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氣甚好,愁雲終散,大雪消融,綠白相間的山谷有了翠鳥高歌,肖春意去芷藥谷采集野蘑菇而歸。
遠遠便瞅見一襲黑衣侍衛把手在茅屋前,暗想,莫不成先生招惹了某些勢力?
疾步而歸,只一眼,便想要逃。
茅舍竹門緊閉,門前一人,一襲白色鶴氅裘,左肩有銀色狐絨加身,負手而立,青絲垂腰。一支白玉發笄深入發中,縴長的身影半年來又高了幾分。
肖春意心中一緊,莫名的心跳停止往後退了幾步,拔腿就想跑,陳旭眼尖孤疑喊道︰「肖姑娘!你怎會在此?」
她想跑已來不及,門前男子听聞,緩緩轉身。
肌白如玉,劍眉如畫,直鼻如刻,薄唇如弓,琥珀色的鳳眼如深潭沼澤看著她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春,春意,叩見王爺!」她期期艾艾喚道,欠了欠身。
東濃熙愣了神,半年未見瘦小的身子又瘦了一圈,倒是一雙黑白分明眸子與往昔一般模樣。
她沒死!活生生的在眼前,他找了她三月,殊不知她竟來了遠在萬里之外的藥王谷!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他微啟薄唇問道。
肖春意錯愕抬頭,他儼然忘記了自己了麼?一絲難受涌入心緒,愈散愈廣,瞬間淹沒整個心澗。
「回王爺,民,民女肖春意。」她咬了咬唇回道,柔軟如棉的聲音夾雜著濃厚的失落。
東濃熙將她表情盡收眼底,嘴角笑意若有若無,「你過來。」
肖春意唯唯諾諾的挪移步子靠近,兩人之間明明只有二十步之遙,卻如同隔著一個時空,怎麼也遙不可及。
終于到了他身旁,身上淡淡檀香清晰可聞。
他又手伸出,修長冰肌凍得有些發紅,拇指翠玉扳指有著流轉光華。
小臉上溫涼的觸感,肖春意脖子一縮不敢動彈,腦子里翻騰著千頭萬緒,揣摩著是否惹惱了他。
這時,他捏著她的臉,粉色如三月桃花唇瓣揚起好看的弧度︰「小奴才,腿短也能跑這麼遠?」
肖春意神色微怔,埋頭不敢看他,也不明言語中含義。
「王爺是來找先生的麼?」她問道,看到‘鳳棲’之時便有了猜測,先生與賢親王有干系。
東濃熙輕輕頷首,想來定是東離軒救了她,還好,她遇上了東離軒,還好還有相見之日。
掏出鑰匙打開門,撲面而來濃郁的草藥味刺鼻,退到一旁畢恭畢敬︰「王爺請進,先生外出未歸來。」
東濃熙瞟過她埋低的頭,只能見頭頂發旋兒,明眸噙笑入室而坐,戲謔言言︰「小奴才,王府禮儀學哪去了?連待客之道也不懂了?」
肖春意木然抬頭,旋即明白了什麼︰「王爺,此處茅舍簡陋,沒有上好茶葉只有菊花茶,奴婢這就去給王爺準備。」
她依稀記得,他喜品茶,喜濃茶。
他在一旁冷眼見她忙著煮水,忙著泡茶,尋茶具。茶杯基本不用,被洗涮了十多遍才作罷。
一壺清香四溢的菊花茶放在桌上,他劍眉輕挑,瞅著水面浮動著的片片被沸水浸泡後的菊花鮮活。半晌,指著夾雜菊花間的一根細桿責備,「你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