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君感應並無半點謬誤,陸一鳴確實正在鑄就道基。
他自辭別沈青衡之後,便連夜兼程而行,不過一日之後便踏入沈青衡所說的迦落城中。這城池與豫州大半城池並無半點異處,內中往來多是凡俗之人。
陸一鳴思索一陣,便在城外一座高山之上覓得一處洞穴棲身,欲要調理幾日,再思量如何擊殺那上官紅。
不過在此之前,他細細點看天府之中取得那一點靈光,心懷不由大喜,那日他急匆匆而行,卻是沒有細看此物為何。此時拿將出來,卻是讓他大喜過望,這光點恰恰就是煉制飛劍得無上靈材——潛龍鈺。
據陸一鳴所得古書記載若在煉制寶物加入此物之後,便能不受任何污穢之物侵襲,可稱之為眾邪不近。若是當日申時行所用的焚天爐加上少許潛龍鈺,也不至于輕易就被破去,足能與其血神子一較高低。
沈青衡讓陸一鳴扮作同姓的邪雲劍宗弟子陸飛,自然也不會輕易應付,在她所留諸物之中,正有一本邪雲劍宗秘傳劍典,只要陸一鳴服下換靈丹,在稍稍修煉這本邪雲劍典,改換衣飾,煉制一柄魔道飛劍,恐怕若不是親近之人還就當真認不出他是假冒身份。
他將自那葫蘆之中所竊的諸多邪道材料取出一看,更是欣喜。他此前一直耿耿余心,手中材料不足,不能仿制歐冶子一生所鑄的唯一一柄邪氣之劍勝邪。而今只缺少幾樣輔材,便能開爐煉制這勝邪劍。
若有此劍再手,身上魔氣自是更顯濃郁,而恰好,沈青衡最後讓他前去之地,正是豫州一塊盛產其礦異金之地,涯雲礦區。看來自己倒像注定一般,在這豫州五方魔教之中上演無間道。
不過就在此時,他卻覺同心印一陣晃動,種種以前不曾體悟的五行之道紛沓而來。他不由大為奇怪,細細感應之下,這原來是因凌霜君突破金丹,兩人自有同心印相連,是以他便佔了個便宜,卻是將如何成就金丹體悟個透徹。
若是他此刻也有道基修為,便能借此時機一氣凝出金丹。也無怪乎修仙界道侶之間往往種下同心之印,兩者之間一人有所感悟,境界突破,另一人便能不廢分毫力氣,將對方感悟體與心間,如此相輔相成,成就大道之機的確加之不少。
待得凌霜君金丹結就之後,陸一鳴還要收拾一番,準備將體內靈氣調養一番,卻不想因有這成就金丹感悟在身,丹田心火卻是越燒越亮,陸一鳴幾度壓制均是無功。
若是再這般下去,恐怕這三昧真火便要噬主,將他自身焚為灰燼。
陸一鳴思索良久,終是下定決心,倒不妨借心火大熾之時,將成道法器相熔,鑄就道基便是。縱然現在道種不穩,也顧之不得,大不了日後多費些時日,熬煉一陣便是。總比心火反噬,身死道滅來得好。一時間他倒是不知自己,是要感謝凌霜君,還是怨恨她此時突破。
他既下定決心,自然不會魯莽草率而行。
雖說鑄就道基無有引動周天靈氣入體,動靜不如鑄就道胎那般 赫,可他還是小心設下幾層靈禁,將氣息遮掩而去。他現在可沒將換靈丹服下,若有魔道修士覺察他一身的正道修為,那便是禍事當頭。
隨後他便盤膝靜坐,將那寶塔放于身前,靜待著心火到得最盛之時。
這寶塔正是李錦所煉,因出爐之時加入東華至真靈晶,與陸一鳴所修相合,李錦才能在其內打入三道無當金光,以供陸一鳴驅策。
在這三道金光使盡,此塔卻是一點功效也無,唯有待他將其與道基相合之後,此塔異能才顯,不過威力還要隨陸一鳴修為提升才現。
可惜的是陸一鳴所編的少陽道書除卻修持之法,半點有用神通也無,若不是陸一鳴還兼得天罡三十六術,那就唯有劍術才能拒敵。
他此前一直將這寶塔隨身而帶,日夜未曾月兌手,氣息早已溝通一處,是以待那心火——也就是三昧真火到得最熾之時,陸一鳴猛然吐氣,心火立時月兌體而出,將那寶塔灼燒通紅。
陸一鳴見得心火月兌體,這才長舒一氣,若不是凌霜君結就金丹感悟相推,他這心火當真還就不能這般隨意驅使。
不過這也不過是個開端而已,他心火此前與那莫藏鋒黃泉血焰相斗一陣,又在那元嬰魔修葫蘆中大展神威之後,本源已有傷損,卻是久持不得。
不過好在他心火乃是三昧真火,比起平常修士所練威力高出不知幾何,前後不過片刻,這寶塔所含雜氣已是全然褪盡。
陸一鳴才安下心來,屈起劍指,在左手無名指端輕輕一劃,一顆晶瑩剔透血粒便一溜溜而出,投入那被三昧真火灼燒的寶塔之中。
