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輕薄侮辱
午後,謝梓林一直負手站在落地窗前,從得知小姑娘受傷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被愧悔和不安吞噬,他不知道有一天面對汛的質問該作何回答,二十多年前他為了謝氏負了他的乖女孩,二十多年後的今天他同樣為了謝氏利用她的外甥女,自己什麼時候褪變成現在這副唯利是圖的丑陋嘴臉!
兒子一聲不吭帶人趕過去教訓始作俑者他非常惱火,同時也有些佩服兒子的勇氣,四年的放逐絲毫沒有影響他敢愛敢恨的性格,沒有像他一樣變成一個令人厭惡的家族復興工具。這一刻,他的心是復雜的,作為父親他希望兒子以本真的面目快樂的生活,從合格家族繼承人的層面考慮,他希望兒子改掉天馬行空不受約束不計後果的性格。
坐到自己這個位置,就標志著喪失掉常人唾手可得的天倫之樂,不能隨意披露自己的情緒,就連最親密的枕邊人都是獲取利益後的產物。兒子今天這一番不理智的行為,將來若是不加以收斂繼續恣意妄為,勢必會把謝氏拖進可怕的泥潭。
謝明軒拎著西裝,一身戾氣卷出專屬梯。
曾玫萱向後滑開座椅迎上前,「總經理,lily姐上午親自下來轉達董事長的話,讓你回來後馬上上去見他。」語調極盡柔和。
看來老爸上午的雷霆之怒不小,把堂姐都震下來了!哎呀,自家老子這向自己人開炮的斗志愈來愈神勇,趕超本.拉登堪比光的神速。媽的,一定是閔邦順那個天殺的豬玀把自家老子搬出來了,這回他就是把狀告到玉皇大帝那兒,搬來天兵天將也休想救出他那傻大姐閨女!謝明軒回身邁進轎廂。
曾玫萱雙手扒住梯門,小聲囑咐道︰「軒,上去跟董事長好好解釋,不要跟他硬踫硬,今天的事怎麼說也是你有錯在先。」
謝明軒食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頜,邪氣地勾唇,「曾秘書,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鄭胖子的本事不小,不僅在床上滿足你旺盛的身體需求,還他媽把你操練成一個賢惠得體的情人!嘖嘖,長見識了!當初我大半夜被你一個電話傳過去,幫你趕跑你媽嘔心瀝血為你精心挑選的piao客時,可他媽沒听你說過這麼暖心窩子的話。我記得你當時可是喊著讓我卸下人家一條大腿,我忤逆你的結果是一個月你他媽沒讓我上你。怎麼,今天我幫我的助理抱不平你吃醋了?你這醋吃得似乎沒有道理吧?你他媽現在連我的暖床情人都算不上!往好听了說你是我的啟蒙伴,往難听了說你不過是被我穿爛之後丟棄的po鞋!」
曾玫萱面紅過耳,收起心底紛紛揚揚的淚雨,有選擇地忽略掉他一些刺耳的話和輕薄的舉止,低聲下氣地說︰「我,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我什麼都不求,只要你平安無事。」
「嘁!年紀小勾引男人的本事可不小,17歲就知道怎麼最大限度的開發利用你那被多人循環使用過的下水道資源。」謝明軒戲謔的話語極盡侮辱之能事。
曾玫萱臉皮再厚也禁不住這樣**果的侮辱,瞬間面色死灰,哀泣道︰「軒,你不應該這樣侮辱我!我跟你的時候是第一次……」
謝明軒輕嗤一聲,「嘁,第一次?誰來證明你不是返修貨?你媽明知道你跟了我還給你找回一非洲piao客,誰會相信你之前沒被其他男人發掘過?你若是沒有那方面的經驗,怎麼會懂得引導不得其門而入的我?曾秘書,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擺正自己的位置,做你該做的事說你該說的話,再不長記性我不排除炒掉你!」厭惡地斜睨她一眼,抬手摁下樓層數字鍵。
曾玫萱這次著實被打擊得不輕,呆滯地望著徐徐上升的專屬梯。
謝明軒斜靠在轎廂一隅,星眸里譏誚暗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痛楚和悔恨,為了這個女人他差點命喪異國他鄉。因為家族不肯接受他們之間的交往,幾年的暗度陳倉被家人發現後,他被家族剝奪繼承權強制送往美國,緊接著父親凍結了他所有的信用卡,轉瞬間他從一個衣食無憂的豪門少爺,變身一無所有為溫飽奔波的底層一族。
不得已他低價賣掉心愛的跑車,搬出距離就讀大學附近的奢華學生公寓,與人合租了一間地下室,每天課余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四處打工維持生記,他像螻蟻一樣艱難求生,為積攢學費他一天打過四份工,像一只陀螺穿梭在德克薩斯城,每天睡眠不足四個小時。
