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一步了!」吳克仁說完這句話,站起來整了整著裝,要過一顆光榮彈別在褲腰上,數了數身上的子彈,然後帶著師部的幾個參謀還有警衛,往前走了過去。
他這邊才將將邁步,忽然東南方向響起了貌似狂風來襲時的「呼呼」聲,他抬頭看去,只見東南方的天空忽然像打閃電一般的閃爍起晦澀的光亮,下一刻,距離他大約四五公里的地方,一片火光夾雜著濃煙騰起,緊接著,「轟隆隆」的爆炸聲傳來——他立刻站住了,心髒不爭氣的 直跳,謂道︰「難道,歐陽雲真的率軍來援?可是,他哪來這麼多的火炮?」
一個參謀目瞪口呆的看著日軍陣地被此起彼伏的蘑菇雲完全覆蓋,半晌醒過神來,驚呼道︰「軍座,是我們的援軍吧?是我們的援軍!」
「是的,是我們的援軍!歐陽司令來救我們了!」吳克仁說著,渾沒注意到,自己的眼中,竟然已經沁出了淚水。
「兄弟們!我們有救了!」「是援軍!」「我們的炮兵,我們的大炮啊!肯定是歐陽司令帶人來救我們了!」……
大安南村邊的守軍陣地上,先是一一七師的官兵,接著是一零三師的官兵,所有人都興奮的大叫著,一度被壓抑的心情得到完全釋放,那種景象,就好像橫穿沙漠將要渴死的人乍然看到了一片澄清的湖水。他們手中的槍支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亢奮的情緒,盡情的噴吐著火焰,竟然輕易的就將日軍這一波氣勢洶洶的進攻給打了下去。
如果說,錢光明的坦克部隊連續三分鐘的急速射,帶給一一七師和一零三師的官兵是黑暗中的一盞航燈的話,那麼帶給阻擋在他們面前的第6師團的,就是一場突然迸發的強烈地震。
錢光明要想率領將近百輛坦克對日軍發動奇襲,就必須有人幫他清理掉日軍散布在大部隊後面的巡邏小分隊和游哨。而蕭逸率領的大刀團一干特種兵,優先需要完成的任務便是這一條。大刀團不愧為學兵軍最為精銳的部隊,雖然執行的都是危險程度極高的任務,但是因為其彪悍的戰斗力和極為出色的個人能力,到現在不過損失了十九人,重傷十一個。大刀團這次隨軍出動的一共四個中隊,分為兩個營級編制。而現在隨蕭逸這個新晉團長行動的,便是隸屬于肖長武指揮的一營,共計一個半中隊將近一百人。其中,蕭逸親自挑選了六十個具備一定日語能力的扮成鬼子兵,直接繞開主力部隊的進攻路線,斜向插向日軍縱深;其他人則在肖長武的率領下,奔跑在進攻部隊之前,為坦克部隊掃清有可能暴露其蹤跡的日軍小股部隊。
作為穿越者,歐陽雲的運氣一直都帶有逆天傾向。不知道是不是與此有關,明明在戰士們的視野里不時有日機出現,可奇怪的是,那些鬼子飛行員愣是沒能提前發現守備軍的動向,直到錢光明一聲令下,近百輛坦克同時開火,而此時,那些日軍戰機已經沒剩多少炸彈了,其中,能夠對付繼光型這種重裝甲的重磅炸彈更是消耗一盡。
三分鐘速射,每輛坦克最少發彈五發,其中,就包括炮徑達到105毫米的「繼光liii型」重型坦克。這種坦克是學兵研發所在定州基地研發出來,專門用來對付預想重裝甲坦克和裝甲列車甚至城門等堅固目標的,其威力可見一斑。而因為新型穿甲彈的穩定藥劑尚未開發成功,所以配備的乃是普通炮彈,這種炮彈對付重裝甲目標也許尚有不逮,但是用來攻擊步兵,卻是再好沒有的了。
幾百發炮彈同時傾瀉到日軍陣地上,立刻就將日軍匆匆構築的防線完全撕碎。
谷壽夫此時正在前線親自指揮作戰,炮聲響起的時候,他正左腳蹬在一只彈藥箱上,雙手握住望遠鏡正在觀察僅在咫尺的一一七師的防線。望遠鏡里,狼藉一片的守軍陣地讓老鬼子感覺到勝利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他正咧著嘴巴冷笑,暗忖最多半個小時就能解決戰斗,忽然成片響起的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讓他驚得差點跳起來——「怎麼回事?哪里打炮?!」他轉身下意識的問道,然後看見距離自己大概千米遠的地方完全被煙火籠罩,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蟬,丟下望遠鏡一把拎住身邊一個參謀的衣領,喝道︰「快點打電話給牛島少將,問清楚怎麼回事?」雙手用力將那個參謀推搡開,他陰沉著臉轉過身去,朝第9師團還有第18師團進攻的方向看了看,見兩邊一切正常,臉色更加難看了。
如果來的是支那人的救援部隊的話,那為什麼單單選擇從自己這邊突破呢?從火炮規模分析,這支支那人的援軍數量極為宏大,自己想要攔住他們,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尚沒有遭受多大損失並一直以此為榮的谷壽夫郁悶極了。
牛島少將全名牛島滿,正是第8師團下屬第36旅團的旅團長。第36旅團擔綱了首輪進攻任務,苦戰幾個小時,在損失了將近兩成人馬以後,被谷壽夫安排下去休整。而炮火肆虐的地方,正是第36旅團的集結地。