所謂十指連心,陸一鳴這滴鮮血正是其一點心血,比之精血更粹幾分。古書記載凡人一生也只有十滴心血,只要這十滴心血消磨殆盡,就是壽終正寢之時。陸一鳴雖然已有心火修為,可這心血也不過寥寥十六滴而已。他此行正是要讓這心血將寶塔相熔,與他氣息完全貼合,這才能收入丹田之中,成就道基。
可讓陸一鳴郁悶的是——這寶塔李錦用心不菲,這一滴心血澆到寶塔之上,才融去一成不到。
事已至此,總不能半途而廢,陸一鳴雙手緊攥成拳,而後猛然一張,十滴晶瑩血粒便一射餓出,點到寶塔之上。
此行一了,那三昧真火這才猛然一漲,將這寶塔完全消融,化作一紫色液團,當空浮動。陸一鳴心道僥幸,還好自己不曾將那東華至真靈晶全然相熔寶塔之中,要不然他心血全出,也不見得能將寶塔融合。
待那三昧真火完全沉入液團之中,陸一鳴目中精光一爍,鑄就道基就在此時。
他法決一掐,丹田盤踞的道種立時勾動丹田沉浮不定的天罡道法符篆,自他口中一沖而出,沉入寶塔所化的液團之中。
陸一鳴眼微微一眯,他功課已然做足,剩下之事就是靜待道種與其融合。
縱然此時鑄就道基有些狼狽倉促,遺患甚多,他也無法可想。不過讓陸一鳴放心的是他這道種之中不僅包含天罡三十六術,更有長庚劍經,少陽道書于內,又加上這寶塔品質足能與一般法寶相較高低,他也並不擔心這道基品相會差到哪里。
虧是陸一鳴選了一座荒蕪山洞藏身,在他道種出體之後,他原本所設的靈禁立時片片散碎。此時若有人發現他的蹤跡,陸一鳴可就真是大禍臨頭。
他道種將一應神通手段全然收斂,欲要煉入道基之中,此時莫說神通道法,就連近身劍術也難操御靈便,半點應敵手段也無。
陸一鳴忐忑得等待數個時辰,那空中浮動的紫色液團這才緩緩凝固,一座紫金寶塔已是緩緩凝生。
此塔仍是三層五角,周遭各色符篆隱隱綻放輝光,而頂上金珠內中劍光爍動,一點銀色火焰就在塔基處緊閉的小門之前搖曳。
陸一鳴沉思一陣,長庚劍經在塔尖之上,而三十六道天罡符篆隱于寶塔通體之上,少陽之氣更是深鎖塔內。自己這件成道法器顯然已是化作道基。
陸一鳴微微一笑,這塔以少陽為基,天罡三十六術與長庚劍經為用為表,既然如此那就名為少陽塔便是。
他一伸手,這寶塔就自落得于手,陸一鳴自語道︰「世人流傳有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天魔萬象塔,四象塔,昊天塔,多寶塔,早晚自己這少陽塔也必流傳萬世。」
他手微微一拋,這少陽塔就自鑽入陸一鳴丹田之中,載沉載浮。陸一鳴將一應靈禁重新設起,這才安心靜坐鞏固修為。
轉眼一日之期便蹉跎而過,陸一鳴長身站起,面上表情古怪。在他將道基鞏固已定之後,便覺又有兩門天罡道法被他所掌。
他本是大喜,可細查之後,不由大失所望。他垂涎甚久的騰雲駕霧、縱地金光或是潛淵縮地並沒有解除封印。反是無有大用的點石成金與鞭山移石兩術被他解封。
看來自己仍舊是掌握五雷與呼風喚雨兩門天罡道法,能在對敵之中使出。如此他還是早日將長庚劍經修入小成之境才可。還有少陽之氣還要細心體悟幾種神通出來才是,總是化作五行法力對敵卻是驅馭太緩,當真遇到物天成或者莫藏鋒此等人物,卻是難有施展之機。
想到這里他一拍額頭,卻是將那四粒金豆忘去,雖說撒豆成兵之術他還未能全然掌握,不能煉制金豆出來。可如今已有四粒金豆自發認主,倒是能勉強施展出來,若真是踫上強敵,也能借助金豆之威月兌身而去。
令他不太滿意的是這四粒金豆若是施展出來之後,便要重新祭煉一番,才能繼續驅使,可他修為不足,這撒豆成兵之術看來也只能留作壓箱手段,輕易不能使用。
待得他將思緒捋順,這才將沈青衡交與他的畫卷取出。
陸一鳴才一展開便有一縷奇異香氣撲入鼻端,陸一鳴略有詫異,待細看這畫卷之後,卻是連連搖頭。
這畫卷之上並無上官紅面容,僅有一件血紅紗裙浮于其上。如此無有面容,怎麼去尋找此人,難道沈青衡要讓自己尋覓此人。
不過陸一鳴將畫卷翻轉之後,卻頓時了然。沈青衡卻在其背後寫道︰千面人妖,擅毒,喜著紅裙,向燻異香,為人陰毒刻薄。
而最後沈青衡卻用朱筆大大的寫了個殺字。若說沈青衡與這上官紅此前無仇,陸一鳴半點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