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純鈞劍丸他化出已有半年,只因身處魔教之地,不能輕易放出,它已有靈性,自是倍覺不滿。前番與莫空藏交手之時,這純鈞就險些不受控制,自發而出。
這劍丸似乎能听懂陸一鳴所講話語,聞言立時滴溜溜一轉,化作一頭拳頭大小的白色老虎。
陸一鳴哈哈一笑,便將這白虎送入口中。他自然曉得此時他長庚劍經,已具法有真形得境界,若是再進一步就是法有真靈之地,到得那時,長庚劍經才終算大成。
而這時,遠在數萬里以外的揚州之地,卻是風雲大變。
廣寒宮分六部,新月部、峨眉部、上弦部、下弦部以及宮主直領的望月凸月兩部。
中央魔教來襲之後,廣寒宮宮主樓懷玉應對及時,防備甚密,中央魔教推進不過五千余里,其勢頭已然漸衰,甚至還有余力抽調雲中來援之力,以及上弦下弦兩部,前去相助此時略顯狼狽的白馬書院。
廣寒宮經營揚州日久,內中修行之風大盛,處處皆為有道之修。因廣寒宮只收女子入派,所以揚州境內他派修士若育有女兒,便送入廣寒宮修行。
廣寒宮自是來者不拒,但凡天資出眾,心性超卓之人均能拜得明師,習得善法,而又不禁其婚嫁,是以居于揚州的十余大宗皆以娶得廣寒宮道侶為榮,與其極為親善。
人道聯盟曾有心將揚州之上的宗門,拉入自己陣營之中,可其盟主在揚州訪遍,卻是連番踫壁,最後只得無奈打道回府。
這些處于揚州的門派自然不願改投人道聯盟,雖說其宗門資格乃由人道聯盟評定,可其中大半門派都曾受過廣寒宮支持而逐漸強盛,豈會輕易負恩。
撇開廣寒宮六部不論,這些曾在廣寒宮扶持下興盛的門派實力合在一起,也不太弱于人道聯盟。在魔教來襲之後,廣寒宮宮主便發下調令,命揚州一十二大宗,三十六中等宗門遣出精英,與廣寒宮望月凸月兩部一同打造了一條長達十萬里的防線。
因近來中央魔教攻擊之勢逐漸消彌,宮主樓懷玉本正與新月,峨眉兩部月主籌謀反攻之事,卻沒曾想過,一個安靜的夜晚過後,這從南到北的十萬里防線之上,冒出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城池。觀其狀,似有佔據此地的念頭。
樓懷玉見狀甚為驚訝,要知歷次魔劫之中,魔教縱然攻下正道之地,轉眼也就拋去不理,今番如此,樓懷玉自然不能不加以重視。
她與白馬書院商議過後,便將上弦下弦兩部連同雲中同道也抽調而回,謹防魔教異動。
而此時樓懷玉正與其余四部月主商議此事。
下弦月月主花清芳面容極冷,態度也是最為果斷,她只待樓懷玉將此事細細講過便長身而起道︰「樓師姐,此事何須多議,不管中央魔教所圖什麼,只要我等齊心而伐,將那城池全部攻下,我廣寒宮自然可安然月兌過此次魔劫。」
樓懷玉既能壓下廣寒群芳,身居宮主之位,自然憑得不是她那一張傾世容顏,聞得花清芳此言她眉頭略緊,細細思量片刻後回道︰「花師妹想得太簡單了,這城池一共三百六十五座,暗合周天之象,結成法陣,若傾我廣寒宮全力,攻下或是不難,可其既然能一夜造就城池,設下法陣。怕是你這邊攻下,那邊他又重立法陣,那又怎生是好。」
花清芳面上殺氣浮動,冷然道︰「那就攻到他建不起為止?」
她此言一出,燕霓裳立時輕笑出聲︰「花師姐想得太過簡單了,他既然敢大模大樣擺將出來,怕的就不是你去攻打,若咱們真這樣行事,怕是掉入他們的圈套之中。強攻實不可取,恐怕只有花師姐才會這樣高高興興的跳入人家的圈套之中,我可不會行此愚蠢之事。」
自姬月寒起,上弦下弦兩部就不甚和睦,到得燕霓裳即位之時,下弦月主花清芳幾度越權,對燕霓裳所行指手畫腳。燕霓裳再好的脾氣也按耐不住,也不顧自己資序淺薄,不曾給她半分好顏。待到花清芳前陣壞了,燕霓裳為凌霜君謀得的五方論道名額之後,她二人險些大打出手。此事燕霓裳還願稱她一句師姐,已是客氣許多。
花清芳聞言一掌將面前案幾打碎,長身站起怒道︰「燕霓裳,你說什麼?」
燕霓裳絲毫不為其所動,揮手將騰起的灰燼撲去,淡淡道︰「我說只有花師姐才會高高興興跳入人家的圈套之中,我上弦部不會行此愚蠢之事,花清芳你還想我再說幾遍。」