德州的冬天很冷,棲身之所不亞于冰窟,對于生于江南長于江南不知雪為何物的他而言是一次嚴峻的考驗,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打電話向家里妥協,最終他掐斷了這個剛剛冒出的念頭,他告誡自己不能有負于那個把身心交給自己的女孩。
惡劣的生存環境終于擊倒身心俱疲的他,聖誕節前夜他在貧病交加中臥床不起,發著四十度的高燒一個人躺在沒有暖氣的地下室里,把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默默想念了一遍,然後靜待死神的降臨。在他陷入昏迷之際,他听到一聲撕心裂肺而又熟悉無比的呼喚,滿足地含笑進入黑暗的冥界。
三天後他在一片刺目的白中醒來,看到的不是他夢中的上帝也不是地獄之神,而是表姐憔悴而哭花的臉,金發護士一臉欽佩地告訴他,他被送進醫院時因肺部感染陷入昏迷,她的表姐踩著扭斷鞋跟的靴子把他背進er(急診室),那一幕震撼了所有的人。
躺在病床上他把事情串起來弄清原委,堂姐第三次在未婚夫的掩護下,瞞著謝家上上下下二十幾口人,帶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偷偷跑來看他,推開門正看到他與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哭叫著丟下手里的東西拖起他沖到馬路上攔車。
後來他多次問表姐當時為什麼不叫急救車,表姐每次都笑嘻嘻地說,叫急救車干嘛呀?喊來急救車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爆發力驚人,再說老虎變成病貓與火星撞地球的概率差不多,好容易遇上一回怎麼著也得多欣賞會兒他那副熊瞎子的糗樣,否則過了這個村下次再想找同一個店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堂姐故作輕松的諧謔話語讓他心存愧疚,她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血永遠濃于水,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這也是當他知道明澤酒後誤與自己的女友上床後,選擇諒解他的重要因素。不過有一點他至今想不明白,不到一米六的堂姐,怎麼把一米八六體重接近她四倍的自己背出地下室。
他猶記得堂姐離開那天晚上,在dfw(達拉斯.沃斯堡)機場她第一次尖銳地抨擊他堅守的愛情是水中花鏡中月,語氣嚴厲地警告他定會為今天愚蠢的決定感到不值並後悔。自己任性地扔給她一個背影,把她一人留在那里候機。
他不知道的是外冷內熱的堂姐最終為了家族的和睦,理智地選擇把那個殘忍到令他心碎的真相掩埋進心底。現在想來堂姐的隱瞞是正確的,以他當時愛情至上的固執,即使她對他說出實情他也不會相信,反而會誤會她是帶著家族的使命而來離間他們。
上午那個爛女人進入搶救室他就駕車離開醫院,父親對他瘋狂連環call時,他正優哉游哉地和洛克坐在藍爵酒吧,品嘗新來的調酒師為他們調配的gintonic雞尾酒。
父親對他震懾作用一向不大,從他被家族正式流放自家老子隨後對自己實施經濟封鎖那一刻起,他們父子間的關系就已經進入漫長的冰凍期,被家族召回後他更是屢屢踩著老爸底線的邊緣,游走在聲色犬馬之中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下午若不是堂姐在電話中給他下達最後通牒,他才沒那個閑情雅致丟下床功一流的曼柔,從甜蜜的溫柔鄉抽身趕回公司。在謝家他可以不賣任何人面子,唯獨不能不承堂姐的情!在國外那四年,只有堂姐數次打著與未婚夫出國度假的幌子,每年偷偷去探望他幾次,如果不是她來回出現,謝家已經模糊成他記憶中一個符號,一個無情的代名詞。
第四年明澤出事前去英國出差繞路去德州看他,他欣喜得幾近癲狂,回國後他才明白明澤的出現是出于對自己的愧疚,他悄然收回心底的感激,沒有怨恨只剩下麻木與酸澀。在父母對他數度失望後任其自生自滅的歲月里,唯有堂姐把他視作家人,頂著被家族懲戒的風險,不帶任何目的去看望他,也是四年來唯一用親情溫暖過他,給予他精神慰藉和經濟資助的親人。
叮!梯門剛向兩邊滑開一道寬縫,一只玉手迫不及待地伸進來,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拽出轎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