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仙 第二章 八千里

作者 ︰ 蘇傾城

寧飛揚當年號稱劍仙,一柄七尺青鋒橫掃各路劍客,人生第一敗唯有劍魔石之謙勝他半招,而他的劍也就此留在了斷雪城。

而後,寧飛揚徹底歸隱,並立誓此生絕不用劍,直到寧無痕八歲那年,寧飛揚才再次踫劍。

不過,他不是練劍,而是煉劍。

既然尊為一代劍仙,對劍的理解和造詣自然是入木三分。他需要為寧無痕打造一柄蓋世無雙的利劍,以讓後者一生相隨。

身為劍客,一柄劍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一柄好劍更能決定掌劍者能否成為好的劍客。

劍客與劍客,存在本質的差別。

有了一柄劍或許可以成為一名劍客,但成為一名好的劍客,卻不是擁有一柄劍那麼簡單。劍分強弱,以寧無痕的天賦,強則逾強,唯有好劍才能配得上他親自教出來的門徒。

寧無痕即將入世,而身為劍仙的門徒,自然需要一柄好劍,一柄稱的上劍仙門徒的好劍。

為此,寧飛揚耗盡十年光y n,只為打造一部曠世奇兵。

「三天時間,你應該能夠出世了。」寧飛揚遙望雲端山外山,希冀道。

再過三天,恰好距離第一天煉劍,整整十年。

「老不死,你在想什麼?」寧無痕蹲在地上,抬著頭,問道。

寧飛揚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獨自進入屋舍旁的一處屋宇,‘鏘鏘鏘’,不多時里面傳出陣陣打鐵聲。

「德行。」寧無痕撅撅嘴,不滿前者的態度,「天天就知道打鐵,你怎麼不改行做鐵匠,也不知道你搗鼓什麼玩意,有個甚勁。」

寧無痕無趣的蹲在地上,雙手捧著下巴,睜著靈動的大眼楮,望著煙雲飄渺的大孤山,喃喃自語道,「三天後,我就要離開了。老不死的雖然不說,但我知道,我要入世了。」

「此時一入世,只怕今生都不會再回來了。數年前,老不死的就告訴我,我的世界在青山之外,那里才是我的舞台。這一走,大孤山就真的孤獨了。」

寧無痕搖搖頭,失落落的看著雲端。

其實,寧無痕雖然口上不正經,心里跟明鏡似的。寧飛揚既然要他出山,就絕對沒有緩和的余地,至于那些有的沒的只是兩人無聊閑扯。

「可是我走了,老不死的怎麼辦?他雖然有點缺德,但畢竟是我最親最愛的人。真的難以想象,沒有我,他會怎麼活?」寧無痕抓抓頭皮,陷入沉思。

「呼。」他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老不死的自然有他的安排。我順著他的意思來就夠了。」

寧無痕起身入屋,拿著一柄木劍,站在風中,沉思。

數年來,寧飛揚教他最多的就是劍術,但從不讓他踫真劍,最多木劍,這些年已經不知折損了多少柄。好在寧無痕的劍術與r 俱增,縱使手持木劍,依舊有劍意。

「老不死說,劍有靈,由心觸發,心中有劍才為劍。」寧無痕于風中自語,然後他拿著木劍觸踫土地,緩緩游動。

半晌過後,寧無痕好看的眉角緩緩上揚,下意識的移步,然後手中的劍出去了。

輕松,自然,如閑雲流水,憑空瀟灑。

「嗤。」

短短一劍仿佛穿透人世的光,鋒芒畢露,刺向河面,劃出一層白浪,分散兩旁。

「臭小子,開始悟劍了,這些年沒白教你。」屋舍內的寧飛揚玩味的眯著半只眼,點點頭,寬慰道。

「不過,還是少了點氣勢。」寧飛揚點頭過後又搖頭,而後盯著眼下正在淬煉的長劍,自語道,「看來,需要你才能助他跨出那一步。」

眼下,是一柄青s 的長劍,觀其外貌古s 古香,散發著一股清寒之氣。劍刃鋒利但並不寬大,只有半個大拇指尺寸,但長度卻達到了八尺八,分毫不差。

仔細看,青s 長劍內部有花紋游走,恍如一條蟄伏的蒼龍隱于其中,使得整體清寒之外又到了一股狂霸之氣。

「有老夫出手,我那乖徒兒以後肯定會成為下一個劍仙,哈哈,想想都自在吶,老子的傳人當然牛。」寧飛揚搓搓手,喜不自勝。

三天後,山中有雨。

寧飛揚踏著孤舟,為寧無痕餞行。

「噗噗噗」

細雨紛飛,纏纏綿綿,淅淅瀝瀝的打在江河之上,泛起朵朵銀花。縱目凝視,一望無際的河面如盈ch n初現花開遍野,點綴的河山萬里無遙。如詩如畫,繾綣流連。

寧無痕沒有起身躲進輕舟中,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身形,沾濕他的長袍,他的發,以及糾結的心。

