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血洞,流出紅白相間的液體。
李鐵書離雷紅忠的距離不過兩三米而已,把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媽的!」他忽然大喊一聲,將身邊的賴強嚇了老大一跳,而等他反應過來,李鐵書已經撲到雷紅忠剛才的戰位上。他將槍托抵在肩膀上,咬著牙朝不遠處撲過來的幾個鬼子扣動了扳機。
「團座死了,團座死了,兄弟們,為團座報仇啊!」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這麼一聲,然後,這段城牆上的所有人,忽然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紛紛直起身子,平端著步槍朝對面的小鬼子猛烈的開火。
「都給我蹲下來!」李鐵書雖然心中也充滿了怒火,也想著盡情的發泄,但是,職責卻讓他必須始終保持一絲清明。
因為小野川二的全面突破戰術,現在,宛平城內除了擔任後勤和救護的自衛隊以外,能戰之兵已經全部上了一線。
「都蹲下來,你們想送死嗎?」賴強依次走過這段城牆,一一將那些沖動的家伙拉了下來。他響應李鐵書的號召算是快的,但還是有三個戰士被小鬼子擊中,永遠的閉上了眼楮。
三米多高的城牆,盧大根跳下去竟然什麼事也沒有。他端著突擊步槍,穩步朝瀘水邊逼過去,他的運氣真夠好的,足有十幾個小鬼子朝他攆射,竟然沒有一顆子彈打中他。他好像失去了痛覺似的,雖然有不少擦過他身子飛過的子彈帶起灼熱的氣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但是他穩步前進著,咬牙朝每一個落入視野的小鬼子射出憤怒的子彈。
宛平城靠近瀘水這邊的城牆,發生交火的遠遠不止這麼一個地方,而做出類似盧大根這般瘋狂舉動的也遠不止他一個人。人是感情動物,相處久了總會產生感情。激勵的戰斗中,每一分鐘都有學兵軍的戰士倒地不起。而戰友的犧牲毫無列外的會在生者的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焰,這個時候,死亡變得不再可怕,報仇雪恨成了戰士們心中的主旋律。倘若不是因為學兵軍一直重視紀律的培養,現在宛平城上下應該完全陷入混戰之中了。
有戰爭就會有犧牲,而對于正義的一方來說,犧牲會激起其他人的血性,流血會讓人忘卻恐懼,從而讓一個個英雄的誕生成為可能。
兩座碉堡,最先沉寂下去的是龔碧海那一邊。戰斗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好幾個重傷員都在鬼子沖進碉堡的時候拉響了身上的光榮彈。一團又一團火焰戴著血雨飛濺開來的時候,堅強理性如李鐵書者,眼中也不禁流下了血淚。他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兄弟們,你們放心的去吧,不管能不能守住宛平。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到日本人的本島上去,用日本人十倍的鮮血來祭奠你們的在天之靈。」
李鐵書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無的放矢,這其實是歐陽雲的一個夢想,那就是把戰火引燃到日本人的本土上去,讓狂妄自大的日本人也嘗嘗血染河山的滋味。
多少年了,因為外國人的侵略,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土上流了多少的血,這其中,日本人造的孽最大,是時候讓日本人嘗嘗這種山河破碎的滋味了。
北邊的碉堡在最後一聲巨響中化成漫天碎石、血雨之後,南邊的碉堡爭奪戰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經過近三個小時額血戰,王德水那個排活著的已經只剩下兩個人了,其中王德水還是重傷。而另外一個幸運兒則是王呆子。王德水現在身上又多了幾處創口,其中受傷最嚴重的在左胸胸部,那里被一塊榴彈的彈片撕去了老大一塊皮肉,肋骨都能瞧見了。
強忍著疼痛和呼吸困難,用力咬了咬舌頭以免自己昏睡過去,他問同樣躺在一邊的王呆子︰「呆子,現在還怕嗎?」
王呆子的右腿被炸飛了,左邊臉頰上也被割開條口子。劇烈的喘息著,他說︰「排長,你說,我們死了後人真能記住我們的名字嗎?」
王德水先是一愣,費力的想了想才有了印象,知道他這是想起歐陽雲說過的話了,依稀就是為國戰死的人,後人將會銘記他們的名字。想到自己的名字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以後還能被人記得,一股激情在他本已虛弱的身體里油然而生,他大口喘息著,大聲說︰「會的,呆子,作為一個軍人,最光榮的死法就是為國捐軀!」
碉堡外面,幾十個小鬼子成扇形將幾個殘缺的入口團團圍住。碉堡里好久沒有傳出槍聲了,但是有鑒于剛才突進去的幾個鬼子都沒能逃月兌死神的召喚,帶隊的小鬼子軍官沒敢輕舉妄動。他低聲的哇啦哇啦的布置著,然後,七八個鬼子輕輕的跑到碉堡的另一側,搭著人梯將一個鬼子送到了碉堡的斷裂處。
那個鬼子趴在厚厚的碉堡殘壁上,探頭朝里面望去,陰暗的碉堡內部,有一條燃燒著的火線正在飛速前進著,而在火線的尾端,卻是十幾個捆在一起的手榴彈。「炸彈!」該鬼子立刻嚇得大叫起來,然後,不管不顧的就朝外面跳了下去。
他的喊聲驚動了下面得鬼子,引起了不小的騷亂。而就在那個鬼子剛剛跳離牆壁的那一刻,猛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一團火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崩裂開來,在這火光中,王德水還有王呆子相擁而笑著,笑聲雖然不大,卻幾乎驚呆了每一個圍在碉堡外的鬼子。
宛平防守戰,一直打了八個多小時,交戰雙方從晚上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眼看著日軍就要在局部形成突破了,右胸被開了個洞的李鐵書在賴強的攙扶下目睹這一切,深感無力回天的他急得當場嘔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而就在各個防守路段的學兵軍戰士還有自衛隊員包括一些市民、志願者準備慨然赴死,對小鬼子發起反沖鋒的時候,在小鬼子的後面,一面青天白日旗招展開來,最關鍵的時刻,冀東特警縱隊一縱隊一部在張慶余的帶領下,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
張慶余的特警一縱隊和張硯田的特警二縱隊,是歐陽雲埋伏在冀東、冀察東北邊境的兩顆釘子。在得知日軍出兵喜峰口之後,歐陽雲擔心狙擊部隊跟不上,就讓二張提前起義,以吸引日軍注意,看看能不能牽制其行軍速度。
歐陽雲低估了日本人的智商。負責進攻喜峰口的日軍一部根本就沒有理會二張,而關東軍司令部也只是電令東條英機,讓他酌情調動當地偽軍進行鎮拖延,在日軍主力部隊完成既定戰略目標之後,再回頭收拾二張。
當地偽軍哪是已經全盤接受學兵軍訓法和戰法的二張部隊的對手,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冀東特警縱隊的將士們感覺熱身活動還沒完成呢,結果對面的偽軍就被嚇跑了。這樣一來,張慶余和張硯田的隊伍幾乎沒打什麼硬仗,就將冀東完全解放了。然後,兩人踫頭之後,從華北整個戰局出發,就做出下面的戰術調整。張硯田部留守冀東,而張慶余部則分成兩部出擊,一部直指喜峰口,一部向宛平進發,以期能解救宛平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