花清芳氣得面色發白,她還真沒想到燕霓裳真會將折辱她的話正經的重復一次,手中靈光欲爆,呼吸也緊促起來,似是按耐不住心中怒火,轉眼便要向自家師妹動起手來。
「夠了,你們兩個再鬧就給我出去,省的在這里聒噪。」見得她兩人又鬧將起來,新月月主朱涵芝卻是忍不住開言斥責。
在這與座五人之中,她身份高上幾人一輩,乃是上任宮主師妹,雖保養甚佳,可已是昨日黃花,半老徐娘罷了。不過她的話還是有幾分效果,花清芳只恨恨看了燕霓裳一眼便歸入坐中。
朱涵芝既然開口,自然不會在說別的,她這一陣本就在為反攻之事籌謀,立時掏出一張圖紙,貼于虛空之上。她沉吟一番,但覺所思無錯,這才緩聲道︰「我來之前沿原本設下的防線走了一圈,那三百六十五處小城我也親眼見過,若是中央魔教真有心死守的話,還真不是輕易能攻得下的。」
她見幾人表情各異,知曉她們所思為何,繼續道︰「這城池雖算不得有多堅固,只是草草布就,可其上法陣可是大有來歷。其並非單獨成陣,乃是與籠罩豫州之外的封界大陣勾連一處,若是放任不管的話,待這些城池之中化出陣眼,恐怕如今失陷的地界就當真屬于豫州了。」
燕霓裳櫻唇輕啟,她可沒有想到朱涵芝說了一圈,仍要進攻,難道她不知中央魔教並非土雞瓦狗。她卻是再忍耐不住打斷道︰「師叔也是要進攻,那你可要知道,現在中央魔教只使了幾層力氣罷了。若其使出全力,恐怕我等處于守勢才能遮擋得住。」
朱涵芝聞她反駁,實也自她意料之中,縱然是她自己也不敢輕易下次結論。中央魔教一向善攻,這般自取其短,實非魔教所能為也。不過此事關乎重大,她卻是不得不將其言明,遂應道︰「這個我自然知曉,莫看其余幾宗將我廣寒宮夸到天上,其實也不過想讓我等多出幾分力氣,上次魔劫之中,我廣寒宮獨自抗衡兩方魔教,說起來風光,實際是直到現在我廣寒宮元氣仍未能恢復過來。不過這次魔教攻勢非同尋常,豫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也說此次魔劫大有不同,難道就是魔教改了脾氣,準備與我等正道爭上地盤。」
燕霓裳眼中異色一閃,她其實也不願安心固守,只不過其人為人多謹,到得此時她已然知曉,摟懷玉已然堅定了反攻之心,只是要借花清芳與朱涵芝口中講出罷了,只可恨蛾眉月主樓懷意一向以其親姐為首,只她一人卻是無足改變眼前局勢,她也唯有心下祈禱一句,希望廣寒宮年輕弟子不要隕落太多。
摟懷玉見台已架起,一揮衣袖起身站起道︰「如今其余幾家各自得到消息,說是此次魔劫大有不同,甚至不會再守百年之期,乃是打定主意與我等正道一絕雌雄,雖不知其究竟為何歷次開啟魔劫,可其已關乎我等生死存亡,豈能相容分毫,而且妖族那邊也不會安生太久,到那時三族大亂,若不迎難而上,恐怕正道這次難以過關。」
她走到伸手一揮,將牆上懸掛的圖紙揮開道︰「妖族三部十八王族本不齊心,近來卻又流言道妖族將有聖主誕世。若是其出世之後將妖族揉在一起,恐怕我揚州的後心雲中道與明夷歸姊兩島就再也保不住了,所以我的計劃是——將中央魔教逼回豫州之中,在其千里出口之中,布下廣寒大陣,將其牢牢扼住,再安心靜守。」
燕霓裳內心憂慮難定,不惜代價使出廣寒大陣,或許能封住中央魔教進攻通道。可魔教有嵩陽台傳送之便,其仍能越過防線,出入九州八道如履平地。不過摟懷玉既然已經拿下主意,她卻再不能出言頂撞。
摟懷玉望著伸手在牆上劃了一個同心圓。她指著中心圓圈道︰「這里是豫州,這圈外就是另外八州之地,而今魔教大變作風,想讓自己的圈再大上一點,讓我等的圈再瘦上一點,不過我想,其余幾宗,甚至妖族也不會同意的吧。」
她繼續道︰「就在你們來之前,我已收到靈訊,除開我揚州之外,其余七州之地也各自出現了三百六十五座小城。魔教縱然再強,也不可能在這將近三千的城池之中都放入元嬰修士死守,現在你們都回去召集弟子,不要再留守了,全部都要壓上去,至于嵩陽台傳送之事,我已與其余四宗商議已定,白馬書院已然將此事包攬下來,要不然他們先前也不會那麼狼狽。」
正在這時,一道劍書從外間投入摟懷玉手中,摟懷玉展開一看,立時花容失色,先前的滿腔豪情,只在轉眼之中便被澆得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