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與往常一樣,跟著先生在書房中念書。門悄然被打開了,只見老爺身邊站著一青年男子,大約25歲左右的樣子,穿著黑色的衣服和褲子,一雙不知什麼材質的鞋子看上去嶄新蹭亮。衣領中間系著個粉紅條紋的荷葉包樣式的緊貼在黑色衣服內,這一套服飾裝扮看上去好生奇怪。在見那青年容貌面如玉盤,儒雅謙和,一頭濃密的黑色短發顯得人格外精神。
門一打開,先生便停止了念書,好奇的打量著那青年。小女孩立馬站了起來,伸長脖子踮著腳望著門外,青年似乎並不打算打擾他們,但看到這情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老爺望了望青年,進來對著紀先生耳語了兩句,紀先生頻頻點頭,連聲說「沒問題,沒問題。」而後,對著小女孩說「今天的學習就到此為止了,還是和往常一樣,字寫十遍,文章明天背與我听。」「是,先生。」小女孩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紀先生走後,青年也走了進來,笑眯眯的望著小女孩。老爺說道「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
「他是你的舅舅,還不叫舅舅」
青年彎下腰來,笑的更加燦爛了,「莞兒,我是你舅舅呀,叫舅舅」
小女孩膽怯的望著那青年,下意識的往後倒退了一步。青年略微有些尷尬,和老爺對望了一眼。「小燕,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長輩在你面前,怎麼能不稱呼呢?」老爺有些嚴厲的說道。
「沒事沒事」青年連忙說道。說罷,上前一步,半蹲了下來,從背後的背包中取出一可愛的毛絨小熊玩具,學著小熊略帶夸張的說道「小朋友,小朋友,我是小熊羅尼,很高興認識你呀,我們交個朋友好嗎」
小女孩有些驚訝又有些好奇的望著這個青年,從來沒有人同她這麼說過話,那小熊玩具似乎很吸引她,但出于本能,小女孩只是呆呆的望著青年繼續保持沉默。
「喜不喜歡這只小熊呀」青年搖著手中的玩具微笑地看著小女孩,「想不想要呀,替舅舅照顧這只小熊好不好」
青年把手中的玩具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望了望老爺,老爺點頭默認道「拿著吧」
「謝謝叔叔」小女孩細聲細氣的說道。
「是謝謝舅舅,不是叔叔」老爺更正道。
「沒事沒事,慢慢會好的」「能不能讓我帶著這孩子出去玩會?」青年對著老爺說道。
「當然可以,小燕你可要听舅舅的話啊」
「晚飯過後,我送她回來」,青年伸出雙臂,對著小女孩說道「我听說呀,今晚有燈會,想不想看看,可熱鬧呢」
「有各種各樣形狀不一漂亮的紙燈,想不想放天燈許願呀,可靈了哦」青年見小女孩沒有任何回應,繼續說道「還有很多表演,像口中噴火,胸口碎大石,還有很多可愛的糖人,各種形狀,像孫悟空啦,豬八戒啦…」
小女孩听得出了神,這麼多好玩的玩意,之前都沒有見到過,老爺從不帶她出去玩,府里的嬤嬤和丫環更不會帶著她出去,在府里快五年了,都沒有出去過,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老爺不知何時,已悄悄地離開了,書房里只剩下青年和小女孩兩人。小女孩不知怎麼地突然對眼前的青年有一種奇特的親切感,原本看著奇裝異服感到變扭,現在看著也不覺得礙眼了。小女孩突然對著青年笑了笑,那笑容好似含苞欲放的花朵,使身邊的一切突然有了顏色。
青年望著小女孩,眼里滿是憐愛和疼惜,他伸手把小女孩抱了起來,親了一口,對著小女孩說道「以後舅舅就像你的朋友一樣,有什麼話都可以和舅舅講,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好嗎」
小女孩望著青年的眼楮,真誠又暖和,點了點頭,依偎在青年的懷中,青年一面逗著她,一面開心的往外走去,小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乳娘見到此景,對著身邊的嬤嬤說道「從來沒看到我家小姐這麼開心過」
「是呀,這才是一個小孩子應有的姿態嘛」嬤嬤說道。
京城的街上熱鬧非凡,許是快到年關的緣故,家家戶戶都在采買年貨。大街兩頭都是賣各式各樣的商鋪,琳瑯滿目的商品讓人看了眼花繚亂,街的兩邊還有很多擺放著的攤鋪,小伙計們高聲吆喝著招呼著自己的生意。小女孩看的眼楮都直了,原來外面的世界這麼好玩呀,走到一賣冰糖葫蘆的攤鋪前,青年給小女孩買了一串,小女孩舌忝了舌忝,「好甜呀」青年笑了。
青年給小女孩買了個風車,風一吹,風車嘩嘩地轉動了起來,逗得小女孩哈哈大笑。帶著小女孩听說書,一面听,一面替小女孩解說著,小女孩坐在青年的大腿上,依偎在青年的懷中。今日說的是《精忠說岳》,宋朝岳飛大將軍,保家衛國,精忠報國的故事,岳母為了提醒兒子時刻謹記精忠報國,特在其背上刻上「精忠報國」四字以此警訓。
小女孩听到這里,烏黑明亮的大眼楮看著青年。
「怎麼啦」青年小聲的問道。
「你真的是我的舅舅嗎?」
「當然啦」青年有些驚訝的望著小女孩。
「那我娘是誰呢」小女孩明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青年。青年看著這孩子,不知怎麼,一下覺得孩子挺可憐的。
「在包府里他們對你好嗎」青年問道。
小女孩低下了頭,不一會兒說道「挺好的,但是府里的嬤嬤丫環都在說,說我是撿來的」
青年摟緊了小女孩,充滿慈愛的說道「莞兒,你要知道你的爹娘都是愛你的。」
「我不叫莞兒,我叫小燕」
青年若有所思的看著小女孩,「不好意思,小燕」
「那爹娘為什麼不要我了呢」小女孩的眼眶里充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著轉。青年拿出手絹替小女孩擦了擦眼楮,說道「小燕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但有一點你要記住,你爹娘沒有不要你,在他們心里你是無可取代的,懂了嗎」
小女孩哭的更傷心了,一滴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涌了出來,「家里是不是太窮了,他們養不起小燕,才將小燕送人的嗎」
青年略微有些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府里的玉兒說,她老家就是這樣的,家里太窮了,養不起孩子,所以將孩子送人了。」
「沒有,沒有的事,孩子,听舅舅一句,你父母並沒有不要你,將你放在包府撫養完全是為了你好,等你長大後就明白了,不要胡思亂想好嗎,你還是個孩子,做些孩子應有的事情吧」
青年幫小女孩擦干了眼淚,抱著小女孩離開了听書院。外面的天空漸漸的暗了,燈會也即將開始了。