「老不死的,我走了,你說你會不會頑強的活下去?」寧無痕問道。

寧飛揚撫模著一桿竹笛,揮揮手,百無聊賴道,「哪來那麼多廢話,還沒走就詛咒我老人家死不死的,你這徒弟當的也忒不厚道了吧。」

「好吧,算我沒問。」寧無痕撅撅嘴,非常無語。

「話說,老不死的,我可以不走嗎?山外面白花花的姑娘雖然听起來不錯,嘗起來也許更不錯,但老子真心的不想走。」

「……」

「老不死的,我走了,沒人給你煮茶,沒人撅你胡子,沒人跟你勾肩搭背的,您老還有臉活下去?要不,我不走了,等你死了我再走。」

「滾。」

一路上,寧無痕喋喋不休,擾的寧飛揚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腳踹飛他。不過看著寧無痕是真心舍不得離開他,已然蒼老的寧飛揚狠著心保持一張不在乎的神s ,閉口不語。

兩人相處十八年,寧無痕更是被寧飛揚一手拉扯大,陡然離別,于誰心里都不好受。只是有些東西不是難受就可以拒絕的。

「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好好回答我。」許久,寧無痕商量道。

「好。」

「為什麼收養我,為什麼又要我離開?僅僅是為了傳我一身劍術,然後出山打打殺殺,博取一些虛名?」寧無痕問道。

「因為你是我一生的希望,老夫不希望自己的劍術,消失在人間界,這是我收養你的目的也是最終讓你出山的目的。」寧飛揚撫模著竹笛,認真道。

隱然間,有些許淚珠在其眼中泛濫。

「我明白了,師傅。」寧無痕伸手擦去寧飛揚眼角的淚,然後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明白就好,我送你一件東西,希望你這臭小子喜歡。」寧飛揚笑哈哈道。

寧無痕知道寧飛揚要送他的是一柄劍,只是十年中,寧飛揚從未讓他親眼目睹那柄劍的真容。

「劍來。」寧飛揚起身飛入雲端,抬手一揮,散發出一陣蒙昧之氣。忽見長空中青芒一閃,一柄長劍如天外飛客,自屋舍破門而出。

「寧無痕,接劍。」

「徒兒遵命。」寧無痕心中激動萬分,那閃爍一瞬的青芒,引起他心中萬股豪情。他縱身一躍,緊緊的抓住空中疾馳百里的長劍。

陡一觸劍,一股清寒之氣直逼四肢百骸,似滔滔大河在其心中翻騰,掀起陣陣狂瀾。

「此劍重八斤八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長八尺八寸,亦是分毫不差。老夫耗費十年光y n打造了這柄絕世長劍,說其天下第一奇兵絕非虛言。比之老夫當年行走天下的七尺青鋒更為凌厲,霸道。」寧飛揚于空中靜靜的注視著長劍和寧無痕,細心的解釋道。

「無痕,給它取個名字吧。」

「果然是好劍,雖然第一次踫真劍,但給我的感覺卻如此強烈。」寧無痕激動的注視著手中的劍,連說話都顫抖起來。

「如此好劍,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寧無痕揚起長劍,劃出一道青s 長芒,直擊蒼穹。一抹寒光沖霄而上,瞬間擊穿半壁青山,殘碎的頑石層層剝落,阻斷順暢無阻的萬里河流。

「綿綿山河八千里,一劍破之。」

「此劍,就叫八千里吧。」寧無痕豪邁道。

人間第一劍,謂之八千里,重八斤八兩,長八尺八寸。

「八千里,好。」寧飛揚重復一句,望著散發燁燁神光的八千里,心道,「當年老夫的七尺青鋒已然躋身天下十大奇兵前三甲,而今八千里位居榜首,誰人不服?」

不遠處,寧無痕凝望著手中的八千里,卻陷入了沉思,他在悟劍。

「果然要跨進這一步,老夫終于可以放心了。」寧飛揚遁入舟中,靜等寧無痕走出那一步。

天下修者,分為五層,下下層乃為至人境,其次至仙,緊接著虛空境,再然後天人合一,每個境界分為三重小境界。

最後也是最難的境界,謂之紅塵仙,亦人亦可仙,游走天地間。縱觀整個天下,紅塵仙幾乎不可尋,號稱八百年出一位。

即使寧飛揚尊為一代劍仙,卻也只是達到天人合一,並非真正的紅塵仙。

然而,此次寧無痕即將踏入至仙之境,以十八之齡跨入此境,堪稱奇才。要知道修者起步走入至人境,非十年不可進,再往後最起碼要二十年,依次累加,越來越難。

即使從一歲開始修煉,跨入至仙境也要三十歲,況且是天賦稍好的。如此一比較,可見寧無痕驚艷之處。

「快了。」寧飛揚嘴唇微動,竟然也生出了緊張之意。

「轟。」

陡然間,八千里劃破雲霄,直遁蒼穹,一路風馳數十里,逆天而上。

漫天激sh 的浮光閃耀四方,直y 逼穿**八荒,凌厲的劍氣如千山暮雪壓倒綿綿青峰。

縱覽茫茫山川,一柄劍蓋住了一片天的風采。層巒疊嶂的秀峰綠意漸消,裹上一層白芒,通徹數百里,比之白晝更為耀眼。

劍在空中,還未落下。

「轟。」

驚雷炸響,高端風舉雲搖,一道百里長虹刺穿雲霄,劃出一道流光帶著千鈞之勢,落入山嵐。

一劍入山巔,斬斷一座青峰頂端。

頓時間,塵土飛揚,亂石穿空。

「嗖嗖」

又是兩道極光,皆是聲可撼青天。

一劍斬十丈,兩劍斬二十丈,三劍三十丈。

三劍之後,青峰不僅被斬去頂端,更是平白無故的削短三十丈,在眾多山峰中明顯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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