那個參謀很快就來報告,將牛島滿的原話奉上。牛島滿也是滿頭霧水,並不清楚究竟遭遇了哪支部隊的進攻。不過,因為距離上的問題,他倒是看出了進攻部隊的規模,稱不少于兩個師,而且剛才發炮的並不是常規炮兵,而是坦克集群。
「坦克集群?」听到這個名詞,谷壽夫的眼角不自禁的跳了跳。南京會戰打到現在,他太清楚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涵義了。他猛的站直了身軀,瞪大了眼楮朝36旅的集結地看去。距離有點遠,中間又有樹木、田野遮擋,他並沒有看到牛島滿口中的坦克集群,但是,從那密集的槍炮聲中,他立刻判斷出︰牛島滿並沒有謊報軍情。
「是歐陽雲的嫡系軍隊嗎?學兵軍,是學兵軍殺過來了!可是,學兵軍主力不是在蕪湖和當涂的嗎?江浦那里只有兩個師而已,而且,他們不是去滁縣了嗎?情報里也沒有提到他們還有如此規模的坦克哪……」谷壽夫暗忖著,腦子里各種信息交錯,讓他難以取舍,一時倒有點糊涂起來。
「閣下——」他身邊的幾個鬼子見他忽然走了神,立刻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他猛然醒過神來,一揮拳頭,大步朝不遠處的一個臨時電話點走去,沉聲說道︰「裕川,立刻去找阪井旅團長,告訴他,二十分鐘以後,我要看到我軍戰旗插到對面的村子里。」
「哈依!」
距離那個臨時電話點還有一段距離,他大聲朝旁邊的通訊兵喊道︰「給我接牛島旅團長。」很快,他便將電話抄在手中,而電話里傳出的,正是牛島滿的聲音︰「我看到支那人的戰旗了,是學兵軍的坦克師……」
「坦克師?」
「是。」
谷壽夫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坦克師,而且是那種重甲坦克組成的坦克師,在這平原地帶,在本部並沒有專業性打擊武器的情況下,距離又是如此之近,就是想用特攻戰術,也沒有時間去組織準備——一旦讓其將速度加起來,那將再也無法遏制。越想越怕,他咆哮道︰「牛島君,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堅持住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以後,我允許你們退出戰斗!」
牛島滿不敢違逆,下意識的嘶喊道︰「哈依!」
谷壽夫拿著電話,想了想,又要了第9師團還有18師團。吉柱良輔獲悉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沉默,谷壽夫介紹完情況,並說明自己的部署以後,他繼續沉默了兩分鐘這才開口道︰「學兵軍的坦克火力凶猛、護甲厚重,非重炮和重磅炸彈不能摧毀。航空兵出擊時機掌握得不好,再次飛臨戰場最少要一個小時。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必須摧毀這支坦克部隊,只有這樣,才能掌握主動,屆時才有進行下一步作戰行動的可能。歐陽雲是帝國大敵,這是難得的殲滅其的機會,絕對不能放月兌,一旦讓他回到廣東,那就是魚入大海,將會大大影響大本營的支那攻略。谷壽君,現在不是體恤部下的時候,請組織敢死隊吧。包圍圈里的支那人,暫時可以放一放。」
吉柱良輔吃過學兵軍的大虧,對歐陽雲忌憚得緊,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渴望能夠一戰畢其功,將歐陽雲剿殺在南京戰場。谷壽夫听他說竟然要先放過包圍圈里的敵人,有點猶豫,最後答復要和牛島貞雄商量一下,再作決斷。
牛島貞雄曾經吃過繼光型坦克的大虧,听說竟然殺進來一支坦克師,後面又有不下于兩萬人的學兵軍主力,立刻同意谷壽夫的建議,認為當前對策應該速殲被圍之敵,然後暫時撤退,等航空兵解決了學兵軍坦克師以後再做其它打算。
谷壽夫得到牛島貞雄的支持,正欲按照之前的設想去做,卻接到冢田攻親擬的電報,要求他按照吉柱良輔的設想去做,務必要將歐陽雲及學兵軍主力完殲于烏江。
原來,吉柱良輔和谷壽夫一通話完畢,立刻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給冢田攻去電,並請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派出航空兵予以支援。冢田攻不熟悉戰場情況,而吉柱良輔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沒有特出學兵軍坦克師的威脅,這樣一來自然就贏得了冢田攻的認可。吉柱良輔在電報中還晦澀的提出,在如何應對來襲敵軍問題上,三個師團長有著不同意見,從而影響了整體戰力。冢田攻意識到了這一問題,于是分別給三個師團長各發了一個電報,直接認可了吉柱良輔的前敵總指揮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